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追求以民族舞为主体的训练体系的形成
从新时期“中国舞剧”的繁荣出发来谈“新古典舞派”,说明丁宁十分明了“中国古典舞”学科建设与“中国民族舞剧”创作的内在关联。李正一、郜大琨的文章虽然从“建立中国古典舞训练体系”切入,其实也不能不关注民族舞蹈乃至民族舞剧语言特性和语言典范的问题。如二人在文中所言:“今人要研究‘复活’古代的历史舞蹈,这是一项很有意义的工作,对古典舞的发展也会产生积极的影响。但是与其说是恢复,不如说是现代人根据现存资料的创作,是现代人创作的‘历史舞蹈’,不可能是原作。即便按原样恢复了古代的舞蹈,也不能代替今天的‘古典舞’。因为我们今天建立起来的‘古典舞’,目的是‘古为今用’,是在传统基础上发展具有时代审美特点的民族舞蹈。它既可表现历史生活、神话题材,也可表现今天生活的现实题材和塑造现代人的艺术形象。”显而易见,李、郜二人认同丁宁的“表述”的正确性,即“古典舞不是古代舞蹈”;同时,他们显然也认同丁宁“古典舞教学的‘教改’也是不可避免的”这一主张。对此,李、郜二人代表学科建设表述的构想是:“作为一个全面的民族舞蹈演员……文化知识基础是不容忽视,专业课不能无限地膨胀;但在整个学习期间,给予学生专业基础知识的面又不能太窄。我们初步设想应有以下一些内容:一是古典舞的基训课——主要解决一个民族舞演员的专业条件、能力、技巧、身法、组合运用(包括动作连接的方法、舞蹈的语言性、表达音乐的能力)等……二是民族道具、服饰舞和表演课——从民族舞蹈的需要出发,有选择地整理戏曲、舞蹈、武术中代表性的道具、服饰舞蹈(如剑、水袖)以及学习整理戏曲、戏剧表演方法,并结合舞蹈的专业特性,逐步建立一堂舞蹈表演课。在过渡时期包括提炼身法外部技术进行单独训练。学些中国民间舞,学些毯子功,学些中国古代历史舞……当然,课程的内容和做法,要有利于以民族舞为主体的训练体系的形成。”
结合唐满城《对戏曲舞蹈的再认识》(载《舞蹈论丛》1980年第1期)、丁宁《中国舞剧的新古典舞派》(载《舞蹈》杂志1980年第4期)和上述《对建立中国古典舞训练体系的看法》(载《舞蹈论丛》1981年第3期)三篇文章来看,似乎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对“民族舞蹈语言属性”的关注。唐满城认为:“(戏曲中)几乎所有舞蹈都是在人物形象高度典型化之上具有比拟性、解说性;即使不加唱词的纯粹舞蹈片段……也都是经过高度雕琢而形成的生活性的舞蹈动作,仍不属于抽象性、纯粹性的舞蹈。”认为“要使戏曲舞蹈真正发展成为独立的舞蹈语汇,一定要深度研究它的‘所以然’……”这便是贯穿于戏曲舞蹈一切动作之中的韵律感和内在感。唐满城认为:“这和太极拳十分相像,都特别强调‘气’的运用和自我感觉。现代舞是强调‘气’和内在感的,不少现代舞者在中国太极拳中发现了共同点,说‘太极拳’是‘现代舞’的始祖。所以可以这样说,从内在感出发这一点来说,戏曲舞蹈和现代舞也有近似的某些方面,甚至是共同的。”丁宁则认为:“舞蹈是由动作组成的。但人体动作的连接或组合,不一定能成为舞蹈。舞蹈动作来自生活和意象,并具有形象的美感……”鉴于此,他认为:“我国的民间舞蹈极为丰富多彩……民间舞蹈语言生动而又形象;古典舞可以吸收民间舞的素材,并且按照古典舞的法则加以规范化。”李、郜二位既强调了对“有极为丰富的舞蹈步法、身法连接和多种节奏感”的“中国民间舞”的吸收,同时也变以往的“戏曲舞蹈是重要基础”为“以戏曲、武术为主要基础”——这是一个重要的发展理念,是使“戏曲舞蹈真正发展成为独立的舞蹈语汇”的发展理念。实际上,虽然李、郜二位的文章中提到了“在过渡时期……提炼身法外部技术进行单独训练”,但那时尚无“中国古典舞身韵”的理念,唐满城所说的“太极拳”和李、郜所说的“武术”(主要包括张强在舞蹈中对“剑术”的吸收),都有着“使戏曲舞蹈真正发展成独立的舞蹈语汇”的愿望。李、郜的具体发展理念是:一、武术和戏曲舞蹈一脉相通,二者应有机结合。一方面要去掉武术杂技的痕迹,另一方面要用戏曲舞蹈的韵律对武术进一步润饰和艺术化。二、古典舞在吸收武术时要“一招生三式,一式生三招”。有时是“取其劲,变其形”,有时是“取其劲,忘其形”,也有在取其“形”“劲”的基础上加以变化……以李正一亲自操刀的“控制”组合《陕北风光》为例:“采取了武术的动律、动势和丰富的中段手法,以及高低、起伏、疾缓的节奏,用的则是戏曲舞蹈的韵律和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