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结识瓦格纳
1868年10月8日,尼采在家乡瑙姆堡给罗德写信:“我决定成为一个社会人:特别的,我已经关注了一位女性,人们告诉我,她是一位奇特的人物,布罗克豪斯教授的妻子,瓦格纳的姐姐,朋友温迪思(他拜访过我)对她的才能有一个很高的评价。令我感到高兴的是,这证明了叔本华的遗传理论,瓦格纳的另外一个姐姐(在德累斯顿,曾是演员)据说也是一位杰出的女性。布罗克豪斯一家几乎是里奇尔唯一的朋友。最近,我也读到(而且是第一次)雅恩论音乐的随笔,包括一篇论瓦格纳的。一个人需要有一些热情去评判这样的一个人,然而雅恩对瓦格纳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半闭住耳朵听他的音乐。但我同意他的许多观点,他特别坚持:瓦格纳是一位现代业余爱好者的代表,瓦格纳吸收与消化各种各样的艺术趣味;但是恰恰从这个观点,一个人不可能平息自己的惊奇,对瓦格纳身上的各种巨大的艺术天赋,用不完的精力以及多样的艺术才能,然而‘修养’,恰好是越多样化、广泛,通常会导致眼睛迟钝、膝盖乏力、腰部虚弱。此外,瓦格纳有一个感情的领域对雅恩是完全隐藏的:雅恩是一位守卫边境的英雄,一个健康的人,对他来说,《唐豪塞》传奇、《罗恩格林》的气氛是一个封闭的世界。在瓦格纳身上,如同在叔本华身上,我喜欢这种伦理的空气、浮士德的气味、十字架、死亡、墓穴,等等。”(47)
尼采在1868年开始才真正成为瓦格纳的追随者。(48)事情是这样的,尼采在莱比锡经常光顾剧院与音乐会,看《德意志汇报》的文艺评论。1868年10月底,尼采给罗德写信:“今晚我在欧忒耳佩协会,那里开始了它的冬季音乐会,我听到了《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序曲,自己的精神为之振作起来,《纽伦堡的名歌手》序曲也带来同样效果。我不能让自己把这样的音乐看作冷淡的、爱挑剔的;我的每块肌肉组织与神经都在颤动,很久我都没有过这样持久的狂喜的感情,特别是当听到《纽伦堡的名歌手》序曲的时候。”(49)这段时间,尼采才真正成为瓦格纳的追随者,非常渴望拜访瓦格纳。正好这样的机会来了,瓦格纳的姐姐、布罗克豪斯教授的妻子奥蒂莉,是里奇尔妻子的朋友,她介绍瓦格纳与里奇尔认识,有这层关系,尼采有机会结识瓦格纳。1868年11月初,瓦格纳来莱比锡见姐姐奥蒂莉,奥蒂莉邀请索菲见瓦格纳,晚饭后瓦格纳为索菲弹奏了《名歌手》钢琴曲的片段。索菲告诉瓦格纳自己不久前与一位年轻学生尼采一起弹奏过这首曲子,瓦格纳于是想见一见这位年轻学生,尼采于是受邀去见瓦格纳。尼采的朋友温迪思也想见瓦格纳,希望与尼采一起去拜访瓦格纳。他们第一次尝试在布罗克豪斯教授的家里拜访瓦格纳而未果。有一天温迪思又约尼采去拜访瓦格纳,尼采接着有一个与瓦格纳会面的过程。为见瓦格纳,尼采特地去定做了一套礼服,由于钱不能及时到位而未果。1868年11月8日在奥蒂莉的家中,二人终于见到了瓦格纳。瓦格纳与尼采一谈即合,瓦格纳的性格是豪爽的,即使以后尼采与他闹翻,瓦格纳对尼采还是显示出慷慨的一面。瓦格纳主动邀请尼采到自己所在的卢塞恩的特里布森去做客。告别瓦格纳之后,尼采马上找到瓦格纳的《歌剧与戏剧》来读。尼采在1869年1月到德累斯顿旅行,第一次完整欣赏了歌剧《名歌手》,之后尼采经常去特里布森拜访瓦格纳与柯西玛。从1869年5月,尼采第一次去特里布森拜访瓦格纳、柯西玛及彪罗,至1872年瓦格纳迁到拜罗伊特为止,尼采总共有23次拜访或短暂逗留于特里布森。(50)
尼采在莱比锡见到瓦格纳,在第二天,11月9日,他给罗德写信:“这个晚上我们关于叔本华有一次长谈,你能想象我有多么快乐,听到他的谈论,以难以形容的热情,他是怎样归功于叔本华,听他称叔本华是唯一真正认识音乐特性的哲学家。然后他询问现在教授们对叔本华的态度;对布拉格开的哲学家会议开怀大笑,称他们为哲学的‘搬运工’(叔本华说的‘哲学教授’)。之后,他读了一段他正在写的自传,一个非常有趣的莱比锡学生时代的场景,我更加会心地大笑……会面到晚上结束,离别时,他非常亲热地紧握我的手,真心邀请我拜访他,以便讨论音乐与哲学,他也委托我让他的姐姐与亲戚熟悉他的音乐——我严肃地答应了。”(51)
从1868年结识瓦格纳到1872年瓦格纳迁到拜罗伊特,这段时期是尼采与瓦格纳最为亲密的一段时期,瓦格纳大尼采31岁,尼采把瓦格纳当作精神上的父亲。在瓦格纳的直接影响下,尼采写出了《悲剧的诞生》与《不合时宜的观察》。如果没有瓦格纳,尼采也许不会写出这些作品。《悲剧的诞生》是尼采献给瓦格纳的,将瓦格纳的音乐戏剧看作悲剧重生的象征,瓦格纳是当代的埃斯库罗斯,一定程度上是会创作音乐的苏格拉底。尼采在1873年写作《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这是对自己学院式的语言学研究的延续,至少是比较理性的思考方式,但瓦格纳并不欣赏,尼采也没有继续完成这部作品,转而写作《不合时宜的观察》,继续对学院语言学研究进行挑战,这有瓦格纳影响的因素。1873年之后,尼采也没有想再在《莱茵博物馆》上发表学术文章。这个也与《悲剧的诞生》事件有关,瓦格纳的影响是决定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