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离聚过年关
事情多到安排不下，年关却到了。
今年不管是合浦还是交趾亦或占城，都谈不上年关，百姓的日子并不难过。
哪怕是刚刚劫后余生的纳州僚，也因为打通了交通线没有了性命之忧，至少饿不死。
所以这个年应该是年庆了，但在占城又不能真的庆祝，要考虑百姓的情绪，占城刚刚没了大量的口众，十户有五六户还在丧期之中。
部队还在外头，梅哲仁衡量过后决定到前线去陪部队过年，学霸军刚刚打到金兰湾也不可能回家，自己去前线慰问，正好跟军众们一起庆祝春节。
黄珠儿的肚子还没真正大起来，不过已经显怀，她不可能跟着去部队。
留她一个人在占城梅哲仁又不放心，再加上老岳母行动不便、小侄儿又小，秋伯也来不了，梅哲仁只得把黄珠儿送上了船。
当然，黄丫也跟着一起回下龙港，黄丫很听话倒不用担心，要担心的是坐在黄丫背上的那位。
这次黄珠儿没有哭哭啼啼了，神情还兴奋得紧，一直在畅想回到下龙港骑着黄丫出门逛街是多么的威风。
黄珠儿回去乘的是跃龙号，陆舟生一再跟首领担保一定照顾好黄珠儿，才让梅哲仁稍稍放了心。
跃龙号在学霸军登陆金兰湾后要回去拉补给，陆舟生也没有安稳年可过，转一趟后也将至金兰湾与部队汇合。
而梅哲仁则会乘一艘五百石的木船南下，同船带去从占城采购的物资，过年了，不能让部众餐餐啃干粮。
小船容量小装运得更快，跃龙号还在搬载从占城购买的稻谷，所以梅哲仁所乘的舰只还比黄珠儿先出发。
直到帆影消逝，黄珠儿才收起了脸上欣喜的笑容，转瞬就红了眼，陆舟生也被她吓住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变风向了。
黄珠儿没让陆舟生空悬心，她虽然泫然欲泣，却硬生生止住了眼泪，涩意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就被她硬压了下去。
“只是为了不让郎君担心，让郎君有个好心情，生哥放心，珠儿快当娘了，不再是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小女子。”
原来如此，陆舟生放平了心柔声安慰道：“没有这样的郎君，大伙过不上好日子，只是苦了珠儿。”
“珠儿不觉得苦，珠儿感到很幸福，郎君心存大善大志，能救众生困厄，就是为孩子积福。”
说着黄珠儿摸了摸肚子，在心里自语道：宝，跟娘回去陪陪大父、祖父和姥父、姥姥、小哥过年去。
……
梅哲仁乘坐的舰船花了大半天，黄昏时到达岘港，岘港有一个学霸军连队驻扎。
驻军的原因是附近有一个小县城，并没有经历战火，它本身就隶属于林邑统辖，占婆国已经亡灭，刘良带了十几个俘虏南下，在俘虏们的劝说下县令开城纳降。
不开城也没有办法，全县也就四五千口众、百来兵卫，根本不可能力敌学霸军，而且占婆王的恶政揭开后也没有人再向他死忠，人心向背就是如此。
学霸军只是留下一个连队维持治安，就再次南征，至于岘港的政务就等占城方面后续派人接手，暂时由原班人马维持。
也不用怎么维持，因为接下来的主要任务是返还被占婆王朝征走的粮米，还有厘清土地按口田令补足缺额。
反对的人都被镇压了，百姓们欢呼还来不及。
对于新统地方的管理，学霸军的作法是如果有原班府治，只要官员恶名不显且无人举报，则换个岗位留任。
但要经过学习考核，能接受学霸军的做法并遵守相关的律令。
这样的情况并不会太多，只是做一个试点样板，以防将来遇上时不知所措，毕竟当前学霸军也没有办法向外大量派出施政人员。
仅停驻了一个时辰，给驻军卸下了物资，上岸去视察了一番，军舰就重新启锚，下一站就是金兰湾，将在次日清晨到达。
……
一夜航行很顺遂，舰船进入金兰湾时天已经大亮，梅哲仁终于得以一睹金兰湾的真容。
船头左右两侧是巨大的半岛，将海湾环抱在内，出入口只有数里宽，较大的一侧半岛如牛头拱伏，在湾口又突出数个小岛礁石，与对岸遥遥相峙。
如此海湾险峻得厉害，不知者不会冒然驶入，也就无法发现金兰湾。
一旦在两个半岛上架设炮台，则整个海湾的航道完全笼罩在射程内。
但这还不是全部，两个半岛又延伸出犄角，将海湾又分成了内外两部分，犄角中间尖锐相抵，一如凌牙即将咬合，开口仅两里许，入内别有乾坤。
过了狭窄的卡口，里面是一个大而狭长的内海湖，百多里长，一直延伸到右侧半岛的根部。
这一路的海岸线都是深水良港，有了半岛遮挡，在外海根本无法窥视里面的内港。
内港水深十五到三十米，经过了两个半岛的阻挡，多大的风浪都无法影响到内港，船行湾内，如泛平湖，水清波明，可见水底礁石珊瑚，五彩缤纷，又有鱼虾相戏，动影梭光。
而且内港的四面环山，山高数百米，又为港湾提供了陆上的屏障，想由陆路攻入湾内，需翻山仰攻，如在山口设立炮台，几为绝境。
虽然四面环山，可山脚到港岸却有纵深数里的平地，为港口建设提供了条件。
金兰湾之所以被誉为亚洲第一军港，就由这样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所赐。
陆舟生一开始对首领指定金兰湾为今后的海军中心港还不以为然，可他到了金兰湾之后，就对首领的决定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自然环境太好了，这个港口不易发现，船只在外海航行根本意料不到内里玄妙。
且此处易守难攻，还封锁不住，港湾内可形成自给自足的生产基地，将一国的海军都装下也不成问题。
可以此为基向外进攻，一出金兰湾，整个南海都在它的辐射区内，可说是一个无以伦比的海军基地。
进了海湾，舰船尤自走了约半个时辰才靠岸，在甲板上向临时码头的两边望去，一两千人正在火热朝天地施工，还能看到阮承勇正在指挥着象群在平整土地。
陆军正在金兰湾修建了简易的营地，工军也正在对码头进行施工建筑。
象群在完成了占城到山阳港的轨道路基后，就转移到了金兰湾来了。
船只刚停靠，刘良和李衡就迎上来了，没等梅哲仁开口，刘良便向他拱手道：“首领，也给陆军在金兰湾留一块地皮吧，这个地方真是天然的军营之选，都划给海军，那陆军放哪去？”
李衡没有咋咋呼呼，只是长揖一礼，这是师礼，但他不能叫师尊，只得做足礼仪，梅哲仁也不跟他计较，就是不认名份。
梅哲仁朝刘良摇摇头道：“战事过后，一半陆军还是要回到升龙城驻防，另外在西贡设立一个基地，金兰湾是海军的，没什么好说的。”
刘良还待再争取一下，李衡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战象如果能划给工军就好了，能当大用。”
梅哲仁点头道：“山野里有不少大象，关键是能把它们诱出来，但有一个前提，要好好待它们，不可暴虐。”
见李衡又占了先，刘良更急了，由不得他不急，根据陆舟生传过来的消息，山军已经满万了，刚刚又收了两个大的僚寨。
工军因为不上前线风险小，又是技术工种，最近发展也在加速。
海军就更不用说了，听说又有两艘跃龙级的战舰在海防铺设了龙骨，再过两个月就能下水，那海军就更威风八面了。
只有陆军这个学霸军的老大哥停步不前，到现在为止还是两千多人。
占城之战给刘良提了个醒，人员太少吃亏大了，要是陆军多上个一倍的人马，那占婆军队里至少能有一半的人可以活下来，变成陆军的后备。
可是梅哲仁就是堵住了刘良不给他说话：“先去工地看看，一转眼又跟大伙分开大半月了，这个年吾过来与军众同庆，有什么话稍后再谈。”
过年了，部队停驻在金兰湾，训练并没有停歇，只是训练的内容变成了建设营房，协助工军进行工程施工。
梅哲仁也像干活的军众一样脱去了袍服，露出了一身嶙峋的肌肉，顺手拿起一把铲子，就加入军众当中挥汗。
这个样子的首领军众们司空见惯，在升龙城整训的那一个月天天若此，可是阮承勇这些人后来进入部队的人就有些惊叹了，看着与军众们一般无二的首领，他们的下巴都差点掉了。
李衡上前撞了撞呆若蠢鹅的阮承勇的肩膀道：“愣着干什么，大象们都看着汝呢，赶紧指挥它们，今日工程要加速，晚上有大餐，大象们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