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身宽体胖

阿曹离开水牢，回到岸上。

岸边立着那日假扮枣商的一位小胖哥。他看见阿曹落落寡合的神情，肚里便幽幽道：“看来这南罗刹人天生都有几分狐媚劲头可是所言非虚。希望这东洋小子可不要像我那弟弟一样被迷得没了神儿。”

小胖哥姓顾，单名一个垚字。他弟弟姓顾名磊，年方满双十，武艺高强，人也宽和，本来应该前途无限好，却因为一段节外生枝的恋情，被别人笑掉了大牙。

顾磊生于武官世家。从小身边就没几个姑娘，就算有，也是英姿飒爽的练家子。

顾磊他爹话少，他娘泼辣。一家子人常常见到他贼俊但贼横的阿娘，挥着菜刀拎着剑，在后头撵着他的爹跑。他爹也不怎么还手，他娘也不怎么真打。爹也不是真怕，他毕竟是个男人，真打起来，娘咋打得过？据他娘自己说，其实他爹这叫纵容。

爹在家里不声不响的，但是到了家门外头，那名头可是真响。年纪轻轻便考得了武状元，又没几年便被皇上选上，进宫当的御前侍卫。将领见了他得行礼，太监见了他得磕头，就算皇上都对他礼遇有加，甚是欣赏。

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这么一个爹咋会不让儿子习武？

于是顾磊顾垚两兄弟两三岁就被亲爹拎到了练武场。走都走不稳的小娃娃，就让他扎马步，打拳踢腿，踢靶子人。顾老爹在家里温柔，但是练起儿子来可不温柔。不让你求饶，不让你哭。该流血了叫你流血，该受伤了叫你受伤。

三四岁就被要求和高自己一半的孩子对打，五六岁的娃娃隔三差五就要你跑个十来里，不到十岁就带着你去剿匪，逼着你亲手杀人。

在这样的魔鬼训练之下，两个孩子成长的很快，十五六岁上便得到了圣上的青睐，都给安排成了禁军统领，由禁军总统领大将军管着着，一个值白班，一个管宵禁。

兄弟俩的性子在这时候也有了明显的差异。

哥哥更像娘，脾气急，粗中有细，正直刚强。弟弟更像爹，绵里藏针，脑瓜好使，温和宽厚。

在官场上弟弟这一套更吃得开，于是弟弟理所当然得到了上头更多的信任。

将军应酬时常会带上弟第，周旋于各种酒池肉林之中，见各种人，办各种事。久了太子爷倒也发现顾磊这人有个毛病。

他有点好色，见到美女眼珠子能掉下来。从黄毛丫头到半老徐娘他全喜欢，一天天往窑子里跑的特勤。但是他拎得清，没怎么跟小妞儿们缠的太深，也从未因为红颜祸水而误事，将军便只是口头上训了他几句，也没太往自己心里去。

毕竟……男人嘛，有这毛病，难免。

顾磊这人吃的是武行饭，打打杀杀在所难免，但是他却信佛。虽不戒杀生，但是经书他跟着念，佛像他跟着拜。有的时候杀了人了，回家，还非得给人念一遍往生咒。顾垚成天笑话他：“我瞧你这是闲的没事蛋疼啊。”

顾磊笑道：“这东西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平常积点德行点善，到了关键时刻，总归是有个盼头。”

顾垚摇摇头。与其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拳头。

顾磊之所以会信佛，跟他的一位师父有关系。

这两兄弟长到十三岁，脾气已然大不相同。顾老爹是御前侍卫，忙啊。有的时候顾不着孩子，便按照两个孩子的脾气秉性，把他俩介绍给了不同的师傅。

顾垚师傅是个招安的绿林大盗，讲义气，脾气暴，那一路武功也和他的人一样凌厉刚劲。顾磊的师傅就不一样了。他师父是国安寺的老武僧，慈眉善目，威严又不失温和，你若光看他那张脸，不会想到他是练武的，更想不到这人的武功在整个覃国都是数的着的。

谁知道这老师傅怎么说动顾磊跟着他信佛的。反正在顾垚看来，就算这老师傅把他说死，他都信不了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