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战争全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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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击退乌兰泰的攻势

一 清军的矛盾和困难

(一)清军分散追堵

永安失守,清军陷入混乱,新圩战场一度出现的指挥和战略比较统一的状况遭到破坏。远在桂林的赛尚阿无法遥控分散在各处追堵的各部清军。当时清军分为六个大的军事集结:乌兰泰、秦定三、经文岱扎水窦西北之佛子村,所部6000人,是进犯永安主力;向荣、巴清德徘徊于太平圩、蒙江,防堵南路,兵力5000人;刘长清、李能臣10月1日至荔浦新圩,兵力3000余人,加之姚莹募集福勇、潮勇及松安率领的皖兵、荔浦守军等约7000人,防堵永安北路,并准备参与围剿;张敬修的东勇追击北路太平军后路,在大黎至永安一线,2000余人;刘继祖、张钊水勇1000人防守蒙江;平南、藤县团练游击南路太平军,活动在蒙江沿岸,至少5000人。清军总兵力当在26000人。

太平军仅有万余,永安与水窦不过三四千人。南路军正向永安收缩,沿途与清军冲突。清军虽居兵力优势,但缺乏统一调度,各行其事,消极迁延。有的抗拒军令,乃致溃逃哗变,严重减弱了追击和进攻能力。永安前线实际上是乌兰泰孤军作战,使太平军得以从容设防立足,准备长期的反围剿斗争。

(二)清军粮饷不济,士气低落

1.军资供应不济。

赛尚阿就任钦臣,饷银转输一度顺畅。咸丰帝拨银500余万两,清军又集中新圩战场,粮饷、军资转运及时而有规律。太平军突围,南北转战,难测行踪。清军分散追堵,被牵着鼻子运动。军资供应系统随即发生故障,输转不灵,各军叫苦不迭,严重影响了士气和战斗力。向荣官村岭惨败,丧失军械,呆在平南半月补给。长瑞、李伏奉令,“由太平圩拔营翻山前进,道路崎岖,溪河杂出。山中无圩场买卖,粮食缺乏,粮台赶赴不上,兵食山芋,勉力行走”(19)。乌兰泰追至麻油坪,“奈粮运不济,夫役逃散,炮械子药均未运到”,只好等待。9月24日军抵马林,“兵粮仍未运到,……买米分放”。次日,行军至天黑,“锅帐未到,忍饥露宿”。直到28日,大炮还未运到前线,影响进犯永安的攻势。(20)张敬修自9月11日至21日,“追剿未曾稍息,加以山川雨日,寒暖不时。山区本属疾苦,虽间有村舍,十室九空,食米毫无。昨抵大泽,始令挖芋充饥,而千余之众不能周遍。……亦有顽梗不化者逃去数十名”(21)。10月24日,向荣抵昭平后,大发牢骚说:“各兵现在日食,未经支领,粮台经费未到。官兵既枵腹乏食,而锅帐军械,虽由省委员解束,亦未到营。……今军士乏食,岂能使之枵腹从事;而冲锋御侮,亦不能使其徒手拒敌,自不能不暂候一二日。”(22)清军不堪忍受物质困难,延宕不前,严重影响了集结速度,不能迅速发动攻势。

2.军队疲弱,普遍厌战,士气低落,不堪驱策。

姚莹评论,“贼情兵事通观之大病,在我兵怯。虽众而心不齐,诸将各人自顾,而无彼此策应之心”(23)。赛尚阿估计:“查各路官兵疲顿已久,伤亡之外,疾疫居多。计尚可出队者,不过十之五六。……撤换之议,势固不得不然。招勇一举,本属万不得已。此辈唯利是图,所谓饿则依人,饱则飏去。……然为今之计,若乘其锐而用之,勇胜于兵,亦势所必然。至各处乡团实可资保障,而各县亦难划一,且仅可赖守御,而不能使攻剿。”(24)向荣自官村岭挫败,“威望少损,兵心涣散,平时禁令竟不能行,以致于延宕于平、藤之间”(25)。张敬修9月29日行至樟村,探报太平军船在山门、王村,“次早督勇出队,一时之久,竟无一人一旗敢进。亲自持刀驱赶,行仅一里,又复停住。其时未见一贼,而壮勇忽称贼至,纷纷四散,殊堪发指。张敬修愤懑填胸,以致情急投河,壮勇竞赴救援,而锐气竟难复振”(26)。兵、勇、练都不足依恃,赛尚阿焦急无奈,感到前途黯淡,不寒而栗。咸丰帝严旨言犹在耳,钦臣只好听天由命。

(三)向、乌矛盾暴露,导致清营分裂危机,严重影响战局发展

由于丧师失律,向荣在全军丢尽脸面,骄横气焰顿摧,日子委实难过:上有咸丰帝的惩处、赛尚阿的冷脸,外有乌兰泰、姚莹之流的攻讦嘲讽,内遭巴清德等的埋怨责怪,下则号令不行。乌兰泰间道追击,扎营永安南线,与太平军打了两仗,咸丰帝、赛尚阿寄于厚望。姚莹又大造舆论,掀起一股贬向扬乌的鼓噪。他说:“盖我兵所恃善战者,乌、向二人。……向犹轻锐不能无败,乌则精稔不败;向已有前日之失,乌不可小挫也。”(27)姚莹肉麻地往乌兰泰脸上贴金。其实,乌兰泰从马鞍山惨败以来,吃过多次败仗。在姚莹的影响下,赛尚阿逐渐改变原来信任与依恃向荣的初衷,把攻取永安的希望寄托在乌兰泰身上。于是,乌兰泰成了正在上升的明星。向荣愤怨难忍,称病躺倒,拥重兵不进,不愿北上与乌兰泰合围州城。

10月9日,永安失守已经半月,向荣始派长瑞、李瑞率军从太平圩北上。次日,他请假赴梧州治病,14日返回军中。18日,巴清德亦告病假去梧州治疗。19日,李瑞军抵永安东路古苏冲,即被太平军乘夜劫营,再度丧失军械、锅帐,龟缩至大峒。而后,向荣令其改道,经平乐绕道至荔浦,29日方抵永安北之新圩营盘,在战场北面兜圈子。此时,已距永安失守一个多月。其间,26日,向荣抵平乐,再请病假20天,又委巴清德代统其军。之后,还到桂林养病。据丁守存记载,向荣到桂林,提出拜谒赛尚阿,“意必有欲达之词。揆帅不容陈禀,催令即赴平乐防堵。因其迁延,未予重兵。而向提军怏怏不肯往,兼以胸口痈毒未痊,遂听其调养于舟中”(28)。显然,悍将向荣消极迁延于前,统帅赛尚阿愤恨报复于后,向荣失宠,索性小病大养,冷眼旁观战局,所部楚军消极泄气。赛尚阿暂时排斥了向荣,但无法驾驭他留下的山头,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取代向荣。故而永安前期的战事就在向荣缺席的情况下展开了。

永安失守后,赛尚阿、邹鸣鹤派姚莹带壮勇赴援。后姚莹请求事权,被命为前线翼长。10月8日傍晚至荔浦新圩。刘长清、李能臣10月4日扎营古排,在州城东北10余里。9日姚莹赴古排。永安北线清军配置是:“刘、李二镇营中相去里许,各占一平山。……两大营彼此相望。其中大路诚为扼要之地。再南五里即凉亭,过去即龙眼潭。”古排兵力近7000人。“其壬山间道,已嘱刘、李二镇派练丁四百名,……往该地驻防。……朱绍恩带旧福勇四百名、同宁琙之东勇四百名,前往昭平,择要防堵”,加上昭平壮丁、平乐壮勇,总计2000人。“修仁一县仅有勇二百五十人”,平乐遣勇100名、姚莹拨福勇500名,总计850名。(29)可见,北线壮勇居多,集中古排,其他各方面比较空虚。盖此时清军布阵重点在于防堵太平军北攻省城桂林,并威慑永安州城。姚莹私下对署藩司吴鼎昌说:“弟出门两旬,所有修、荔、阳朔、永安防堵事宜,粗得就绪。兵不敷用,全以壮练支撑。谓之有备则可,谓遂可恃而得力,不可信也。防堵之外,则言进剿,然亦谈何容易!”(30)

二 太平军单纯防御永安

(一)洪秀全等决策全军驻守永安

其时,洪秀全统率南路主力尚在蒙江活动,与藤县团练在多处接仗。9月26日,天王获悉永安攻克,下令大军弃南进北,转进永安。27日,南路太平军在上标村、麻油村一带与张敬修及当地团练冲突,“全行窜回永安”(31)

姚莹在荔浦报告:“荔浦所报续来之贼三千人,即从大黎来也。但贼以大黎为巢穴,恐老弱妇女、辎重仍在大黎。自必留人照应,未必全数悉来。……如果贼系全股悉来,则为大妙。盖贼之利在流窜,且须左右近地有接济附和之人。孤守一城,地狭粮少,四无应援,非贼之利也。”(32)

姚莹的情报不够准确,续到太平军不是从大黎,而是由蒙江而来。但他的判断有些眼力。太平军的正确战略应该是把建立基地和适当分兵运动结合起来,以永安为中心,开辟蒙江流域的广大基地。这一地区“有接济附和之人”,天地会、拜上帝教都有活动,经济上,沿江地带比较富庶,宜于支持较长时间的战争。由于基地较大,清军兵力有限,无法围困封锁,太平军则可以回旋运动,逐个歼灭敌人,开创战争新局面。这正是姚莹最害怕的积极防御战略。

洪秀全等计不及此。他们放弃了蒙江、大同江与大黎一带基地,将全军集结在永安。这个太平军第一次控制的城市,有城池和城防工事,四周据险可守,又筹集了若干军资,永安城内亦有储备,比村圩防御更加有利。太平军突围以来,连续转战半月,物质条件艰苦,饥疲劳顿,难以尽言,将士亟待休整,部分人不愿继续运动。赛尚阿说:“风闻匪徒连日奔走,颇有怨言,若不拜会,何至如此受罪。”(33)洪秀全等看到家属、辎重常常暴露在团练的游击之下,自己也不大安全;向南发展又被向荣、巴清德堵截。即决定掉头北上,进驻永安,在相对安全环境里,休整补给,并可考虑政权建设上的若干重大决策。这样,永安战场又呈现一轮新的防御战局。

(二)筹集军资,构建内外结合的城防体系

据守永安必须解决好两个问题。

其一,军资粮秣的储备。以往多次防御战局表明,太平军的素质、战术优于清军,保证了多次战役的辉煌胜利。可是,这些胜利并没有导致防御战略的成功,因为不能解决军资困难。洪秀全等最终不得不屈服于这一困难,结束防御战局,转移新的基地。而今,若要长期坚守永安,物力储备则是关键。因此,他们采用多种方式筹粮筹款,征集军资。为了集中储备,统一使用和分配,洪秀全在10月1日进驻永安当天,严诏重申,坚持缴获归公的圣库制度。诏旨写道:

各军各营众兵将,各宜为公莫为私,总要一条草,对紧天父天兄及朕也。继自今,其令众兵将,凡一切杀妖取城,所得金宝、绸帛、宝物等项,不得私藏,尽缴归天朝圣库。逆者议罪。(34)

原来转战山乡、艰苦朴实的将士,进入相对富庶的城市,经历了一个较大的环境转变。为了适应转变,洪秀全等坚持用严格的军纪约束将士,重申将缴获财物归圣库,使得太平军进入城市后,仍然保持朴素奉公的优良传统,不致为金钱财货所腐蚀,引起战斗精神的衰退。从经济上看,则可以把有限的物资与财源集中储入圣库,支持长期的防御战争。像以往一样,太平军所到之处,征集粮米、军资。除拜上帝信徒从征,携带财产,还向居民征取。李秀成承认:“西王、北王带旱兵在大黎里屯扎五日,将里内之粮谷依(衣)食等,逢村即取。民家将粮谷盘入深山,亦被拿去。”(35)这样,在大同江、蒙江、大黎等地可得征得一批军资粮食。克城时,州库、富户、商铺咸被没收,都由圣库储存。之后,太平军“每日仍到附近村庄骚扰”,“……日出抢掠,积谷可三四月之守”(36)。此时,正值收获季节,“所有附城近处禾稻,皆为贼收,是以充足”(37)“足敷今年(1852年——引者)正、二月之食”。(38)此外,外出购买,或由人民、商人接济盐、硝。直到1852年3月,“尚有昭平奸民翻山接济硝磺”(39)。这样,所储粮米较多,火药、盐不足,铅子、炮子也不能生产,相持时间一长,就会消耗有限的储备,对战局产生严重影响。

其二,根据永安军事地形特征,构筑坚固工事,合理配置兵力,形成严密的有纵深的城防体系。洪秀全等第一次防御城市,吸取清军失城的军事教训,把防御重点放在近城阵地。太平军“在州城外分守要地者甚多,城内不过二三千人”(40)。水窦是南翼要塞,与州城互为犄角。城南莫家村居中,策应州城与水窦。近城长寿圩也屯集重兵,拱卫州城。其他各村圩皆驻扎部队,以为机动。北路“东城外五里之龙眼潭,安设大炮台,以阻我北路之兵”(41)。乌兰泰说:“贼系初一破永安,其时地势亦尚不熟,木寨、土垒、炮台尚未修起。初六夜起,该匪日夜赶修。……各营添挖深沟二三道,暗穿地道,伏设地雷,并将我兵进路挖断。”(42)可见,太平军完全不同于阿尔精阿、吴江之流一意株守孤城,而是控制城外要隘,构筑垒寨、炮台,切断清军进攻线。营外土墙重濠,“要径挖坑置物”。各营之间地道相通,联络援应,形成清军深感畏惧的纵深防御体系,“以为踞守之计”(43)。至于州城,“其东、南、西三门,则稽查甚严。一恐我之侦探混入,二恐城内民人出外送信也”(44)。严密精细,使敌人无隙可乘。整个防御体系,正如赛尚阿概括:“贼以城垣为巢穴,以水窦为门户,以莫村为接应,以各路隘口为堤防,各贼首俱在城中。”(45)难守易攻的永安城被建成一座坚固不拔的要塞体系。将士们把原来的山地与村圩防御战术进一步提高,结合城市的地形特点,创造出成功的城市防御战术,为以后防守城市奠定了战术基础。

兵力配置适宜于防御会战的需要,“贼之精锐皆在城外扎营,击此而彼应,击彼而此应”(46)。覃汉阳供称:州城南郊长寿圩有1000多人,莫家村有2000余人,城内外男妇共有1万多人,妇人中有一半能打仗,俱戴藤壳帽。天地会首领吴七、陈得清(陈亚贵弟——引者),充任前敌,为太平军主力之一。(47)姚莹情报与覃供不同,他说:“此次永安在城之贼皆土匪也。其会匪除贼首外,皆在城外水窦、莫村等处。……会匪仍三四千人,战手不过二千。此次人众,乃土匪倍于会匪,不足虑也。”(48)他显然低估了太平军的实力。洪秀全等在城外配置的第一线兵力精锐善战,准备迎击清军围剿。城内预备队及卫戍部队质量稍逊,还有妇女协守。当然,并不尽如姚莹断言的:老战士驻城外,新战士守城内。这样,当清军发动攻势时,太平军就能在城外集中优势兵力实施会战,御敌于防线之外。

三 永安南线的战事

(一)乌军侦察,引发冲突

上述分析表明,太平军攻克州城后,基本放弃了运动和进取的军事意向,仍然回复到单纯防御的传统战略。清军尚未集结完毕,困难重重,无力发动攻势。诸军中唯有乌兰泰部尚未遭到大的损失。乌军自太平圩向北间道平行追击,9月26日抵达文圩,其他各路清军皆未赶到。次日休整一天。28日,乌军在佛子村与太平军发生小规模武装冲突。赛尚阿奏云:

初四日(9月28日)早,炮位尚未运到,乌兰泰急不能待,带领滇、黔、湖北、广东及川屯兵三千余名,向永安州城前进。行至佛子村,距水窦仅八、九里,探闻该匪有一千余人在水窦驻扎。恐我兵全往州城,该匪从水窦出来抄我之后。留兵八百,令经文岱及江忠源在佛子村后岭驻扎,以防水窦之贼,乌兰泰及开隆阿、秦定三率兵前进。行至佛子村中间,倏见该匪八九百名,由岭蜂拥而来,被我兵击退,乘胜追过岭。城内及水窦之贼约二千余人,闻信从两旁抄来,势甚凶猛。我兵……将抄出之贼全行击败,且击且追,直至永安南关。该匪逃入城中,闭门拒守。时已酉正,又因兵少无炮,不能围攻,只得撤兵回营。(49)

钟文典引述贫农廖立开的口碑,自己也到实地考察,写道:乌兰泰“带领人马从文圩出佛子,刚在村背的北帝岭、来横岭造营盘,就被几队长毛军杀来。……杀死好几百人,营盘无法造成”(50)。就是说,这一仗太平军获得大胜。

姚莹拆穿了乌兰泰进攻州城的谎报。他行抵荔浦后方才确知:“乌都统扎营仍在文圩,距州城二十里,在州之南。数次接仗,皆贼到文圩,被官兵击败,非官兵到城边也。”(51)显然,乌兰泰并未向州城发动攻势,而是太平军主动出击,清军应战,击退太平军。

就乌军行动考量,因大炮尚未运到,乌兰泰是不敢冒险进犯州城的。他的目标仅在于由文圩推进至佛子村,实系侦察动作,便于日后移营该村,逼近州城南郊。但在奏报中,乌兰泰竟吹成“向永安州城前进”。因为担心水窦太平军抄截后路,遂留经文岱扎在村后岭上监视。乌兰泰军行岭,遭到一支太平军攻击。乌军人多势众,击退这支小部队,追过岭,旋遭州城、水窦太平军夹击。经文岱立即侧击水窦太平军,乌兰泰击退州城太平军,追至南关回营。双方没有大的战事,只是火力杀伤而已。太平军撤回州城,并非败溃,而是夹击计划失败,实施退却。双方都没有重大伤亡。所谓击退八九百人的战绩系乌兰泰谎报。当然,太平军亦未杀死几百名清军,口碑也未免失实。很难想象,死了几百人,乌兰泰敢匿而不报。

(二)乌军移营佛子村,太平军出击干扰未遂

9月30日黎明,乌兰泰率清军“出队,令后队保护辎重,移营佛子村”。担任掩护和警戒任务的“前队行至岭,遥见莫家村有贼摇旗放炮,城上及各营贼匪纷出”。乌兰泰立即准备应战,派“副将和福等带兵在松岭后埋伏,开隆阿等兵在新村左右,秦定三等随同接应,岭仍留广东、湖北兵听调”。州城与莫家村太平军“分五路蜂拥而来,势甚凶猛”,企图夺取岭,粉碎清军移营计划。

“乌兰泰赴高坡”,指挥战斗,“令旗兵放火箭五支”,以为出击信号。开隆阿“乘势而进”,太平军稍退,布阵待战。首先,西山梁及山麓两支太平军,“齐扑而下”。和福率“屯兵突出,连环枪炮攻击”,山梁那支太平军受到伏兵侧击而退回。开隆阿、秦定三也滥施枪炮,将山麓太平军击退。中路太平军迂回攻击和福侧后,乌兰泰调预备队湖北兵增援,太平军旋即退兵。莫家村杀出的太平军,“隔河抗拒不退。”东南路太平军欲过河抄截清军,见常禄在河西布防,未敢强渡,遂与莫家村两股合一,约有3000人,用数十大炮轰击清军。乌兰泰“遂差人调取火器,并调岭兵六百名”,由经文岱带领“前来接应”。

清军增强火力与兵力后,士气上升,先以大炮滥轰,之后“乘势过河”,太平军只好撤军。清军“追杀到城”,城上太平军开炮轰击,煞住清军进攻势头。清军伤亡46名,撤回营盘。(52)

清军接近城垣,太平军退却慌乱遭到损失。这一事实引起了萧朝贵等注意,必须迅速加强城外防御工事,30日连夜紧张行动,构筑防线,“在各要隘赶造木垒、炮台,并于要径挖坑置物,以为据守之计”(53)。州城外围的坚固防线逐渐构成,乌兰泰难以突破,对此伤透脑筋。

(三)乌军岭设伏,引发战斗

南线小有战事,北线清军日渐集结。10月9日,姚莹至古排大营,诸事待举,无力发动攻势。乌兰泰呆在南线毫无作为,不敢冒险进犯,战场上平静了几天。10月5日,南线又发生冲突。

这一天,清军“卯刻出队,设伏留防水窦,以五百兵诱敌”,欲将太平军引出防线,在岭伏击。巳刻,五六千太平军,由莫家村和州城,“分四路攻扑而来”。清军诈败,太平军追击,“行至岭”,清军“大队由岭后突出,枪炮齐发,短刀相接”。太平军遭到若干伤亡,连忙“退归木寨,或纷纷逃窜”。水窦立即出动1000余太平军,支援岭战场。他们乘虚直取清军营盘,以图牵制清军。而水窦东面预伏清军正欲出而堵截,太平军“退至岭上,分为二股:一股由岭北”“一路直奔岭,欲截归路”。这样,各寨太平军复出,声势再振,分八处与清军游击。乌兰泰投入所有兵力,双方恋战,“至日落收兵”,彼此互有少量伤亡。(54)至此,乌兰泰对突破太平军外围防线并逼攻州城缺乏信心和力量。相反,乌军处在水窦、莫家村、州城等防区太平军交相威胁之下,难以发动攻势。清军进犯永安的有利战机迅速消逝,乌兰泰从此消极徘徊于水窦与莫家村,州城则成了他可望而不可即的目标。未久,他索性放弃攻城,转而力主进犯水窦,企图拔除这一南线要塞。

综观南线三次战事,双方都没有大的胜负,而且行动谨慎。乌兰泰已经逐渐摸清太平军会战时的主要战术特点,相应改进自己的战术。他不敢冒险轻进,而是配置较多预备队,注意设伏,诱使太平军出战,相机出击,获得小胜,促成移营佛子村的计划。9月30日后,乌军移营成功。太平军出击干扰,争夺岭,威胁佛子村,但未能奏效。于是,改取守势,抓紧在乌军正面构筑防线和阵地,增强守御兵力,防止乌兰泰在南线进犯州城,而且整个防线太平军相互联络援应,牵制和阻滞乌军行动,取得显著绩效,迫使乌兰泰由积极转为消极,放弃进犯州城的军事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