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拉病毒病暴发期间心理急救
上QQ阅读APP看书,第一时间看更新

中文版序

2014年在西非几内亚、塞拉利昂、利比利亚等国严重流行和暴发的埃博拉病毒病(Ebola virus diseases),不仅使当地遭受严重伤害,而且也引发了全球各国的震惊。我国政府也连续派出多批次医疗队不远万里前去支援。
世人为什么如此关注本病呢?下列因素自然不能排除:
1.病死率极高,严重威胁病区人们的生命,造成心理恐慌。只要回顾自1976年发现本病以来的流行概况,便不难理解:①1976年7~10月期间苏丹南部的恩扎拉(Nzara)、马瑞迪(Maridi)等地流行中,发病284例,死亡151例,病死率53%;同年9~11月扎伊尔(刚果)的扬布库(Yambuku)一带流行中,发病318例,死亡280例,病死率88%。②1979年苏丹原流行地区再次发病,34例患者中22例死亡,病死率69.7%。③1995年扎伊尔的基奎特市(Kikwit)方圆一带地区大暴发,1~5月发病315例,死亡256例,病死率81%。④1996年2~4月期间,加蓬北部乡村本病流行,37例患者中22例死亡,病死率59%。7月又续发14例,其中10例死亡,病死率71%。⑤2000年10月至2001 年1月期间,乌干达的古卢(Gulu)等地发病425例,其中224例死亡,病死率53%。⑥2001年10月至2002年在加蓬与刚果(扎伊尔)交界地区流行中,发病122例,96例死亡,病死率79%。⑦2003年1~5月初,刚果又发病143例,128例死亡,病死率90%。综合以上所述,本病的病死率一般在50%~90%,平均约70%,是当今已知各传染病中除狂犬病外的最高病死率,难怪疫区居民多有“谈埃色变”之情。
2.埃博拉病毒致病力强、传播途径面广、人群普遍易感。现已肯定,只要与患者的血、尿、呕吐物、排泄物、分泌物、汗液及皮肤(带有汗腺)等接触,就有可能被感染,甚至在受感染后数月的精液或阴道分泌物中仍可分离到病毒。因此,密切接触患者的医护人员、卫生保健工作者、尸体处理人员以及照顾患者的亲属好友等,无论男女老少,均为最主要受害者。由于患者的心、肝、脾、肺、肾等主要脏器均遭严重破坏,尸检工作者受感染风险亦极高。手术器械、注射器等常用医疗工具及患者使用过的衣物、生活用品等也都成了经常性传播途径。另外,由于在实验动物的肺泡中曾检出埃博拉病毒,因而对通过气溶胶颗粒经空气传播的可能性,迄今也仍未排除。
既然人们对本病普遍易感,那么有效的生物制品应为首先考虑的良策。但遗憾的是,自1976年发现本病至今的40年中,仍然无有效预防本病的疫苗问世(当然现在着手亡羊补牢,依然是人们的希望所在)。
3.在诊断和治疗中依然问题成堆,困难重重。在本病的非流行期与流行初期,患者总是被误诊为流行性感冒、恶性疟疾、伤寒或其他发热性疾病而失去早治疗、早隔离和防止扩散的良机。由于早期误诊率极高且十分普遍,不仅延误了挽救患者生命的最佳时机,也造成其后在当地的广泛传播。另外,治疗上迄今仍缺少本病针对性的特效药物和技术规范,一般都是对症处理:发热、头痛、全身酸痛、精神萎靡、咳嗽、胸痛即按流行性感冒处理;出现腹泻、腹痛、呕吐的即按急性胃肠炎处理;及至晚期出现皮疹、神经症状及全身多部位严重出血,仍然还是对症治疗。这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治疗方法,必然会增加患者死亡的概率,加大继续传播和流行的几率。
4.一些悬而未决的深层次难题迄今依然不少。例如埃博拉病毒(丝状病毒)是如何在自然界存在的?它的贮存宿主究竟是什么?本病流行或暴发的起止条件是什么,有无规律可循?流行间歇期的出现有无规律可循,原因何在?(例如自1980年至1995年的16年中,除加蓬和科特迪瓦乡村仅发现个别病例外,再无流行出现)2014年出现的严重流行也是在经历了自2004年至2013年连续10年的平静岁月后骤然出现的,为什么?受什么因素影响和制约?另外,本病地理分布(局限于赤道与南北纬10°范围的非洲国家)的影响因素是什么?有无可能传入世界其他地区?所有上述种种疑问,都说明人类在本病的研究和认识程度上还有不少难题待解。笔者1975年末至1976年初调查非洲一些国家主要传染病的过程中,曾专程去过苏丹最南部的朱巴(Juba,现为南苏丹国首都),这里距该国最早流行埃博拉病毒病的恩扎拉、马瑞迪及南部邻国扎伊尔都近在咫尺,但在所访问过的所有城乡卫生行政官员、医务工作者及军方卫生人员中无一人知道此病或有相关印象,可见当时这里确无此病。但仅仅过了半年,苏丹和扎伊尔边界地区本病突然暴发(苏丹1976年7~10月、扎伊尔9~11月均发生第一次大暴发)。事后通过血清学追溯调查,推断早在1972年这一带可能已有本病存在,只因当时并不认识本病而未引起人们应有的警惕和关注。究竟事实是否如此,现在看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从这里我们应吸取什么经验和教训。
古语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世界卫生组织(WHO)在从技术层面积极指导2014年非洲诸国埃博拉病毒病防控工作的同时,又结合以往防控实践中所发现的问题,组织各相关专家编写出这本以心理救助为主要内容的《埃博拉病毒病暴发期间心理急救》(Psychological f rst aid during Ebola virus disease outbreak)图书,以弥补各类现有措施之不足。本书通过导言,详细介绍了埃博拉病毒病的基本知识,然后分4章及6个附录系统阐述了各具体内容。文字简明扼要,重点突出,易读易懂,可操作性强。全书自始至终贯穿着下列精神与理念:①理解和体谅患者的焦虑、忧伤、烦躁,甚至悲观绝望情绪;②同情失去亲人者的无比悲痛;③尽一切可能,保护患者和亲属不受歧视与羞辱,并使其得到应有的尊重;④对儿童、妇女及其他弱势群体予以格外关照,并在物质上尽可能予以更多帮助;⑤通过及时、准确的信息公开,减少疾病流行期各种谣言的传播与危害;⑥对工作人员“能说、能做什么与不能说、不能做什么”做出规范与要求;⑦强调工作人员自身保护的重要性,提出“负责任的帮助者要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健康”和“关心你自己,才能更好地关心别人”。凡此种种无不体现了一切从实际出发和在防治实践中的人文关怀情结。这种关怀情结完全可以扩展到具有类似敏感性的“SARS、麻风、艾滋病”等多种疾病的防治实践中,其普遍意义已远远超出了埃博拉病毒病的本身。本书译者周祖木主任医师在繁忙的日常工作间隙,忙里偷闲,充分利用个人业余休息时间的分分秒秒,夜以继日地将本书译成中文,并在人民卫生出版社的大力支持下及时奉献给我国广大读者,是出于对本书的认可和赞赏,更是对我国卫生防病事业的高度责任感和担当精神,令人敬佩。
尽管我国迄今尚无埃博拉病毒病发生,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居安而思危,防患于未然的心理准备绝对是有益和必要的。由于国际交通的迅猛发展和我国对外交往事务的日益频繁,更有鉴于美国在1989年与1996年曾前后两次在从菲律宾引进的猕猴体内分离到埃博拉病毒以及这种致病性极强的烈性病毒有无可能被恐怖组织作为生物战制剂而人为地制造事端等,都值得国人思考。我们有必要加强这方面知识的学习,随时关注本病的流行趋势,加强出入境检验检疫,把好国门关。愿WHO主持编写的这本读物能给我们以教益、启迪和尽可能多的帮助。

魏承毓

2015年3月12日

于北京大学医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