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名人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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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夫斯基和梅克夫人

最早得知柴可夫斯基的名字,缘于芭蕾舞剧《天鹅湖》。这部取材于俄罗斯古老童话的舞剧,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从20世纪80年代起,我观看了不同版本的《天鹅湖》,也对柴可夫斯基的生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840年5月7日,柴可夫斯基诞生在一个富裕家庭,父亲是矿山工程师兼冶金工厂厂长,母亲是来自法国的贵族后裔,喜欢文学,精通音律。柴可夫斯基从小受到母亲的熏陶,5岁开始学习钢琴,几个月后就能熟练弹奏比较复杂的钢琴曲。他10岁那年,父亲被任命为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校长,子女们也接受了良好的基础教育。柴可夫斯基在音乐系主任的指导下,继续学习钢琴,但他的专业由父亲做主,选择了法律。在他14岁时,母亲染霍乱去世,他悲痛难抑,模仿莫扎特的风格,作了一首凄婉的奏鸣曲,寄托深深的哀伤和无尽的思念。

母亲的早逝,在柴可夫斯基幼小的心灵中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他从此变得脆弱敏感,郁郁寡欢。加之他成长的年代,正是沙皇专制制度腐朽没落的时期,处处充满黑暗与腐败,看不到光明和出路。而他的家庭又是保守的王朝拥护者,这种无法克服的矛盾使他内心非常痛苦,也不断促使他对社会的出路,祖国的前途,人生的意义进行深刻的思考。他把对于时代悲剧性的感受融进自己的创作,他的许多作品打上了“悲怆”“哀伤”的烙印。

1859年,柴可夫斯基从圣彼得堡法律学校毕业,进入司法部任职。但他难以舍弃对音乐的喜爱,两年后又进入刚刚成立的圣彼得堡音乐学院,成为该校第一批毕业生,毕业作品获得“银牌奖”。1863年,他毅然辞去司法部的工作,完全投身于音乐事业。

我们应该庆幸柴可夫斯基的选择,如果他继续留在司法部工作,固然端上了铁饭碗,会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但俄罗斯将会失去一位卓越的音乐大师,人类将会无缘聆听《天鹅湖》《悲怆交响曲》等美妙绝伦的旋律,那是不可弥补的损失啊!

1863年,柴可夫斯基已在乐坛小有名气,他应邀来到莫斯科音乐学院任教。由于教学任务繁重,他为自己不能全力以赴投入创作而苦恼。但当时父亲已退休,而且娶了第三任夫人,不可能再给予他经济上的资助。为了生计,他不得不从事教学工作,音乐创作只能在夜阑人静时进行,有时候彻夜不眠,身心极度疲惫。

1876年,对于柴可夫斯基来说,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年份,他的三部交响曲完成并演出,社会反响强烈。一天,他收到一封女听众的来信,信中表达了对他的仰慕和赏识。柴可夫斯基被那优美的文字和独到的音乐见解所打动,很快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

写信的这位女听众就是梅克夫人。她是一位颇有文化素养的富孀。丈夫生前是俄国的铁路大亨,为她留下一笔丰厚的资产,她不善理财,却钟情艺术,尤其喜爱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作品,堪称他的“铁杆粉丝”。两人在频繁的通信过程中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这种友谊既不是爱情,也不单纯是友情,比爱情少一点,比友情多一点,可以称之为精神世界高度契合的“音乐知己”吧!

毋庸讳言,柴可夫斯基在和梅克夫人通信之前,有过一次不幸的婚姻。女方是他在莫斯科音乐学院任教时的学生米柳科娃,她写给他大量情书,攻势相当猛烈。柴可夫斯基并不爱她,甚至不记得有这么一个学生,但米柳科娃扬言非他不嫁,而且以死相要挟。当时,柴可夫斯基正在将普希金的长诗《叶甫盖尼·奥涅金》改编为歌剧,长诗中的主角奥涅金年轻时拒绝了塔吉娅娜的追求,以致懊悔终生。入戏太深的柴可夫斯基将自己想象成奥涅金,米柳科娃则是塔吉娅娜,为了不伤害她的感情,便违心地接受了她的求爱,两人很快步入婚姻的殿堂。

蜜月还未度完,柴可夫斯基就发现妻子任性、偏执,和他格格不入,而且缺乏女性的体贴,却有很强的控制欲。这对向往“被一个女人温柔地触摸与疼爱,幻想被一个慈爱的女人所拥抱”的柴可夫斯基来说,仿佛撞上了冰山,他心灰意冷,失望至极。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梦魇般的婚姻,也为了惩罚自己,他竟一头跳进莫斯科河,想了断生命……幸而被人发现,及时得救。精神濒临崩溃的他很快离开莫斯科,逃到了圣彼得堡。自此以后,柴可夫斯基再也没有见过米柳科娃,但会定期寄生活费给她。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纠缠着柴可夫斯基,让他终生无法摆脱。

婚姻的缺陷,还有母亲的早逝,使柴可夫斯基对梅克夫人产生了深深的依恋,她的信件成为他最大的安慰!几天收不到梅克夫人的信,他就会坐立不安,失魂落魄。而梅克夫人带给他的不仅是精神上的抚慰,还有经济上的资助。当他得到梅克夫人每年6000卢布的创作经费后,便辞去了教职,将全部精力投入音乐创作。他和梅克夫人书信交往的十多年,也是创作状态最佳的时期,像石油井喷一样,一部又一部作品从他心底喷发出来,在乐坛造成轰动,回响不绝。他最重要的三部交响曲、歌剧《叶甫盖尼·奥涅金》《玛捷帕》《黑桃皇后》以及享誉全球的舞剧《天鹅湖》《胡桃夹子》《睡美人》,还有《小提琴协奏曲》《意大利随想曲》《1812序曲》等,都是诞生于这个时期的经典作品。

正如舒曼得到钢琴演奏家克拉拉的芳心,才能创作出《梦幻曲》等传世名作,肖邦有了法国女作家乔治·桑的爱慕,才能进入创作的旺盛期,写出50首《玛祖卡舞曲》,李斯特遇到达古尔特伯爵夫人之后,才能成为卓越的钢琴家一样,柴可夫斯基得到梅克夫人的真心赏识和有力支持后,才将满腹才情发挥到极致,化为最美妙的旋律。从某种角度看,19世纪欧洲的知识女性真是了不起!她们是艺术家的坚强后盾和温馨摇篮。没有这些慷慨大方,卓尔不群的女性,音乐家们很可能穷愁潦倒,无所作为,柴可夫斯基更是如此。

为了感谢梅克夫人的知遇之恩,柴可夫斯基将写于1878年的《第四交响曲》献给了梅克夫人,他在总谱手稿上写下“献给我的挚友”。后来的许多作品尽管没有标明,也都是献给梅克夫人的。但是令人大惑不解的是,他和梅克夫人一直没有正式见过面,只是在两个不同场合偶然相遇,不过没说一句话,梅克夫人就匆匆离去,留给柴可夫斯基一个朦胧的背影。

再持久的盛宴总有席尽客走的一天,再绵长的演出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两位音乐知己之间长达13年的通信关系,因为梅克夫人宣布破产而终止了。这个残酷的结局,对于柴可夫斯基来说,不啻是最沉重的打击!他不仅失去了经济支持,更痛心的是失去了精神依傍。脆弱的他在孤独忧郁中苦熬三年,完成了他的最后一部作品《第六交响曲》(又名《悲怆交响曲》)。在这部作品中,他倾注了全部的激情和心血,成为他悲剧性交响曲的高峰。1893年10月28日,柴可夫斯基在圣彼得堡亲自指挥《悲怆交响曲》的演出,大获成功,听众将热烈的掌声、美丽的鲜花送给了他,但他已经心力交瘁,无法享受这一切,九天后,便溘然长逝。《悲怆交响曲》成为他生命的绝响,也是他写给自己的“安魂曲”。三个月后,梅克夫人也追随他而去……

柴可夫斯基只活了53岁,但他创作了无以计数的音乐作品,既是俄罗斯浪漫乐派和民族乐派的代表人物,也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古典作曲家之一。他的优秀作品与他的情感经历密不可分。提到柴可夫斯基,就会想到梅克夫人,这段纯洁无瑕的神交关系,成就了柴可夫斯基,也成为欧洲音乐史上的又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