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世间修罗场(十四)

久违的市集，与东江县市集相仿。

程遇恩对此感到十分不安，不是害怕，是一种说上来的古怪感觉，有点类似陌生感，但陌生感只占一点点。

人潮并不拥挤，下雨天让好多铺子失去不少生意，大概下雨天跟赖被窝更配吧！

人们手里的纸伞色彩艳丽，特别是姑娘家的伞，花样年纪搭配多彩的色调，程遇恩幻象起娟儿撑伞的样子，应该很好看吧。娟儿是极丑的，活在程遇恩的记忆里，程遇恩能用所有想象力美化娟儿。

不可否认，娟儿又是极其温柔善良的人。

“小哥，进来歇歇脚吧，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酒菜……”一位客栈的年轻伙计，顶着斜吹的风雨在门外招揽客人，想必店里的生意不好，让老板撵了出来。

程遇恩上前走去，伙计刚要开口重复念的滚瓜烂熟的开场白，程遇恩率先起唇打断，“请问，你们这儿还招伙计吗？”

伙计没好脸色地翻白眼，“打尖儿住店，您往里请，招伙计，等我卷铺盖走人吧！”

“谢谢，谢谢，叨扰了，叨扰了！”程遇恩假笑着连声道谢，又躬身作揖。

伙计见他如此客气，心想这该不会是出家人吧，瞅着又不像，看他身上披着破草席，脏兮兮的，没准是个难民或乞丐，回想起书中的一句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于是对自己方才的话语生起一丝愧疚，对着落魄的背影喊了一句：“往前走，大路口左拐，利民镖局在找趟子手！”

程遇恩扭过头怔了一会儿，随即转身笑着道谢，伙计也跟着笑了起来，有时候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伙计似乎找到了招揽客人的方法，一改之前态度，客栈开了张。

程遇恩将街走了个通，按照伙计的说法，最大的路口在第一，二，三……第六个街口，于是顺着街道原路返回寻找镖局。

利民镖局是个规模不大的镖局，生意算不上景气，看门外掉漆的牌匾就知道。说来也巧，今年几趟镖下来，镖师趟子手，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这当中，论跑的最多，有的还是在押镖途中跑去山上当土匪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程遇恩站在镖局大门前，大门敞开，里边没有动静，他撞了撞发黑的狮头铜环，“铛铛铛”。过了一会儿，一位虬髯大汉撑伞慢慢走来，程遇恩打量一番大汉，总觉得壮大汉打伞没了气概。

“小兄弟光临我们利民镖局所谓何事？”镖头操着一口南方口音，怪柔细的，这结实的臂膀该不会同这口音一样绵软吧？

“小兄弟？”镖头继续问道。

“奥！局长！”镖局头头该怎么称呼来着？程遇恩一下失了方寸，胡乱开口称呼道，怎的把百夫长跟镖局串一块儿了，低头咬牙懊恼不已。

镖头仰头哈哈大笑，纸伞的颜色映在他脸上，显地面孔跟笑声一样嫩气，“我姓金，叫我金镖头就好。”

“金镖头，小人是想在贵镖局找点生计。”

金镖头又是一阵大笑，“小兄弟来的正是时候，我们镖局正好却人手。小兄弟若是能来利民镖局，那可是前程似锦，保管你在江湖上威名远扬，过两年给你个镖师当当，可不威风，等我老了，这镖局就让你们年轻人接管……”

程遇恩只是听着，心里只想报仇，镖头这位置他不感兴趣。不知道镖头讲这么多话渴不渴，反正他是渴了，想喝杯茶，但是插不上话，大镖头也没点反应，只好难受地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