第56章 送礼
亦日辰时，太傅府前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门庭若市。
姜太傅携长子姜允泽，次子姜允鸿和幺女姜琼羽一同立于府门之外，迎接前来参宴的宾客。
账房的小厮今儿是铆足了劲儿唱和礼单，前来赴宴之人无不笑容满面，贺喜声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羽儿，你怎的瞧着不大精神，昨儿不是早早就寝了吗？”姜允鸿低头，轻轻用肩膀碰了一下身旁少女。
姜琼羽微微侧过身子，扬起衣袖遮住红唇打了个哈欠，“无妨，只是天热又多蚊虫，没睡好罢了。”
心里却把齐陌骂了半死，昨儿晚上深更半夜拐她出去，害她今日精神不济。
“这几日的确燥热，晚间让下头的奴才多往你房里送些冰。”
“嗯，多谢二哥关怀。”少女扬起笑脸，甜甜的眨了眨眼睛。
姜允鸿看得心底直冒泡泡，妹妹什么的简直太可爱了。
不多时，一辆明黄色的蛟龙纹马车缓缓驶来，周围的宾客立即纷纷避让，姜太傅撩了长袍，掸掸衣袖快步下了台阶。
“老臣，恭迎太子殿下！”
随着一声恭迎，姜府外头的人无一不是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地上。
车轱辘轧在青石铺成的官道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车夫一勒马绳，便将车架稳稳停在了姜府正门处。
随侍太监海平穿着暗红色黑边宦官袍，先一步下了马车，命人摆好马车凳。
“恭迎太子殿下！”海平手中拂尘轻摇，扬着下颚，声音尖细刺耳。
自有奴仆应声撩开车帘，裴钰一袭紫青祥云麒麟袍，足蹬玄色蛟龙靴从马车里出来，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看着匍匐在他脚下的众人，裴钰心底抑制不住的升腾起一股愉悦，一种野心得到满足的欢愉。
目光扫过四周，眼底是藏不住的贪婪，他早已不满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了，他才该是那龙椅上的人。
这晋国的江山都是他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奴仆。
阴鸷而炽热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一抹娇影之上，唇角上扬，一切都该是他的。
“免礼，今日是太傅家的喜事，孤也是来讨杯酒喝，诸位只管玩乐，无需顾忌什么繁文缛节！”
裴钰摆手，又从车上下来，紧走几步亲自把姜太傅扶起来，很是尊师重道的模样。
“殿下驾临，老臣倍感荣光，还请殿下随犬子入府稍事歇息，酒席午时便开！”
姜太傅拱手，他是当家人，自然不能不在门口迎宾客的。
姜允泽是长子又有官职在身，亲自为裴钰引路也算合适。
谁知裴钰却婉拒，“不必麻烦小姜大人了，孤瞧四姑娘精神不大好，许是早起迎客累着了吧，不如叫四姑娘领孤进去，也顺便到后头歇歇。”
姜太傅眼眸动了动，转头瞧一眼女儿，确实精神不大好的样子，自然心疼，便点头应允了。
今日宾客众多，人多眼杂，话也杂，又是姜家办宴，姜琼羽自然不好拒绝的。
她高傲不假，可也不是眼睛长在头顶的蠢货。
腰肢轻摆，微微福了福身子便对着裴钰做出请的姿势。
显然裴钰对她这种乖顺的姿态颇是受用，面上带着笑意就顺势进去了。
姜琼羽实在困倦，行至游廊转角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纵使侧身遮掩了些，却依旧被身旁的人发现了。
“四姑娘这些日子忙着府里的事，怕是昨晚没睡好吧，孤这里有提神的香露，平日里处理公务困乏了，取一滴涂抹在鼻尖就能顷刻解乏，四姑娘试试？”
裴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蓝瓷瓶，递到姜琼羽跟前。
“臣女多谢太子殿下。”总归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今儿还得撑一天呢。
何况在姜府里头裴钰也不敢如何，于是姜琼羽便接过来倒了一滴在指尖，光闻着就清醒不少了。
“这叫芙蓉露，这一瓶便赠与四姑娘吧。”裴钰道。
姜琼羽连忙推拒，“今日殿下来姜府是客，臣女又怎好拿了殿下的东西，平日里臣女也用不上，殿下事务繁多，这芙蓉露在殿下手中才能物尽其用。”
她语气虽柔和，却是透着一股子坚决，甚至已经将那瓷瓶恭敬的半举着递了过来。
裴钰面上笑意浅了几分，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色，而更多的却是略带了偏执的占有欲。
半晌，男子轻笑一声，“四姑娘太客气了，既然四姑娘不收，那孤也不强人所难，不过今日孤还为四姑娘准备了一份旁的礼物，还请一定收下。”
裴钰此时送礼，就算是以退为进了。
若是姜琼羽还不肯接，未免就太不给太子面子，她再是身份尊贵，还能尊贵过当朝太子去吗？
一次不收，别人只当你惶恐，若是第二次也不收，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海平很有眼色的赶紧呈上来一只巴掌大的雕花木盒，裴钰接过便递给了她。
“打开瞧瞧吧，孤觉得这东西与你今日的衣衫，甚是相配。”
姜琼羽应了一声，打开木盒，里头是一支金鸾出云滚珠步摇，鸾鸟的羽毛上镶嵌着颗颗细碎的红玛瑙，眼睛是一对血珊瑚，白云则是用羊脂玉雕刻而成。这般精细做工和奢华用料，想必又是价值连城。
今日姜琼羽穿了一身金丝撒花烟云海棠裙，又是画了时下流行的红妆，倒是的确与这步摇极配。
“谢殿下，这礼物臣女喜欢。”姜琼羽难得笑的真诚了些许。
戴不戴的她不知道，可这东西确实极好，日后拿来送人也很有面子了。
裴钰唇角微扬，显然心情不错了，他生的也极俊美，只是性子阴郁了些，难得真心发笑，倒也很是好看。
游廊另一头，女子眼神痴醉的瞧着裴钰，好似这会子站在裴钰身前的是自己一般。
“孤给四姑娘戴上吧！”裴钰忽然兴起，拿起步摇就簪进了女子的发髻。
姜琼羽没料想他还有这一出，愣神之际那步摇已然是被固定在了极显眼的位置。
“走吧，里头宾客还等着呢。”裴钰十分温和的样子，率先迈步。
这会子真是又不好取下来了，姜琼羽只得硬着头皮跟上，祈祷自家爷来的晚些，她好去换了这步摇。
远处女子瞪着双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继而就燃起了疯狂的嫉妒和恼怒，直到手里的蚕丝罗扇被撕扯坏了，才长呼一口气，忍下怒意。
待得前方的人走远了，才撩了裙摆缓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