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租车
“更改目的地，到此老海公园北门下车。”X-1540下定了决心，命令出租车。
“好的，更改目的地到此老海公园北门。需要提醒您，更改目的地后，需要您自己付车费，一共是352元。正常上下班的车费是公司付费的。您真的要更改目的地吗？”
“确定。”
“建议您再考虑一下。您目前账户上还有4256元，这一笔车费对您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您还要考虑到从公园到公司的车费，那是435元。”
“我他妈的知道我有多少钱！”X-1540怒从心头起，一句粗口脱口而出。
“当然，当然。您肯定了解自己的财务情况。但是请原谅，我必须尽到提醒的职责。根据以往的消费记录，您目前的资金，恐怕很难支撑到下次发工资。”
“我晚上不吃饭，早上也不吃饭。我就中午在公司吃一顿行不行啊？公司的午饭不要钱。”
“当然可以，这样还可以减肥。您目前的体重56公斤接近理想体重，但是确实还有一点点偏胖。当然，周末就有点难熬了。”
“你他妈的能不能闭上嘴？”X-1540实在是保持不住一个淑女的良好形象。
“对不起，我不太理解您说的意思。我们出租车是没有‘嘴’这个部件的。考虑到您可能使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我觉得您可能是指‘门’。的确，我张开了‘门’，就像人类张开了‘嘴’。然后我一口吞下一个人。哈哈哈，您还真是有幽默感。”
X-1540感受到了让她窒息的狂怒。
“您尽管放心，我的‘嘴’闭得紧紧的。尽管我是基础型出租车，但是安全方面和其他出租车是一样好的。根据统计数据，我们这种车型百万公里死亡率只有0.024。事实上，只有一个乘客在乘坐我们这种类型的出租车时死亡，而且死亡的原因并不是车辆出了事故，而是乘客本人突发心脏病。事实上，自我们省开始这套自动出租车系统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因为出租车事故而导致乘客死亡的案例。”
出租车的声音略带一点电子声音的呆板，用以提醒听者，说话的是机器而不是真人。同时也使听者明白，面对这样没有生命、没有感情的说话者，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战而胜之。毕竟，机器既然没有感情，当然就没有办法利用语言对其进行羞辱、打击、嘲讽等等对人类有效的一系列操作。和机器吵架，受伤的总是人类。
基础型单人出租车只能乘坐一名不带大件行李的乘客，有什么东西只能抱在手里。四周的透明窗户上没有显示屏，车内显示屏上全是广告。现在显示屏上播放的是减肥广告，其内容是一位美女正在骑健身车，广告语：健身、减肥、发电，一举三得。
“我注意到您真该看减肥的广告，那么您是否哦有兴趣加入健身俱乐部？”
“老娘一点也不胖。滚你妈的蛋。你刚才还说我穷得饭都吃不起了。”
“对不起，我并没有说您穷得吃不起饭了，是您自己说的要不吃饭省钱。”出租车的声音停了一小会儿，好像在进行大规模的计算。接着，出租车继续说：“健身是一种积极的活动，可以有助于您长期的收入增长。因此，就算吃不起饭，也应该积极地投入到健身活动中来。”
“老娘我吃不上饭自然就瘦了，用不着减肥。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
“对不起，我们不提供安静服务。如果确实需要，请单独定制。单独定制是一项高档服务，需要加收50%的服务费。另外，我最后一次提醒，一分钟后即将改变路线到此老海公园，将产生352元的个人收费以及435元的预计后续服务收费。”
“确认去此老海公园。”
“还有40秒，我再提醒您，下一次发薪日还有8天。您剩余资金难以维持8天的生活。”
“你管得着么？老娘我找个有钱人嫁了行不行啊？”
“嫁给有钱人的确是提高财务水平的有效途径，但实现起来相当困难。传统人与优化人结婚的案例非常少，近50年时间里，整个大区也仅仅发生过7例，都是年轻的传统人和年老的优化人结婚。同时，着7位传统人都是非常优秀的女性，端庄淑雅，绝对不会说出‘老娘’、‘你他妈的’之类的不文明用语。
“如果不嫁给优化人，就我们县来说，一共有6734名传统人，其中资产超过五千万的有3人，年龄都超过了70岁。”
“老娘愿意嫁给老头，不形吗？”
“当然可以，现行婚姻法对结婚年龄只有下限要求，并没有上限以及年龄差的要求。不过，从申请结婚到检测、批准，需要6个工作日，就是说要大概两周的时间。假如您现在就去申请结婚，那么您也得靠自己熬到发薪日。”
“老娘我都熬不到下车的时候了，到什么发薪日。你再啰嗦，信不信老娘一脚踹瘪你？”
“哦，我不信。恶意损坏公共财务，需要高额赔偿，估计您二十年时间都赔不完。”
X-1540满腔怒火不知道往哪里发泄，突然爬在窗户上对着外面大喊：“救命啊！非礼啊！”
“对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出租车以它那亘古不变的平和语调问道。
“没什么事情，我就喊着玩不行吗？”
“当然可以。刚才我有点迷惑，还以为车里还有另一位乘客。假如两位乘客加在一起才56公斤，那实在是太瘦了。”
“我说你非礼我。”
“对不起，本出租车不提供非礼的服务。如果您需要非礼服务，请从显示屏上挑选相关产品。现在正在进行促销活动。每非礼2次，免费再非礼一次。”
显示屏上果然显示出各种名目繁多的服务项目，看得X-1540目瞪口呆。
“还真有非礼服务啊？还收费？老娘我被人非礼还要给人钱？”
“世界是丰富多彩的。年轻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情时你没有见过的。”出租车正说着的时候，开到了此老海公园门口。X-1540摔上汽车门走向公园的时候，出租车最后说道：“非常感谢您选用本公司的服务，欢迎下次继续乘坐本公司的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