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哪吒浪迹江湖
当初那个没有深思熟虑而任性的退学决定,成了我人生里的第一个转折点。我从一条笔直的求学大道由此拐入了一个幽幽山谷,踏上了一条处处扑朔迷离的羊肠小道。我抛弃学业,浑浑噩噩的过着没有目标没有计划没有方向的生活,成了一个没有知识的浪荡青年。
十六岁那年,我开始混迹在鱼龙混杂的江湖,既像那微弱的蒲公英也像那河水里的无根的浮萍,四处漂泊。
最先是跟着爸爸和姐姐做展销会,我退学之后那段时间,一直无所事事的闲适在家。尽管我还小,也得直面那个我还未知的生活,得出去社会上做点事了。不过,做展销会的那段日子,出乎我想象的过得自在,舒服。这个城市又那个城市的跑来跑去,我感觉自己见了很多的市面,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又新奇很好玩。
生意是姐姐和爸爸在做着,我纯粹是跟着混日子。只偶尔帮帮忙,打打下手,我每天就是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和会上的人聊天说笑。有时候,当地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也总会好不悠闲的就去溜一圈,日子过得好不自在,可不觉得读书还有什么好??
有一次,叔叔会上的一个AH的商家,生意不好,交不出摊位费。他把一批烂货抵押给了叔叔,是一批款式极丑,极单一的老式的男士三角裤。拿不到钱,叔叔只能无奈收了这批烂货。叔叔是老板,要四处去找合适的场地,还要找工商,找地方上的管理.........
叔叔自然是没有时间去卖掉它们了,爸爸也没有时间,他是叔叔会上的会务,要处理展销会内一些大小杂事,也还要照看我们家的皮具摊。想过低价处理给别的商家,可是,货太差了,即使再便宜,别人也更不愿意受理这堆像垃圾布一样的短裤,看着,都是卖不掉的样子。
反正,整个会上,就我闲人一个,一天这里那里的晃晃悠悠。初生的牛犊不怕虎,我看着叔叔正因为这批货而头疼不已,便自告奋勇的跟叔叔要了这批货。不过,我的要求是,我得卖完了才把本钱还给叔叔。我叔叔正头疼着这么处理了这1000多条内裤呢,我愿意受让了,他高兴还来不及,满口答应我的要求,而且很直接的说着,只要我卖完了给他多少钱就行了。
就这样,我便雄心满怀的受让了这批货,开始了我的第一次买卖。叔叔给我的价格,也让我很有信心赚钱,我每天都是一股子的冲劲卖着。我一点也不害怕,给自己干的,也越干越有劲,来人就推销,干得特别的卖力。
会上的那些大哥哥总喜欢逗我,也总是偷着闲了,来我支在展销会门口的小摊上,说说笑笑,还帮我一个劲的拉着过往的人推销。很快,我只用了两展会的时间,卖得一条不剩。本钱还给了叔叔,自己还赚到了人生里的第一笔钱,那是好几百块呢。
那时,几百块对我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了。自己没有半点经济来源,嘴巴馋得很,想买零食吃,哪怕五毛钱,一块钱,都要找我姐哼哼唧唧的磨半天。姐姐就大我一岁半,确实是比我懂事多了。平日里,爸爸把生意基本上都交给她了,她总能做得好好的。每天,她都会做好账,把钱一五一十的尽数交给爸爸,自己也从来不乱拿钱乱花钱。所以,她总是容不下那个贪吃的我,老是找她要钱买东西去吃。
每次,找她要钱买东西吃,都要挨她的训。总训着:“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后来,我索性不求她了,自己玩点小花样。趁她有事走开,换我照看一下摊位时,什么人来了,我都极其认真的推销,把卖掉的东西报少一点钱给她,或者干脆卖了不告诉她,自己偷偷的拿了备货补在台面上。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有零花钱够我吃一阵子了。
在外面吃了麻辣烫,嘴巴辣得红红的,都不敢立刻回去,这样我姐看着我辣得红红的嘴巴,就知道我准是又偷吃东西了。现在好了,我自己赚得到钱了,想买啥买啥,她管不住了。正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自食其力才是生存之道啊。
这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持续了不到一年,我叔叔的展销会便开不下去了。会上的很多商家都没有赚到钱就去了别人的会上,再加上一些地痞流氓的肆意敲诈,叔叔这老板也就当得力不从心了。
那是在桃源开展销会,我都差点被打伤了。中午时分,我正坐在棚子里看摊,突然,我听到我的后面传来了一阵打斗声。我起身过去一看,不好,我叔叔正被几个地痞揪着打,毫无招架之力。我赶紧的回到会上,大声的喊那些商家过去帮忙。我一阵吆喝着,想着我们越多人去越好。
我看着大家都去后面了,我又一个人飞快的跑去会外的小店打警察电话。打完,我就站在会场入口的大门边等着警车过来。
后来,110来了,我带领着他们来到后面的打斗现场。这时候,打斗已经停了,我看到叔叔,爸爸,还有我的姑姑还有会上的一个伯伯,都被他们打得或重或轻,衣衫不整的愤恨的站在那里。
我看着他们那个狼狈模样,我忍不住咬牙咒骂一声:“真是些混账的东西”。冷不防后面一脚飞来,我被踹出去好远,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原来,那帮地痞中的一个就站在我的身后,也是如此的目无王法,即使警察在场,也丝毫压不住他们的嚣张气势。
叔叔和大姑愤恨的对警察说了事情的经过以及他们的企图,无非就是要敲诈几千块钱。他们无中生有的说停在我们会区的几辆摩托车丢了,要我们陪他们钱。
他们中的一个用食指指着我,目露凶光的瞪着对我说:“晚上再来收拾你这个小杂种”。他也许把我当男孩子了,那时候,我就是一个假小子形象,留着男孩子式样的平头,也穿着男孩式样的衣服,不认识我的人都会误以为我是男孩子。
这件事就算这么了了,不知道??事后,又有地方上的热心人都来规劝我们。他们都劝我们走。当晚,我们就撤了展,请了警察看着,护送我们离开了那个地方。
在这之后,我们做了最后一个会,我叔叔的展销会就解体了,大家各奔东西。我爸又做回了他的老本行,走街串巷的卖皮带,钱包.......比做展销会辛苦多了。我和姐姐去了别人的会上,处理一下那些皮具货物,只做了一展就回家了,那时也快到腊月了。
我又开始每天无所事事的生活,过久了,我的内心又开始空虚起来。同学们都去学校读书了,只有我还在家东飘西荡的过了冬天又到了春天,我的心里开始萌生了去上学的念头。
可心里想着当初是自己死活要辍学的,浪费了爸爸辛苦赚来的三千多学费。自己的做的决定自己承担后果,自己的事情也得自己去处理,我是没脸再去找爸爸开口的。
期间,我独自偷偷的去了五中找校长,门口值班的保安拦住我,问我:“你找谁”,我大声的说道:“我找你们的校长”。保安上下大量了我一番,什么话也没说,就指了指校长室让我进去了。
我来到校长室的门口,校长不在,也是上课时间,校园很安静,我便气定神闲的在旁边等着。校长回来了,他疑惑的望着门口伫立的我,问道:“你找谁啊”??我说:“您是校长吗,我找校长”。他又说了句:“进来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跟在他后面进了办公室,他问了一些我的具体情况,我是哪里的,来自哪个学校......我镇定自若的告诉了他我的一些具体情况以及我来这里的目的。我说:“我想重新上学,想你们第一学期不收我的学费,让我先读完。等我考入年级前十名了,我再把学费补上。只有这样,我才好意思去跟我爸说我要再去读书的事。用我的成绩证明我这次想读书是认真的,也是有决心的。”
校长听完我说的话,对我抱以一个和善的微笑,然后想了想说:“你留个电话吧,我们要商量一下,到时候再通知你”。留下我们家的座机电话,如此,我便出了校门,回家了。当然,我的家人至今也没人知道我曾经做过的这个大胆的事。
没有接到五中打来的电话,我又出去了。我姨把我和姐姐带去了他们镇上的棉纺厂,吃住都在她家。姨和姨夫对我们极好,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总做给我们吃,在他们家,我们既住得比自家舒服也吃得比自家好。
那个厂不大,但是效益还不错,分早中晚三班。几乎没有什么休假的,一个车间三个班,每个班十几个人,每人分配四台纺织机。
刚开始真的好难学,看着密密麻麻的麻丝,好复杂。后来总算耐着性子学会了,可还是很厌恶这份工作。环境差,沉闷嘈杂又潮湿的车间灰尘满车间的飘,下班回家,全身从上到小都是灰扑扑的,连鼻孔都是灰。不光这么差的环境,工资还不高。
我最不能忍受的是上晚班,要熬夜,困得要命。连打个屯的时间都没有,一个人围着四台机器转个不停,上线,找断丝....稍不留神,机器就停了一台又一台,红灯亮着。自己倒是没什么,反正是计件的,但是这样会耽误了整个班的产量,班长就会不高兴了。
我熬着熬着,熬得更没心思了,也不管那么多了。上夜班时,实在困了,就躲到角落里睡觉去。班长巡线到我这里,四台机器亮着红灯,全停了,挨个角落找,把我找出来上机。她着急产量,只得鼓着眼睛瞪着我,帮我一个个把机器开起来。我姐姐一有空了,也会忙里偷闲的跑过来帮我开机。
用我们老家的话说,稀泥巴总是扶不上墙,我自己不尽心不尽力,别人再怎么帮我,我也是会做不好的。
后来,我的情绪和我的行为也影响了挨着我开机的李艳,我们两个一起翘班,一起偷懒睡觉,挨不到点就退了。结果,我们这一片八台机器死气沉沉的一片,红灯一个接着一个的亮着,把班长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我和李艳的工资因此是整个班最低的,当然还是我垫底了。每个月我都只有我姐一半的工资。班会上,班长总会拿这事取笑我说:“唉,一个娘生的,怎么就这么大差别呢??”。
管他们怎么说,反正是左耳进右耳出,能做就做,不能做就不做,管它每月拿多少。也丝毫不在乎他们的看法,我压根就不想再做这份工作了。
我和李艳彻底的决心撤了,我们都没干多久,半年左右吧。我们两个相邀着一起去辞职,但是工厂不放人,也不给我们工资,押着50多天的工资,自行离职自然是相当的划不来。
李艳和我兜了几天,感觉辞职无望,没拿工资就去了广东。可我不甘心呐,凭什么我们就白白的给他们干了几十天,这不是剥削劳动力吗?加一起,也有一千几百块呢,我势必要拿回我应得的这笔钱。
我找车间主任理论了几次,他都不理我。后来,我也不耐烦这样一直被他忽悠着,索性单枪匹马的跑到了他的办公室,把门一关。我理直气壮的瞪着眼睛大声的对他说:“你们凭什么限制我们的人生自由。”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加上我那正气凛然的气势,把他愣住了。也许,他是意识到了什么,也许,他觉得我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了,又或许他也怕了我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纠缠,当天,他就把我的工资全数结算给了我。
这份不称心的工作算是了结了,可生活还得继续,我不能停止奔波。在家里休息了十多天,我又被我们院子里的一个阿姨带去了长沙岳麓区的一个四星酒店,是隶属长沙武装部的一个招待所。工资不高,只有680元,不过管吃管住,环境好,生活条件好,我每个月还能攒下一点点钱。
那里好多汉寿的老乡,我们平时基本上都是说家乡话。工作很开心也很舒服,下班回到宿舍,我么总是一起聊天一起追电视剧。
那时候,我们都是十七八岁,十五六岁的也有,都是满满的少女心。我们特别喜欢看明道陈乔恩演的台湾偶像剧,最喜欢看那个王子变青蛙。一到下班时间,我们飞也似的跑回宿舍,迫不及待的打开电视,团团挤坐在电视机前,全神贯注的不放过每一个片段。他们笑我们笑,他们哭我们也跟着哭,到了精彩片段,我们还会很激动的一波又一波的大喊大叫。
有时候,兴致来了,我们也会凑个桌子打家乡跑胡子。又或者大热的天也相邀着一起去逛街,步行街,荣湾镇,火车站,地下商场........都是我们最常去的地方。
在酒店,大家给我取了一个外号“开心果“。因为我很逗,说话逗,做事逗,行为举止也逗,笑料多多,闹的乌龙也多。
不到十八岁的年纪,还有很多小孩子的性情,有些胡闹也有些任性也还有些天生的小顽皮。我们几个服务员经常的躲到包厢里偷吃食物,偷懒坐着聊天,有时还会躲在舒服的包厢沙发上打打瞌睡。粗心大意的我,有时候上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汁撒在客人的头上被客人投诉,赖床迟到,头发都来不及整理,顶个鸡窝头急冲冲的就赶往早会......
经理领班们总是对我苦笑不得,不过,他们很宽容也很仁慈,念着我们年级还小,总是训两句就过去了。
后来,我竟还从一名不太合格的服务员调到了前台做礼仪接待。工资提到了800元一个月,原因竟是经理说我活泼,开朗,笑容甜美,精神头适合这个工作。服务员或嫉妒或羡慕,我可以不用做事了,只要穿着美美的礼服站在门口迎送客人。
其实,这份工作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轻松,各行各业都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苦。我才一米六的个子,是明显不符合前台礼仪身高要求的,和其它的迎宾站在一起,有着太过明显的身高差。所以,为了撑起那件长长的礼服,以及和我的同伴显得没有那么大的身高差别,我每天都得穿上很高很高的高跟鞋。
对于没有穿过高跟鞋的我,那确实是一段很痛苦的历程。我们两个礼仪得面对面的成天站在大门口,一天七八个小时,几乎是不可以坐的。其它同伴比我还好点,可以不用穿那么高的高跟鞋,只要穿着普通的平底布鞋或者平底皮鞋。我们化着淡妆,时刻得仪态端庄的关注着进出的客人。礼貌的迎接他们,送别他们,满足他们的各种各样的需求......
即使不用像服务员那样的做那些杂活,脏活,可我还宁愿做回服务员。至少没有那么拘束,也没有那么无聊。有时候,真的,做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还会过得更充实一些。我每天倒数着时间等下班,没有穿过高跟鞋的脚早已麻木刺痛着。刚开始那段时间,真的,好煎熬,我曾一度想再做回服务员。
后来,我的脚也经受了各种磨砺,不再痛了,即使穿着它跑步我都能行了。慢慢的习惯了穿上它所带给我的挺拔感,以及那种美丽自信的感觉。做礼仪,锻炼了我很多,也让我在人际交往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怎么和人更好的交谈,怎么合乎礼仪的接待各种大小官员,怎么灵活的处理各种关系.......
我记得,那时候,湖南的几个大学的校长,经常会去我们那里吃饭。我总是很轻松幽默的和他们交谈,一边和他们说笑着一边把他们领到一个个指定的包厢。还有时候,我们酒店也会承接各种寿宴,婚宴,满月宴.....我们作为酒店礼仪,不光要落落大方的接待每个客人,在宴会上,我们还要代表酒店上台递祝酒送祝词,这因此而锻炼了我的口才以及我的胆量。
我甚至胆子大到还毛遂自荐的为公司里的员工主持婚宴,我不光是酒店里的开心果,逗他们各种开心,我还成了酒店里的小能手,什么都会,什么都敢,深受同事们的喜欢。
我的脑袋瓜总是无法安静,像喷发的喷泉一样,一股一股的各种鬼怪机灵的想法,很多时候无法控制的闲置不住。有时候,也总会为自己找点额外的事做做。我们的总经理在前台旁边的一个办公室,我会每天给他送最新的报纸,看着他茶壶里的茶喝完了,我也会及时给他倒上。因此,同事眼中如此严厉的陈总,对我从来都不是板着那张让人望而生畏的脸。
我那过于活跃的脑袋瓜也注定了我不会是一个很安份的人,我像是一匹从未被驯服的烈马,我总会向往着其它更辽阔的草原和更广阔的天空。即使我这份礼仪的工作做得很好了,可我做着做着也腻歪了,始终找不到动力也找不到激情再干下去,我又有了辞职的想法。
挨着挨着,挨过了一年,不想再挨下去,我果断辞职。同事们舍不得我,我们在一起上班,住一个宿舍,相处很愉快,从来没有闹过不开心。他们不舍的送我上车,谈美容和代敏两个和我一直像死党一样的处着,送我上车,她们俩都忍不住哭了。
总会不经意的想起那段快乐的青春时光,也总想有机会,约上那些曾经的朋友再去那里相聚一堂,聊聊天,聊聊理想。
生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跳出了一方天,为了生活,我还得趟进另一方我未知的天。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拖着,我又被大姑带去了广东。那里有我的姐姐,和我的小姑一家人,他们都在深圳的工厂里打工,做着流水线上忙碌又艰辛的工作。
那时,我姐姐和姐夫还才刚刚走在一起,处于热恋的状态中。经我达姑介绍认识,姐夫退伍了一笔钱,几万块吧,和人合伙做了一点生意亏没了。却在那时认识了我姐,便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广东,和我姐在一起。他们都进了同一个厂,做着最低层的工作。
我姐姐他们在厂区外租了一个不到15平米的单间,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公用的。一层不到100平的出租房住了三个住户,其中有一户住在中间的厅房,用简单的东西隔开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整个楼层简陋而沉闷,老鼠蟑螂满地爬。
因为它的价格相对比较便宜,所以,即使是这样的条件却也很符合那时在工厂里上班的那些大多数工人的要求。房子那么小,很多的日用品,甚至厨房用品都放在里面,这样更显得拥挤了。
我这一去,姐姐舍不得租更大的房子,便安排我和他们一起挤在那不足15平米的小单间。为了房子空间能更好的利用,我极尽的发挥我收纳整理的特点,我把房子的空间更多的利用起来,用上下叠加的方式存放东西,这样地面上的空间才会显得更宽敞一些。
腾不出我放床的空间,晚上,我铺个席子在地上睡觉,白天就收纳起来。还好,广东的天气热,地面不凉,我这人也皮厚也耐苦,什么地方都能睡的香甜。即使是这样的安身睡下,我总是一夜无眠的睡到大天亮。
很多时候,我内心里会很失落的看着我周遭的生活环境,我常常的在心里问自己:“以后,难道我就过上了这样的生活??”,我曾一遍遍的问自己,不甘心的问自己,可我失望的总找不到答案。因为,我找不到出路,也看不见我前方的路,我的内心总是茫然,略带苦闷。
在那里,我深刻的认识到了一个铁铮铮的真理------没文化真可怕。以前我吃不了读书的苦,余生我就得吃够没有读书的苦。
我也开始对自己辍学的事感到深深的自责和后悔,我深刻的意识到我当年那个任性的决定是多么大的一个错误,以及我将要为它所付出的代价。
可我已经没有退路,只得硬着头皮接受着铁铮铮的现实。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没有技术,也没有实力,我便没有选择生活的权利。没有我选别人的份,只有我被别人选择的份,这就是我不得不面对的铁铮铮的生活真理。
姐姐他们每天都是加班到10点多甚至11点多,工资也才一千七八。看着他们劳累成那副模样,我感觉他们是被无偿压榨的劳动力。我的心里对这样的生活有些害怕,甚至有些绝望。可我没有选择,和他们一样的,不得不过上和他们一样的生活。
姐姐下班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带着我到附近的工厂找工作。那时候,可不像现在有那么多的空档进去,厂里一般都是满的,还是工厂挑人,而不是现在人挑工厂的情形。
找了好几家,最后,我们到了**厂。它是深圳的一个大厂,有好几栋的大厂房,专门做各种酒店客房用品。不过,公司再好再大,我也只是塑胶部门里面的一个最普通的工人,我们负责成品包装。
除了偶尔会有个礼拜天休息,平时就是日复一日的上班,下班,加班。我们就像流水线上的机器一样,机械的重复着每一天。轰隆隆的作业声一点点的的压榨着我们的青春,压榨着我们廉价的劳动力。
跟着姐姐他们住了不到两个月,房子实在是太拥挤也不方便,又热,没有空调。我便又寄居去了小姑他们顶层六楼的租房里。因为是顶层,所以租金也相比其它楼层更便宜一些,虽然,每天上楼是一件很吃力却不得不每天都重复的事情,可我总算可以住得自在些了。
小姑他们一家人都在租房附近的工厂里上班,他们租的房子条件还算比较好的,有独立的厨房,卫生间,有阳台和两个房间。虽然面积都很小,但是要比姐姐那里方便多了。我和两个表姐一间房子,一个床。不过,很多时候,三个人睡得比较拥挤,我更多的还是自己打地铺睡,这样大家都睡得更舒服些。
后来,大表姐相了个对象就回去了,我才和小表姐睡床上,我算是真正的安身下来。我和小堂姐是一个厂也是一个车间,这样上班下班都有伴,多少减轻了我内心里的一点孤寂的苦闷感。
小姑待我很好,我刚进厂,也没有拿工资,在她那里免费住了几个月。最后稳定下来了,才付了点租金分担一下。尽管他们家条件不好,小姑自己什么都舍不得,但是,她总会尽她的心意给我们做点点好吃的,炖点点汤给我们喝。她给了漂泊在外的我莫大的关怀,每每想着那段日子,我的心里对小姑总是充满了感激。
炎热的夏天,沉闷而吵杂的车间,没有空调,没有排气扇。我们戴着厂帽,穿着廉价的厚厚的厂服,汗流浃背,衣服贴在身上,湿热难熬,浑身都是臭汗味。我们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女工,赶着一批又一批的货,做着似乎永远都做不完的活。
到了晚上下班,精疲力尽的走完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爬完数着一节又一节的楼梯,回到六楼的租房,我和堂姐早已气喘呼呼,身心疲惫的坐在凉凉的地面上歇气。我木讷而空洞的呆坐着,内心里百般滋味的思索着......
后来,我和堂姐搬去了免费的宿舍住,上下班不用走这么远,也不用再爬这累死人的楼梯了。中午还能趁着吃饭多出来的时间,午睡一会儿,稍微又过得舒服了一点点。
还好,厂里有文化宣传部门,我由此找到了我的精神寄托,也找到了自己存在于这世上的些许价值。每周我都会忙里偷闲的写上一篇或者两篇文章投递到稿箱里。我写的文章,大多都会刊登在文化宣传报上,还有奖品发放,虽然一般都是书,知音,读者之类的,但是我却也是非常欢喜的。
这些书,在我最空虚苦闷的的生活里陪着我,点亮了我的一点点希望。它们是我的精神财富,在精神上无比的愉悦着我。我空白单调的生活中,因为它们,而有了一丝丝色彩。
在大型的节假日,公司也会举行大型的文艺晚会。只有有才艺,有好的节目都可以报上去供行政部筛选。我才艺展示的小小机会又来了,我自己写剧本,找合作的同事,自编自导的忙得不亦乐乎。
2017年的那个中秋节,我们的小品还得了1000元的现金奖励呢。台下乌压压的一片,几千人呢,前面坐着一排董事,总监,经理.......我一点都不怯场,还越演越来劲。到了小品结束,我对着前面的董事们送着从一到十的成语祝福,说得一个董事起身就在他的兜里掏钱奖励给我。我的胆量因此练得更大了,我们三个下了舞台,立马就分了这笔“巨款”,我们的内心顿时充满了激动也有着小小的自豪。
我虽是厂里一名极其普通的底层工人,我却又成了厂里的名人”,很多人都认识了我这个胆大出特的女工。走到哪里,都是很多对我和善的目光投来,我感觉自己像聚光灯一样的存在了。同时,我的心里,却又更失落了,更加感叹知识对我的重要性。
我一边在流水线上挣扎着,一边内心里无比失落的感叹着,如果我有知识,有文化,文凭,我也可以穿着那不同于工人的笔挺制服,和那些感觉优越于我们存在的行政人员,坐在那干净凉快的大大的写字楼。曾经,就是那样的写字楼里,藏着我不敢去仰望的梦。
在那里上班,我出名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我的罚款多,我不算安份守己,我每个月都会收到几张行政部贴在我宿舍的罚款单。我在这个厂里,算是罚款最多的那一类工人了。我总不喜欢受太多的约束,总有自己的想法,也总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可以说我是一个另类的存在吧。
我在宿舍里私自安装了音响设备,插座,下班回到宿舍,听听喜欢的民歌,缓解一下我疲惫的心灵。那个青葱岁月的我,还有一些没有被苦闷生活磨掉的任性和热情,那时很痴迷那些青春偶像剧,还有选秀节目。我记得那时候刚好快乐男声火爆进行中,每期礼拜五播出的时候,我就直接和班长说我要回去看直播,我要求不加班,就算打矿工罚款都随他们便,一直这样到选秀冠军产生结束。
我那内心深处不安分的种子总会在某些时刻生根发芽,我渐渐的无法忍受这过于负荷的加班。有一次,我怂恿了三条拉线的人起来抗议,带领了几个拉线的人一起旷工,抗议那样不够人性化的工作制度。
我们脱掉厂帽,浩浩荡荡的一群女工,来到行政办公楼。我们被带进了办公室,当然,我依然是主角,我代表我们部门,有条有理的大胆的说出我们的心声,以及我们合乎情理的要求,维护着我们的正当权利。
在**厂,算是我打工生涯里呆得最久的一个地方了,有一年半的时间。每个月一千七八的工资,除了自己用的,我每个月都会很自觉的给家里打1000元回去。虽然很累,但是奔钱啊,每次发工资都是我最幸福的事。因为我可以开心的给爸爸打电话说那句我曾经最自豪的话:“爸,我打钱到卡上了,你去查收一下”,我也更喜欢听到电话那头我爸开心的话语和笑声。
每月每月如此,我很高兴,我能这样的为家里做着我的一点点贡献。比起之前几百元的工资,这确实会是我在那个地方呆得最久的原因了。
后来,姐姐和姐夫告别了流水线上的工作,辞职回家商谈婚事了,留我继续和小姑他们坚守在那个繁华而无比热闹的城市。
2008年,冰冻横扫我们整个湖南,姐姐他们不巧赶上这年结婚。我提前请了几天假回家,参加我姐姐的结婚日子。腊月20的结婚日子,我腊月18就从厂里动身,却被堵在了路上,走了差不多两天,而错过了他们大喜的日子。
这次回家,我在回家的路上第一次遇见了邪恶。我们从广东开往湖南的大巴车,仿佛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是一点一点的近乎是走着回了湖南。到了出我们县城的高速口,我下车了。凌晨1点左右吧,加油站黑灯瞎火的没有一个工作人员,连超市都关门了。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有几个等客的三轮车司机在等着下车的客人,我一下车,他们便一窝蜂的都过来拉客了。
我很害怕,也不敢搭理这些司机,我不理身后一个劲的拉我上车的他们。我背着包来到了超市门口,我想就蹲在那里等着天亮再找车回家。冰天雪地的,又冷又饿,我连手和脚都冻麻木了。蹲了一会儿,感觉很难熬,我四处找有光亮的人家,想进去躲一下。我四处望去,除了远处一个小小的保安亭有着零星的灯光,里面站着一个人,其它的都是黑茫茫的一片。
我不停的在那点光亮处走来走去,试图可以暖和一点,可还是很难熬。又来到了加油站的超市旁,期待着他们可以早点开门。几个司机又来了,可能感觉到了我的无助,我的煎熬,都过来和我说话,都说给我便宜点送我回去。
即使他们说得很便宜,也还是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他们说至少也要给150元才行。因为路不好走,雪太深,他们也害怕堵在路上走不动。我在心里一遍遍的想着算着,价格是贵了点,虽然,我坐班车回去才几块钱,可是家里的班车已经出不来停运了。我家里也没有车来接我,这个价钱也不得不出。可我又害怕,看了那些电视的有些情节,这时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的重放,我想着会不会他们在到处不见人的夜里对我起什么不好的心思......
我满地打转,朝着早已冻僵的手不停的呼气。这时,一个大叔过来,亲切的对我说:“妹儿,我车上有煤炉取暖,你去我车上先烤烤。”这下,我的意志力彻底的跨了,我立马就钻进了它所说的三轮车里,恨不得整个人去抱住这个火炉子。我就这样坐着不想再下去了,我想回家,我想快点回家。
我和大叔谈好了150元的价钱,我们就开着三轮车慢慢的回家了。车子开得很慢,里面的挡风玻璃还点着一支蜡烛,因为外面的温度太低了,挡风玻璃一下就模糊着看不见前方雪茫茫的路。一路很深的雪,车子歪歪斜斜的开着,我们几乎是移的速度行进着。我坐在车上都心慌,生怕这个三轮车就这么打滑,像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些货车一样的侧翻了。
我和大叔一路说着话,我还天真的编故事,骗大叔说着我爸是警察,我心里想着让他不敢有坏的想法。也嘴巴甜甜的叫着左一声叔叔右一声叔叔,说接他到我家里去吃饭,去喝酒,做好多菜给他吃,心里也想着可以消除他邪恶的心。
还好,我们就这样说着说着,一路平安的到了我们附近的一个镇。车子再也走不动了,雪太深,上坡的路车子打滑开不上去。这时,我也不再害怕了,也快4点,天快亮了,隔家里已经很近,镇上也已经有人家亮起了灯,也有路旁的一个早餐店开门了。
这个司机大叔真的很好,很热心,一心想把我护送回家。这时,他去了早餐店借了铲雪的工具,在那条坡上铲雪。我也没想那么多的跟着他进了早餐店,那时店主是一个老头,五六十岁的年纪,这样的老人从来都不会出现在我脑海里的邪恶画面里。相反的,当时,我还在心里觉得这个爷爷很辛苦,疼惜他生活得也很不容易。
我进去,热情的叫了一声爷爷,看着他在发面做包子。我四处找火炉,看到另一个里面的房间有一个烤火桌在那里,我兴冲冲的跑进去试图取暖。不敢想也不曾想,邪恶就在此时发生。
突然,这个早餐店老头,从后面死死的一把抱着我,让我毫无防备。我当时有点懵,也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大的年纪都可以是我爷爷了,怎会有这样的坏心思???
好在,我当时还背着那个装满了衣物的背包,鼓鼓的,让那个老头还不能死死的抱牢我。
等我头脑里反映过来,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劲的把他往旁边一甩,我挣扎了出来。整个过程我没有发出一点叫喊声,虽然心里砰砰砰的跳得老高,我却出奇的冷静。我快步走出去,来到大路上。此时,司机大叔还在死劲的铲着坡道上的大雪,还脱掉了外面御寒的厚重外套。当然,他也不知道早餐店里发生了什么,因为,我一个字儿也没有对他说。
铲得差不多了,我们再试着开上去,几次都没法发动起来。司机无奈的叫我到后面推推看,你死劲的踩着油门,我死劲的推着,车子还是寸步不移。司机大叔很泄气也带点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小妹,你看不是我不送你了,实在没有办法了,你看看这么厚厚的积雪,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去了。”
这时,天也已慢慢的亮了,没有刚下车的三十多公里,我此刻离家也就几公里了。就算走我也能走回去,我心里也有了底气知道回家已经不成问题。我便给了钱司机大叔,叮嘱他小心开回家。我一边往家走,我爸就一边从家里来接我,我打了电话,我们这样就会到路上碰到了。这趟回家,算是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平安到达。
当然,路上发生的这件邪恶的事情,我也没有和家人说了。只是,此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在黑暗里,我总会不自然的恐惧着堤防我身后的人,即使没人,我也会格外的堤防。
这次回家我一共呆了15天,于正月初六回厂,带了两个和我同村的老乡,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我很开心多了两个老乡,让我这次回厂的路上不再那么难过。
我们三个买的卧铺车的全票,却是座位都没有给我们。很黑心的司机,只顾着赚钱,完全不顾客人的安危。为了坐满再也塞不下的人,有的人甚至塞到了卧铺车的行李箱,一路躲闪着走走停停。我们三个或蹲着,或坐着,或睡在走廊里一路颠簸着回了厂。不过,很失望,这两个女孩子还没有安顿下来就走了,去了广东别的地方。
不过,这一年我也没有做完,就辞职了,从此告别了流水线上的工作。出了厂门,我很开心,也很有那种终于解放了的感觉。我也在心里对自己说,打死也不再进工厂了。
我又直接从厂里坐车去了东莞常平,我姐姐和姐夫也从家里出来了,这时已是2008年的9月份。姐姐和姐夫跟着爸爸做了几个月的生意,赚不到钱,无奈又出来打工。常平红荔桥苑小区里面,二楼的其中一户是我姐夫的大姐在常平的家。我叫她艳姐,在我的心里,她是极好的一个人,我去寄居在她那里,她给予了我无限的关怀,把我当妹妹一样的看待,从来没有嫌弃过我。
本来公寓不大,不到70平的房子,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再加一个客厅一个阳台。我去了就更显拥挤了。艳姐特意忙活了一天,清理了阳台上所有的杂物,为我腾出来一个独立的空间,作为我的房间,我因此在常平又好好的安下身来。
艳姐有时候会回香港姐夫那里,就会叫我睡在她的空调房间。她还会给我买日用品,护肤品,还有吃的。每次从香港回来,都会把家里的冰箱填得满满的,给我们吃好喝好,从来没当我是个外人看过。她在我的心里,是尤为感恩的一个人。这份恩情,自当是没齿难忘。
我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了两天,姐姐便和我一起去找工作。那时,他们两口子从家里也才出来不久,都还没有找到工作。
姐姐的目标是搜寻着一个又一个的工厂,她想带着我去进厂。我不太乐意,总是她一个个的厂进去问,我却连厂门都不进。我姐边找着边按她的标准算着,她说:“我们不用管吃住,一个月有一千七八百就好了。”
我提不起兴趣,嘴巴瘪着,不搭理她的话,我说:“我打死都不进厂了,又脏又累又没有休息。”,我姐立刻回我说:“你不进厂能做什么?”。我说:“我要去商场看看,那里又干净又舒服,而且不用穿那么丑的厂服,和戴那么丑的厂帽”。我姐听我说着,别提用多么夸张以及多么讽刺的话语回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一没文化,二没长相,你看人家里面的人都是漂漂亮亮的大学生,他们卖的都是名牌的东西,你别出丑去了。”
边说着还边配着她那夸张又自卑的神情,我白了她一眼,懒得理她。我心里笑着她,没见识,没胆量,不就是一个售货员吗,有那么夸张吗?。反正,我是一定要去那里看看的。我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懒得听她后面一句接一句的打击。她在后面走走停停的骂骂咧咧着,一个劲的喊着我别不自量力了。
我都走到常平最好的天虹商场的一楼广场了,她还隔着我一条街的站在那里不动,在那里用手指着我,示意我不要去献丑。好像要她去干嘛似的,缩着头站在那里也不过来。嘴里唠叨个不停的叫我回去。
我当时就来火了,也觉得她太不长志气也太可笑了。把别人想得那么高大上,把自己整到尘埃里的卑微。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售货员,有那么了不起吗,我偏要进去看一看,瞧一瞧。
她看着执拗的我,畏畏缩缩的走过来了。我看着她那样,心里无限感伤的想着,哎,她14岁就进厂打工,已经习惯了流水线上的作业,以及那脏乱差的作业环境,工厂里的生活怕是早已麻痹了她对生活的更好向往。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我望着她那碎碎念的样子,我不耐烦的一声怒吼,我说:“你个没死用的,怕个鬼啊,我走前面我来问,你就跟在我后面不行啊,”。说完我头也不回的懒得理她,我径直进了商场一楼。
进去里面就有着一股扑鼻的淡淡清香,很舒服,很干净,很整齐,环境确实和工厂有着天壤之别。此刻,里面的广播正在轻柔的播放着好听的钢琴曲。一楼是卖品牌钟表,金银首饰,以及品牌鞋子的,分了区的陈设着。各个专柜的售货员穿着高档的制服,穿着漂亮的高跟皮鞋,化着精致的妆容,仪态端庄的站在专柜前。确实和我们工厂那些随意,粗俗的工人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我瞬间能够理解我姐姐那个自卑和畏惧是源自于哪里了,不过,我倒不同,我一点也不胆怯。反而,我看着这么好的环境,我的内心欢呼雀跃,更加坚定了我要在这么好的环境去上班的决心。
一楼,我大致的扫视了一番,没有看到有招聘广告,也感觉每个柜台都是人员充足的情形。我便坐着电梯前往二楼,后面跟着瞻前顾后的姐姐。到了二楼,我姐姐都还在不停的给我白眼,拉我的胳膊肘叫我回去,干脆别问了。
我不耐烦的一把甩开她的手,气冲冲的对她说:“哎呀,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吧,我去问”。说完,我头也不回的一个个柜台逛着,然后到了熟食区,到了零食区,我问了几个服务员有没有招人,不出我所料,有几个区都是招人的。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看来,我们进去上班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我的心里,顿时有了很多的底气,虽然我都是聘上了,可我还不太满意了,我还想着上到三楼再看看。我折回来找我姐,满脸嘚瑟的对着她,我也憋个嘴巴给她个白眼,然后告诉了她具体情况。说完,她笑得嘴都裂开了,好像也来了精神,不再那么扭扭捏捏的跟在我身后了。
来到三楼,我的心里更高兴了,因为这是卖女装的区域了。对比二楼,我更喜欢这里。一眼望去是望不到头的各式高档女装,精致而漂亮。这是我们从来没有穿过的,有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看着服务员们穿着自己品牌的漂亮衣服,化着美丽的妆容,站在自己的柜台前,我的心里有点激动。我也想着自己会穿着这么漂亮的衣服,和他们一样的美丽端庄......
我问了四个柜台,就有两个招人,刚好这两个柜台是对着的,我和姐姐就一人选了一个去应聘。虽然他们的领班也考核了我们一下,我们也就那么都合格了,他们的工作制度和工资待遇我们也都满意。
我姐姐进的柜台是WSM,他们是两班倒的,标准8小时制,还有一个月四天休,底薪加提成的。听他们的服务员说一般都有一千七八,做得多拿得多。我姐姐当下就高兴不已,这已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期想象。
我进的她对面的柜台,法国品牌艾格。我们是上一天休一天,我和对班你一天我一天的轮着上,我们自己也可以自行安排,同时上两天或者休两天。这样我们就很方便了,有时候要回家了,就和对班商量着,各自连着上几天,再又休几天,反正各做各的业绩互不冲突。
我当时听着这个工作制度,我就兴奋不已,竟然还有这么好的事,不正合我意?一个月才上15天的班,即使上班那天时间长点又怎样呢,反正上一天就可以休息一天。然后,我在心里算着这个上班的时间,早上9点开始上班到晚上10点下班,我们工厂一天不也是这么长的时间吗??而且还没休呢,当下,我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我们约好了去实习的时间,我和姐姐就出了商场。出了大门,我姐就激动的拉我的衣服,喜不自胜的一个劲的夸我:“还是你胆子大,真好,一下子找到了这么好的工作,不是你,打死我也不敢去问的。”,我又白了她一眼,嘴巴憋着说道:“死没出息”。
我姐姐可真是乐坏了,在流水线上上了那么久的班,没想过可以做这么好的工作,不用累死累活的像机器一样的麻木的加着班赶着货。一天8小时,悠哉悠哉的工作,工资还比厂里高了。她那个高兴,真是眼里嘴里都藏不住啊。她即刻兴冲冲的去买了好吃的,好菜,又买了可乐,她说我们要回家好好的庆祝一下。
我们一路提着这些吃的东西,高高兴兴的说着,走着。我们的住房隔商场也不远,走路也就20分钟左右。我们也一路高兴的商量着,晚上再到哪里去买化妆品和上班穿的皮鞋了。
一切又开始步入正轨,朝着我们喜欢的样子行进着。我和姐姐以前也是做过展销会的,口才也还是有,销售业绩自然也是不会掉队的。我们很快就适应了这份工作,生活得终于不再是厂里那般狼狈的模样了。
我们每天和同事们有说有笑的上着班,学会了穿衣打扮,也把自己整得漂漂亮亮。自信一点点的又开始融入到我们的血液里,我们看到了和曾经不一样自己。
后来,我姐夫的一个表妹也要找工作,便也来到了我所属的柜台。我们两个便在我姐姐附近找了一个租房,我们两个住在了外面。我姐姐他们柜台来了一个小妹也加入了我们一起住,我们三个人住得可舒服了,一房一厅,一厨一卫,房间也不小,很方便,才400元一个月,三人平摊下来很是划算。
我们还自己开了伙食,自己买菜做饭,然后带饭到商场去吃。那里有微波炉,很多同事都自己带饭去吃,这样既经济划算又吃得放心。
我每月工资差不多就是1500到1800左右,除了偶尔买上一点小零食再买点衣服,生活上的一些开支,也没有什么其他大的开销。我依旧给自己定的规矩,保证着每个月打800元到爸的卡上去。相比于我的那些同事们,我是比较抠门的,不似于他们喜欢买品牌衣,鞋,包包.......
这些仿佛让她们能增加自己价值的东西,都是同事们上班闲时张口闭口的谈资,我每天听着他们说着那些在我的心里根本不存在多大价值的东西。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特别的崇尚过品牌,更不会费尽了心思去追那些超出我消费水平的东西,我觉得那是一件特别没有意义并十分费神的事情。自己喜欢的穿得出去的就好,不和他们去比个什么。
当然,要比我也比不上,我们常平是有很多香港人的,她们很多都有香港的男朋友。每次她们的男朋友过来,都会给点钱他们花。而我只有每月有限的工资,自然财力上也是无法比的,我当然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去炫耀的事情,也压根就还没有那些烦扰的想法。
那时,我也才20岁,还没有谈过恋爱,我的感情生活,我的世界很单一也很空白。也依然很单纯,很天真,还不懂同事们每每说着的那些爱恨情仇。完完全全的还是一个涉世未深,不懂世事的无忧女生。
自己每天都在商场里上班,也不喜欢出去逛街,更喜欢休息的时候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宅在家里,看看电视,做点好吃的,日子就那么平稳的过着,简单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