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敦煌舞”从“反弹琵琶的伎乐菩萨”中走来
应该说,无论是对“戏曲舞蹈”再认识,还是论中国舞剧的“新古典舞派”,都与舞剧《丝路花雨》的“崛起”相关联。《丝路花雨》的崛起,的确是中国当代舞剧创作的一个高峰——“高峰”之高首先在于其以“复活敦煌壁画”的方式创生了一种“民族舞蹈语言”。不过这种民族舞蹈语言与民族舞人才培养并无关联,它只是一部特定风格舞剧创作的语言形态。舞剧《丝路花雨》的主要编舞许琪,撰写了《我们怎样使敦煌壁画舞起来》的创作体会(载《舞蹈艺术》丛刊第一期,文化艺术出版社1980年8月版)。文章写道:“我们《丝路花雨》剧组在分批深入莫高窟生活过程中……深深被绚丽多彩、生动形象的壁画和佛教故事所吸引:飘逸的飞天、神往的凭栏天女、天真的莲花童子,尤其是那些美丽动人的伎乐菩萨更是千姿百态惹人怜爱——那身着石榴裙的女子仿佛是唐代舞蹈家的身影,那衣裙飘转发辫四散的定是‘四座安能分背面’的‘胡旋女’,还有那吹笙的鼓着腮,吹笛的打着拍,弹琴的抚着弦……我们决心大胆吸收壁画中的舞姿(包括那些具有异国情调的舞姿),用中国舞蹈的规律,创作具有中国气派、适合中国人欣赏习惯的敦煌式舞蹈来。”根据许琪的讲述,编舞者先是反复琢磨吴曼英(舞蹈史家孙景琛的夫人)所绘百余幅“敦煌舞姿”白描图,“大家不约而同地总结出,壁画静止舞姿一般都具有讲究曲线、勾脚、出胯、扭腰、手势丰富、头颈别致、表情妩媚等特点;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分析舞姿的重心及动势、揣测每一个舞姿可能经过什么样的路线达到壁画上的那种样子,接着又可能怎样向下发展……”
许琪以一个典型的“反弹琵琶的伎乐菩萨”为例,指出“她与其他舞姿不同的是她那特有的柔里带刚的气质——她高高吸起的右腿矫健刚劲,脚趾翘起充满活力,丰腴的双臂斜上方反握琵琶,两眼微微下垂非常陶醉的样子;右胯重心向后提起,上身前倾,仿佛随着那手指拨动琴弦发出的清脆乐声,她的重心定会冲击向前,随着落下的右腿而引起一连串舞蹈来……就这样根据我们的理解,设计重心前倾或后移爆发出快速前退或后退的步伐,使这一舞姿活动起来……”许琪说:“就在这种反复实践中,大家总结了第一稿的编舞。认为总地来看是有苗头的,但也觉得有的动作还比较生硬……我们顺着劲儿努力探索,逐渐发现了一种规律——就如同古典舞‘划圆’是它的主要运动规律一样,‘敦煌舞蹈’也有它本身特有的运动规律,这就是‘S形’的曲线运动规律。因为敦煌舞姿静止造型大都具有‘S形’曲线的特点,因此在使其复活中发现,动作过程也多经过类似‘S形’的运动而达到‘S形’的造型。只有充分运用了这一运动过程,编出来的动作才像,风格才对劲。所以我们说‘S型’曲线是‘敦煌舞’特有的运动规律。”我们看到对这种新的民族舞蹈语言,有“敦煌式舞蹈”“敦煌舞蹈”“敦煌舞”等说法,编创者其实也意识到舞剧《丝路花雨》的时代意义和文化价值正在于“敦煌舞蹈”。如许琪所说:“《丝路花雨》的舞蹈风格之所以‘新’,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借助于真实反映了我国古代社会生活的敦煌壁画;二是寻找到敦煌壁画舞姿特有的运动规律‘S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