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右派（Droite）

一具体而微的神话让我们以为悦（尤其是文之悦）是种右倾观念。在右派一方，凡抽象、厌烦、政治之物，皆一概急急推给左派，将悦留与自己：欢迎到我们这边来，你们终将忆起那文学的悦！在左派一方，出于道德准则（不计较马克思和布莱希特的雪茄[32]），不信且鄙视一切“享乐主义的残渣余孽”。在右派看来，捍卫悦，以反对知识分子、文人学者：因为心与脑，感觉与理性，（热烈的）“生命”与（冰冷的）“抽象”，均处于反对状态。这是反动派的旧神话。依照德彪西（Debussy）可悲的箴言，艺术家不是必须“谦卑地寻求让人悦”么？在左派看来，拟出知识，方法，承诺，斗争，以反对“单纯的愉快”。（可是：倘若知识本身便是怡人的呢？）在两派看来，共同的便是这异乎寻常的观念：悦是单一的。这就是它招致捍卫或鄙视的原因。然而悦不是文的一个要素，不是天生的残渣余孽；它并不仰仗理解的逻辑，亦不依靠感觉；它是一种漂移，某类亦革命亦自私之物，任何总体性、精神性、个人言语方式都不能取而代之。某类中性之物么？显然，文之悦是令人愤慨的：这倒并不是因为它不合道德准则，而是因为它离题，散逸，漂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