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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社幻小说家》后记
作品完成后,本人在老板的策划安排下实施了一场行为写作。当我服食致幻剂,假装才思迸涌,进而抡起无线键盘砸向液晶显示屏,观众疯了,发誓将来再也不玩朋克,再也不听农业金属。有些沉稳的读者咬定我在杜撰,对于他们的看法我听之任之,爱信不信,反正记忆原本就是世人凭着各自的喜好,任意铺排捏造的。浪子回头的圣奥古斯丁说,昨天业已消失,今天转瞬即逝,明天仍未到来。意即我们所拥有的仅剩下胡搞和瞎掰。
虚构的伟大在于它不必为此负责。作恶却免于惩罚,恋爱而不留鞭痕杖迹,此乃人生至福。我老板年少轻狂时,曾因失恋而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大哭大喊,更在暗金色的秋天里满墙涂鸦,冲公寓大门撇腿撒尿。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后他仍喋喋不休,沉湎于鸡毛蒜皮的往事,不停编造种种细节,供述种种雕虫末技,例如为了贻害刚迈入校门的小姑娘,他偷偷摸摸给学院的电影资料室塞进许多色情光碟,手段之卑劣令人齿冷。我充分肯定老板以直报怨的事迹说:情况基本属实,可惜你是一只犯糊涂的巨嘴鸟,已经第三次讲错女朋友的名字。唉,不该记住的东西我们丢得很快,这于人无损,于己有益。记忆是此岸,遗忘是彼岸。记忆沉重,遗忘轻快。遗忘给记忆减肥。遗忘给记忆涂脂抹粉。遗忘术可算作浩繁记忆学的一个分支。遗忘,套用泰戈尔的说法,乃是为开启创造宝盒的神秘之锁而锻铸的魔钥!不过我那秋水仙般盛开的老板娘总在一旁翻白眼:“你们这些个货色,跟亦舒小说里没心没肺的烂男人简直一模一样。”
情诗大师聂鲁达吟唱道:“我爱你而不知道我在爱你,我想方设法回忆你。”他确实历尽沧桑。
——作者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