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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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三

小说者,所以警世励俗也,于社会教育,俨据一席。东西各国,每选有关世道人心之作,列入教科。是小说不第为社会教育,其有造于学校教育者,亦非浅鲜。顾利之所在,害每随之;不善读者,易滋流弊。于是侦探小说,每有诲盗之嫌;言情小说,辄遭诲淫之诮。未收其利,反蒙其害。此小说作者亟应力矫斯弊,而预为之防也。

迩来魑魅朋兴,妖孽群起,大千世界,尚有几何净土?而小说作者,感环境之险恶,慨世俗之浇漓,于是社会小说,已于霜林落后之山,争相辈出。悬秦宫之镜,燃牛渚之犀。举凡社会之龌龊行为,罔不记叙描摹,巨细靡遗。似可寒奸邪之胆,收[1]笔伐之功矣。究其实际,适以供若曹之参考资料而已。照奸烛怪,警世励俗,恨未能名实相符。此小说家之狃习,固无庸深讳者也。

穆子儒丐,以长篇小说雄于时。《梅兰芳》一书,脍炙人口固已,其为《盛京时报》所著。如《香粉夜叉》《徐生自传》诸作,亦莫不风行海内,誉满寰中。最近之《北京》,尤为精心结撰之品。主旨所在,专注民生。写贫民之苦况,倡废娼之盛举。以余所见,晚近社会小说中,别具匠心而能确收补救社会之效者,当以是篇为巨擘。移风易俗,济世福民,儒丐之功,不亦伟欤?

蕉影近十年来,迫于生计,从事说部。然只可谓为噉饭术耳。所著之长篇社会小说,若余之《黑幕》,若《华胥国游记》,若《觉后言》,虽亦志在警世,以视儒丐之《北京》,则相形见绌,顿增愧怍矣。

儒丐近徇读者所请,另印专书,付梓之后,索序于余。惜余镇日匆忙,脑力衰退,原著曩昔分刊,阅后半多忘却。兹略揭其本旨,弁诸简端,实未能罄是书之所长也。佛头着粪,已愧荒唐;探骊遗珠,更惭挂漏。儒丐老友,当不斥余之唐突也。

中华民国十二年十二月
抚顺陈蕉影序于东三省公报馆

[1] 收: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