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自作自受
稍后立即就有人送来一套新的笔墨，分别被呈送到二人跟前。
杜清芷面色淡然，依旧是一副冰美人的才女模样，眼底是一抹志在必得。
从小在祖宅养起来的姑娘，能有几多少文墨在心里，而她自己却是因为杜尚书没有嫡子而用心教导起来的，不到十岁便能吟诗作赋，岂会输？
事实上也正如她所料，安姝韵在作诗一面确实不如她。安姝韵是擅舞的，自小便随名师学艺，舞技过人，而文学却不算拔尖。
故而安姝韵明白，自己只能取巧了。
二人同时落笔，小厮们上前将拿起白纸，第一首诗是杜清芷所做。
“绿水明秋月，南湖采白苹。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
小厮声音落了便听得周大学士立即喝彩，“好一个娇欲语，这般描绘那荷花开落当真是巧妙自然呐，杜姑娘此诗甚妙！”
周大学士都夸了好，那便确实是一首好诗，要知他是极少夸人的，这一开口旁人自然也就纷纷附和起来。
“当真是虎父无犬女，本宫听闻杜尚书当年乃是科举状元，这杜姑娘确实教导的极好！”
贤妃很给面子的也张口夸了一句，到也不全是夸杜清芷，也有给哥哥撑面子的意思。
贤妃夸了，贵妃自然也不会什么都不说，何况她心里头也是打算把杜清芷收到东宫的，再者杜盛源本来就是太子一脉的人，不管怎么说都没有不夸的道理。
“这丫头本宫也是见过许多次的，如今越发出落的标志大方了，人美诗也美！”贵妃十分满意的颔首。
杜清芷眼底满是得意，面上却做谦卑状，福了福身子不好意思道，“娘娘们过誉了，臣女不敢当此夸赞的，想必安姑娘所做之诗更胜一筹呐！”
如此话锋一转，众人的目光果然就聚集到了安姝韵的身上。
安姝韵到也不怯场了，面上带着羞赧的浅笑，轻声道，“杜姐姐珠玉在前，我这诗怎么也瞧着是碎砖烂瓦了，索性就念出来给诸位取乐吧。”
杜清芷眼神里满是不屑，面上却微微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想着安姝韵果然不似表面上看着那边单纯，说起话来也滑不溜秋的。
后头小厮也不耽搁了，拿起纸便朗声念了出来。
“冰清玉洁出仙境，摇摇曳曳落湖间，疑是梦中多幻影，却见仙子临凡尘。”
这首诗就也是中规中矩了，把荷花比作仙子的文人并不在少数，所以场上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喝彩之声。
男宾席间，安御史面上有些挂不住，低头饮酒以掩饰尴尬。
虽说安姝韵有言在前说自己的诗是碎砖烂瓦，可现在念出来，到不至于差，但却落了俗套，与杜清芷相比，差距一目了然。
安姝韵像是丝毫没觉得丢人一般，面上甜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福了福身子。
“臣女献丑了，原是不会作诗的，今日头一回瞧见贵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便觉得是天上落下的仙女一般，这荷花有的艳丽娇媚，有的清单雅致，正如二位娘娘一样，风姿各有千秋，故而臣女斗胆，将两位娘娘比作菡萏仙子，作诗一首！”
这话一说，场上的人倒是不好不表示什么了，毕竟她已经明言说这诗是夸赞二位娘娘的，那还有谁敢说不好？
多少都是要恭维着的，自然是不敢说着诗夸的不对的话了。
而女人都是喜欢旁人夸自己美的，贤妃虽然没说什么，但面上却带了淡淡的笑意。
贵妃倒是更为直接一些，“你这孩子倒是嘴甜，我记得你是随母亲在祖宅长大的吧，倒是个机灵又有孝心的，你的姑姑是本宫的嫂嫂，论起来你到是也能称本宫姑姑了！”
安姝韵忙道不敢，心底却是乐开了花的，她本就因为亲戚的缘故，想嫁入东宫，如今能在贵妃面前得脸，自然是好的。
孙娉婷冷眼瞧着，对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便宜表妹，心下倒是有了几分算计，笑着开口道。
“母妃不知，儿臣这表妹顽皮的很，坐着学诗词的事儿虽是一般些，但却是舞技过人的，您瞧那玲珑的身段儿，曼妙动人。”
贵妃到也很给面子的夸了一句，不过孙娉婷的意图可不在贵妃，而是用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太子。
裴钰这会子虽端着酒杯，眼神却是已经望过去了，她伴在裴钰身边也有些时间了，自然知晓裴钰喜爱通音律、晓歌舞的女子。
“这安姑娘不愧是算半个贵妃的娘家人，这都要被夸出花来了。”裴嫣漫不经心的道，声音不大不小的，却也能叫离得近的人听见。
贵妃面上就微微有些僵硬，这宴席之上她一个做小嫂子的自然不能和小姑子计较，只得是恍若未闻的又草草夸了杜清芷几句。
这么一出结束了，虽说场上没分出个高低来，但明眼人瞧着贵妃显然是对安姝韵上心了。
这一下也是叫杜清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贵妃是不曾见过安姝韵，只是略知晓些的，如今叫她这么一搅合倒是让两人攀上亲戚了。
杜清芷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便气的一言不发，眸中神色愈发幽暗起来。
瞧着她精彩的面色，安姝韵抿一口杯中果酒，心底一阵冷笑，倒是要感谢这个自视甚高的蠢货让她在贵妃面前露了脸，也不必她费心费力去巴结姜家人了。
这边狗咬狗的，姜琼羽和秦瑶二人看得十分起劲，笑着互相耳语，真是吃瓜群众最欢乐了。
这会子宴会已经进行了有些时候了，便有丫鬟们上前来添酒加菜。
一容貌平平十分不起眼的粉衣丫鬟端着果酒和小菜躬身上前来，把菜碟放到木案上的时候衣袖却碰倒了姜琼羽桌上的酒杯。
酒水四散将她的衣裳打湿了一小片，偏是在腰腹处，这酒又是杨梅酒，颜色红艳，这般看着像是葵水染脏了一般，叫她不好起身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姑娘饶恕，奴婢实在不是故意的！”小丫鬟连连磕头求饶，额头红了一片。
姜琼羽忙制止她，“无妨，你也不是有心的，快下去吧，我带了衣裳，去更衣便好。”
虽然糟心的很，但是一个不同的灵魂可让她做不到去打骂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只得吩咐流云去马车里拿衣裳，她这不便走动了，只得在此坐着。
那小丫鬟得了宽恕，便感激的替姜琼羽擦干桌子，把菜肴摆好，又重新斟酒。
从这里走出府外来回要些时间，还好天热这打湿一点也无所谓。
新上的菜肴有些辣，姜琼琼羽吃了两口便把那果酒喝完了，紫苏又给满上，不知不觉喝的就有点多。
等到流云拿了衣裳回来，姜琼羽已经喝了好几杯了，头也有些晕乎乎的。
正好借着更衣也去透透气，果酒什么的肯定也喝不醉人了，想着略微歇歇就好了，头晕约么是喝急了的缘故。
方才犯了错的小丫鬟正想将功赎罪，便主动请缨领着姜琼羽主仆三人去更衣的地方。
这一举一动都被裴钰身边候着的海平看在眼里，见着人离席了，便赶紧低声告知了太子。
裴钰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浅笑，忽然就对着齐陌举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