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语言文化为切入点

一 美国俚语与抽象名词的文化内涵

1 数字86的动词用法溯源

我们来看一段电影《勇敢的人》（The Brave One）的对白，一对已离婚的夫妇约在一家酒吧会面：

M: Look at you, all sophisticated. You shouldn’t be working this late.（瞧瞧你，穿得这么正式。你不该加班到这么晚。）

F: I had a client dinner.（我和客户吃了顿饭。）

M: Hey, can I get a dirty martini for the lady?（替她调一杯浑浊马丁尼？）

F: You said this was business, Sean.（你说这是公事，肖恩。）

M: It is. Eighty-six that.（没错！不要调酒了。）

对话中男士提出为对方点一杯鸡尾酒，但女士以公事推脱，所以他也就同意不再点（eighty-six）酒了。数字eighty-six是个典型的美国俚语，在这个场合中的意思是“放弃、取消”。早在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期，这个说法广泛流行于美国的饭店和酒吧。书面记载最早见于1933年6月1日古巴哈瓦那的《晚间电讯报》，瓦尔特·温切尔在他的美国俚语专栏中提到，“‘Eighty-six’means all out of it”。后来，1936年2月份的《美国语言》杂志上正式收录了这个俚语，并将其解释为“item on the menu not on hand”。

关于该俚语的起源众说纷纭，其中一个认为它起源于纽约市格林尼治村的查姆雷餐馆（Chumley’s），这是20世纪早期美国一家著名的地下酒吧（speakeasy），是一些作家和艺术家经常光顾的地方。因为当时处于禁酒期，该餐馆设有两道门，开在贝德福德大街86号的秘密通道仅供私下饮酒的顾客出入。店老板为躲避惩罚买通了警察，让他们在突击检查之前先打电话通风报信。一般情况下，警察在电话里只有一句暗号：“Eighty-six it.”进行通报。意思是说，赶紧把酒藏好，让顾客从后门出去。一切准备妥当后，警察也就从正门进来了，自然相安无事！后来，80年代美国餐饮业开始使用销售点情报管理系统（POS=Point of Sale，即我们结算时用来刷卡的POS机），该软件中数字86即用来删除不正确的或更改了的点菜单。

另外一说也与餐饮有关，那是纽约上流人士饮宴聚会的一家名叫德尔莫尼柯（Delmonico’s）的餐厅。这家餐厅生意非常红火，尤其是菜单上编号为86的那一款秘制牛排，往往是食客们奔着此菜乘兴而来，但往往败兴而归，因为它太受人欢迎了以至于经常供不应求。从此，eighty-six也就带上了“脱销、缺货”的含义了。《牛津英语词典》即采纳了这一说法，认为它和源于德语的nix押韵，均表示“不，没有”的意思。根据《美国俚语词典》的解释，该词条起源于酒店服务人员之间的暗号，意思是“We’re are all out of the item ordered”；《兰登书屋美国俚语历史词典》则认为它源于1926—1935年间的一出喜剧，其中有位主要人物就是第86号服务员。

从“缺货”跨越到“拒绝”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美国酒精法第86条规定了酒吧服务生可以拒绝顾客的若干情形，其中就有禁止为醉酒者提供任何服务的条款。因此，服务生要拒绝哪位顾客就可以说，“You are eighty-sixed!”于是，这位醉汉就会被强行赶出来，他很有可能会醉醺醺地躺在马路上过夜，据说他稀里糊涂地能够看到的门牌只有第86号。无独有偶，据说纽约很多时髦的餐厅只有85张桌子，如果哪位顾客不受欢迎，他很可能就会被安排在第86张桌上。也有人说，这个俚语和英国的商船有关，英国的航运业曾经异常发达，船员是比较令人羡慕的行业，但一般标准的船员编制是85人，如果有哪位不幸被编为第86号，那他也只能知趣地离去。1965年在美国开演的情景喜剧《糊涂侦探》（Get Smart）中，男主人公Maxwell Smart是“86号特工”，虽然姓为“精明”却一直稀里糊涂，不过总能阴差阳错地完成任务。显然，这位特工的任务就是eighty-six（除掉、干掉）那些诸如剧中KAOS的犯罪组织。

还有一种说法是，当年纽约曼哈顿东区的第一大道上的公共汽车是从第14大街开始，终点站设在第86大街上。汽车进了终点站后，售票员就会大吼，“Eighty-six! End of the line! All out!”这和查姆雷餐馆的暗号颇有几分类似。当然，最离谱的当属“墓穴说”，据说古时人们挖的墓穴一般尺寸都是8英尺长6英尺宽（2.44×1.83米），所以eight-six有“终止”“结束”的含义。如此说来，现今风靡网络的聊天用语886（拜拜啦）似乎也有了与此俚语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