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人死了，为了有人活着
“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来着閟宫吗，就像你现在虽然在王座之上，但只要有冰蝎和魏贼的战场你都会亲临。七年前的事，不会再重演了”
随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城门不会破的！”
“等明天閟宫完成兵力补充和布防，我就要回帝都了，这一走，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黑色甲胄下，汉陌有些落寞的低语。
“所以，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吧”
“公子，药熬好了”
绿衣从大帐外探进身来，一本正经的向自己的公子说到。
看着突然出现，打断自己和柏舟对话的丫头模样的绿衣，汉陌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冰寒。
“是谁让你进来的”
“药熬好了，我自然要来知会公子一声才行”
绿衣没有因为汉陌如地狱修罗般的气场而怯退，在进入大帐前，从汉陌和柏舟的谈话和举动中，绿衣知道了眼前这个人对公子很好。既然是对公子好，就是对自己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绿衣总觉得汉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所以绿衣在那冰冷的眼神里，已经感受不到了恐惧。
自己是因为药熬好了才打断他们的谈话的，绝对不是由于听到有人要睡公子，就是这样的，绝对没错！
汉陌看着眼前丝毫不惧的女孩，转身盯着柏舟，近乎指责的问到：“这女孩怎么回事，和你什么关系！”
柏舟挥手示意绿衣到自己的身旁坐下，看着汉陌不知为何越来越冰冷的眼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去都州的事老将军应该告诉你了，绿衣是我从都州带回来的。当时她已经昏迷不醒，所以我才强行带回来的，这也不怪我，对吧”
“我问你这个了？”
“？？？”
“我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柏舟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绿衣就抢先答到：“我是公子的债主”
想着那莫名其妙欠下的一百万，柏舟更加的不好意思，习惯的挠了挠头。
“就是她说的这样”
“禁卫何在！”
“臣在”
门口的两名禁卫军迅速而又干净利落的出现在账内，铁甲上厚重的杀伐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房间。
“把你两个的气息收起来，又不是要去征战！”
随着那近乎粘稠的杀气消失，绿衣才从柏舟身后探出头来，如释重负的吸了一口气。
“身上带钱没”
两人虽然对汉陌的举动和言行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的回答到：“有一些”
于是汉陌看向绿衣：“说吧，小舟欠你多少钱”
“一天一百万，到现在为止有一个多月了吧，不过就算你一个月的好了”
一天一百万！当听到这个数额时，汉陌震惊，在想柏舟到底救了个什么姑娘，柏舟也在想自己到底救了个什么姑娘。
“绿衣姑娘对吧，你可知我是这汉王朝的君主，这一个月的数额，我先给你记着，等我回到帝都，再遣人拿给你，现在把小舟还给我”
绿衣知道，就算自己说得再多，眼前的这位也拿得出来，不由得一阵郁闷，委屈的小声嘀咕：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一朝帝君。所以当绿衣的嘀咕落到汉陌的耳里，这位陛下毫不犹豫的对身后的禁卫说到：“去叫穆天把閟宫的金库打开”
一旁的柏舟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了哥，别闹了”
汉陌依旧一副义正言辞的说到：“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说完，起身，向帐外走去，当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
“小舟，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丫头，我就先暂时把小舟放在你这里了，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迟早会赎回来的。”
汉陌带着两名禁卫消失在了帐内，身后的柏舟绿衣没看到，在走出门口时汉陌上扬的嘴角。
“刚刚陛下是笑了吧”“绝对是笑了吧”
身后的两名禁卫窃窃私语。
汉陌没有去呵斥嘀咕的两人，因为此刻的汉陌，真的很开心，这是在战场和王座之上绝对不会有的开心，是只会在这样的场景下才有的开心。刹那间，汉陌仿佛忘记了战场，忘记身份，也忘记了权谋。
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柏舟在园林里你追我赶，在父皇的怀里撒娇，在母亲的膝上睡觉。如果没有七年前的那场战争，一切都会一直延续，如果没有那场战争！
一名禁卫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到：“陛下，您其实不用这么劳累”
汉陌没有回答，重新冷冽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风起了，吹落了三月桃花，也吹走了不知是谁的心间繁华。
柏舟开始给士兵们分配药汤，一些特别重的伤员，需要柏舟亲自操手，一时间，柏舟忙得不亦乐乎。而绿衣，就提着公子需要的东西在柏舟身后跟着。
当士兵基本都安顿好后，已是深夜时分。柏舟来到了最后一间营帐。
“之什姐，烈大哥恢复得怎么样”
烈无双在那之什的膝上枕着，看样子应该是进入的沉沉的梦乡，不过那一副安稳的脸庞，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噩梦。在这场战斗中，强如武道巅峰，也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此刻大大小小的绷带，说明了一切。
那之什把一直扎着的马尾放了下来，一袭长发飘飘，任几束发丝携着烛光，落在烈无双的脸颊。烈无双也好像感受到了脸上的几抹温暖，微微的动了动睫毛。那之什看着，轻轻一笑。
“小舟，你知道吗，从我和烈哥相遇以来，烈哥因为一些原因杀了很多人，但每次都那么的怅然和孤独，就像是一只满身是血的野猫在黑夜里不停的挣扎。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烈哥受这么重的伤，但也是我第一次看见烈哥笑得那么开心，他，找到了自己的荣耀。从战场下来后，烈哥给我说了这样一句话：小那，我再也不用以血泊罪恶的方式来守护你了，你是三月烂漫山花，我当以山河无恙护你。”
那之什拿起一旁的枕头，轻轻的把烈无双从膝上移到枕边，站起身来。
“一月前，你救了我夫妇的命，现在，又再度让他的灵魂得到了救赎。所以，小舟，接下来这一拜，你理应受之，还望不要推辞”
“之什姐...”
看着跪拜在地上的那之什和一袭发自肺腑的话，柏舟转向一旁的绿衣眨了眨。绿衣随即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一把扶起了那之什。也回头向柏舟眨了眨眼，就好像在说，公子你看，我做得可以吧。引得柏舟一阵白眼。
这一幕自然是被那之什看在了眼里，本来认真的神情瞬间就被放松了下来，莞尔一笑，这两个家伙，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啊。
柏舟把带给烈无双的药拿给那之什后，就同绿衣一起走出的营帐。今晚的夜空，乌云密布，不见星月，好在营帐四处都是火把，能看得清道路。
营地中时不时传来痛苦的低吟，那是今天浴血归来的战士们。城门外的战场被大雪淹没，只留下了微微痕迹，如今能道得出那场战斗惨烈的，也唯有这营地里此起彼伏的低吟。
绿衣哈了一口白气，把微微有点松了的白绒披肩包裹在自己的脸颊。
“公子，今天死了好多人，虽然是在城墙上看不清，可不知道为什么，绿衣觉得好难受，比以前被父亲打了还要难受”
柏舟摸了摸绿衣的头，看着风雪呼啸的塞上，也有些怅然。
“绿衣啊，这片天地唯一公平的就是每个人都会死，不过有些人死了，却山河依旧，爱也依旧。有些人死了，却是吴宫蔓草，楚庙寒鸦”
“公子，简单些”
绿衣双手举过头顶握住柏舟放在自己头上的手，不解的说到。
“有些人虽然死了，身后的人却活了下了，而有些人死了，身后的人就会一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