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都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燕居堂外宋连禹和崔楚奕面对面十指相扣地站在太阳下,两人眼中饱含怒火,崔楚奕生气地说:“都怪你!”宋连禹有些委屈:“明明是你四处惹祸!”崔楚奕更加大声地说:“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此刻本少爷已经离开这鬼地方了!”宋连禹也毫不示弱:“活该你不能得偿所愿!”崔楚奕使劲捏了一下宋连禹的手:“都是拜你所赐!”宋连禹吃痛的骂道:“活该!”二人此时剑拔弩张的样子,都被从他们身旁走过的堂长,乐夫子,王夫子尽收眼底,恶狠狠地看着他们,二人赶紧装作友好的样子相互微笑。
主敬堂内众学子正在吃着午饭,邢睿之将盘中的花生一颗颗挑了出去。由于从小就被不能浪费粮食的梵小余看着被夹出去的花生米心疼极了:“若不喜欢吃,还是给我吧!”邢睿之有些惊讶马上猜到了樊小余的心思:“也好。”
崔楚奕看着他们吐槽:“真是怪人云集。”公子润淡淡的开口:“折腾够了,感觉如何?”崔楚奕满脸不耐烦:“体验感极差。”公子润轻笑一声:“看来他们两个给你出完馊注意就跑了。”
这时宋连禹和岳华生气喘吁吁地来晚了,两人急忙领了饭寻找坐的地方。发现只有崔楚奕和公子润那一桌上有空位,两人只能走了过去。崔楚奕头也没抬:“吃饭都不积极,怪不得长不高。”宋连禹坐下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吃饭都堵不住你的臭嘴!你还有脸说这些,若不是你偷懒,我们至于忙到现在吗?”崔楚奕看了一眼宋连禹:“果然还是牙尖嘴利,小心噎死你!”公子润看着这两个人像看小朋友一样轻笑一声:“你们两个站了一上午还没有和好吗?”宋连禹和崔楚奕互相看看对方然后异口同声:“不可能!”
宋连禹坐下来的时候看到崔楚奕和公子润的面前各自放着两人的菜量,而他和岳华生因为来得晚只有米饭和一点点菜叶汤汁,宋连禹不服:“为什么你们有双份菜量?”崔楚奕轻蔑一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迟到的矮子,没菜吃。这不是很正常吗?”
“学院规定上有写,每个学生的菜量分配都是等量的,只有米饭无限量。凭什么你特殊?”
公子润见状把自己多出地推给宋连禹,却被崔楚奕抢了回来:“不可以!我们多的这两个是裕和轩的,他们临时告了假,自然是我们的,你没有菜吃自己想办法,少向润装可怜,休想乞讨。”公子润拽了拽崔楚奕的袖子:“你们两个不要总是争锋相对。”
“不必了,润,你不需要分给我,我倒要找堂长查一查究竟是谁在作怪,偷了我们的菜量!”宋连禹说完开始吃饭,在一旁的崔楚奕心里有些不痛快:“本少爷没你这么下作。”宋连禹看着自己很少的饭菜心里一阵酸楚,对崔楚奕的讨厌又增加了几分:“事实摆在眼前,别忘了你前几天都做过什么荒唐事。”公子润看着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心里无可奈何:“一定是误会,你们吃我的菜便可。”本来在一旁认真吃饭的高学卿实在受不了吵吵闹闹的两个人终于开口:“成大事者虽嫉恶如仇,却不纠缠于烂事。你们又何必因为如此小事而大动干戈?”岳华生拉拉宋连禹的衣袖:“连禹,算了,就算是他,你现在可是要和他一起受罚的。”宋连禹心里赞同岳华生说得对着崔楚奕咬牙切齿地说:“最好不要有下一次!”崔楚奕筷子一摔:“笑话。”
钱嘉裕和段少轩俩一身华服走在平民住宅街上,显得格格不入,两人手里拿着一张纸来回比对着街上巷弄得编号一脸懵,钱嘉裕随手拉住一路人询问:“请问,这附近可有成才巷三百六十五号?”路人指了指巷子深处:“那最里面的一户就是。”两人一抬头,看到颇为寒酸的宅院,段少轩看看资料又看看宅院:“资料上写得没错,就是这里了。”钱嘉裕一脸的不敢相信:“这样寒酸的地方,不知道兰姿会不会在这里。”当他们知道这原来这就是宋连禹家也是后来的事了。
段少轩和钱嘉裕来到宋连禹家门前,钱嘉裕有些紧张地停顿了一下,随后敲了几下门。大门被打开,开门的人正是兰姿,钱嘉裕激动万分说着就想抱兰姿:“兰姿!我终于找到你了。”兰姿见到钱嘉裕先是欣喜,下一刻又面色凝重地关上了门,钱嘉裕疯狂敲门:“兰姿,兰姿,是我啊!”兰姿红了眼眶语气有些哽咽:“你走吧,全当忘了我。”钱嘉裕无法理解兰姿做的这一切:“为什么?你先把门打开。”兰姿见到钱嘉裕虽仍有不舍,但一面不希望钱嘉裕因为自己再度和家人作对,一面又想到关乎宋连禹性命,不好和他解释随即忍着泪水狠下心:“我本就是个无情之人,我们还是不要相见为好。”
“对不起,我早就决定不能自私地耽误你,现在也要保护莲雨妹妹。”
“兰姿,你把门打开,我带你离开这里!”
“你回去吧!去过回你本来的日子,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是不是宋连禹那个混蛋威胁你?”
“我是自愿的,你不要再来了,我现在是宋连禹的未婚妻,你不要来打扰我了。”
“什么?”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兰姿,为什么?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一定宋连禹那个混蛋强迫你的,我不会放过他!”
“我说了是我自愿的,你若是找他的麻烦,我就死在你面前!”
钱嘉裕听到兰姿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那我们的曾经呢?你忘了吗?”兰姿坐在门的另一边心里疼得有些喘不上气:“既然是曾经,就让它作为回忆吧。舞坊之中哪里会有真情,我只是利用你,我们身份悬殊,本就有缘无份,从此陌路,不复相见,便是你我最好的结果。”钱嘉裕将兰姿送他的手帕扔在了门前,晃晃悠悠地离开:“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段少轩跟了上去,兰姿靠在门后泣不成声,许久她打开大门,捡起地上的手帕。
自从兰姿不愿见钱嘉裕还说了决绝的话以后,钱嘉裕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今天坐在凤祥居酒楼里借酒消愁还又哭又笑,段少轩无奈地看着他:“你少喝点。”钱嘉裕猛喝一口酒:“我没事儿,不要管我,是兄弟就陪我一起喝!”段少轩叹息一声:“你都醉了。”钱嘉裕逞强着口齿不清地说着:“我没醉,我现在很清醒!她都是骗我的,对,她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宋连禹那个家伙,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兰姿,我要找他问清楚!”
“你不要冲动,也许另有隐情呢?”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手段,让兰姿说出这样的话呢?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兰姿她心里难道真的没我?”钱嘉裕捏着酒杯说出这番话。
“就当作,没有吧,若是如此,你也就没有必要伤心了。”
“呜呜呜,她心里没我,她都是利用我,我竟然像个傻子被骗,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钱嘉裕此刻像个孩子,段少轩不知如何是好:“你别激动,我嘴笨,说错了,她心里自然是有你的。”“那她为何移情别恋?又怎会如此绝情?你告诉我,告诉我!”钱嘉裕激动地拉住段少轩的衣领,段少轩手足无措:“我没经验,我又不懂。”钱嘉裕将酒壶碰倒在地上打碎,惹得旁边的人都看向他,钱嘉裕一拍桌子,叫小二拿酒:“小二,上酒!”段少轩把酒抢过来:“不必了!你不能再喝了!”
钱嘉裕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柜台处,拿了一壶酒跑了出去,段少轩追赶出来,却被小二拉住:“客官,客观,您还没给钱呢!”段少轩着急地拿出一定银子交给小二,小二还拉着他:“那位客官刚刚拿地可是本店珍藏,那个还没结账。”段少轩又给了小二一定银子,再一回头钱嘉裕已经不见了踪影。
方一晴在永芳堂铺子里正在清点药材,伙计匆忙地跑了进来,方一晴问道:“这么匆忙做什么?药都送到了吗?”伙计指着外面:“外面起风了,要下雨了。”方一晴走到门口看着外面行人纷纷跑回家,转身拿起柜台旁的一把伞和一副药:“我去给宋伯伯送药,新的药材我已经清点好了,放进仓库吧。”伙计应和着。
钱嘉裕喝着酒醉醺醺地走在街上,突然下起了雨,路上的行人纷纷跑开。他独自在雨中伤心地乱走,走到桥下坐在了台阶上。雨水打在钱嘉裕的身上,钱嘉裕将酒坛扔到地上打碎,躺在了台阶上任由雨水浇灌。方一晴看着颓然的钱嘉裕撑着伞站到钱嘉裕身旁,低头看着钱嘉裕:“你没事吧?这样会生病的。”钱嘉裕睁开眼睛看到正在注视自己的方一晴没有理会。方一晴拿出一个手帕,俯下身子想要递给他让他擦拭脸上的雨水,钱嘉裕警惕地一把推开:“走开!”手帕掉在地上方一晴捡起来:“你这样会生病的!”钱嘉裕知道方一晴是好意觉得很不好意思:“对不起,你不需要管我。”方一晴将伞放到钱嘉裕手中:“我要去的地方就在附近,这把伞你拿着。”钱嘉裕看着方一晴顶着雨跑开的方向发呆。
雨停了,地上留下一片片水迹,街上的小摊又零零散散重新摆了出来。段少轩跑在街上寻找着钱嘉裕:“裕!裕!你在哪?”段少轩跑过几个地方,突然转身看到坐在桥下打着伞发呆的钱嘉裕。段少轩跑到钱嘉裕身旁扶起钱嘉裕:“裕,你没事吧?”钱嘉裕没有说话,刚起身就倒在了段少轩的身上,手中的雨伞也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