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长虹
“见过祭酒先生。”两个少女站在木桌之前微微一礼。
老者的目光在明珠玑身上停滞片刻，便又移开：“小西辞，这朝阳城中的景色感觉如何？”
“朝阳城繁华鼎盛，是为北衡的皇都，只是听说夜晚灯火通明的朝阳城才是绝世，还未看到，不能评价。”谢西辞坐在祭酒先生侧手。
“是吗？那你身边这位同伴倒是可以带你逛逛。”
听闻，谢西辞的目光从明珠玑身上划过，然而一言不发的少女只是回之一笑。
“来了朝阳城住在何处？若是没有住处，先生可以帮你安排，当然，绝对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父亲当年住过的竹苑还空着，我便去了那里。”
“那倒是不错，打算在此住多久？”
“三个月。”
“你父亲当年可是在我这里留了两年，虽然老夫一直想要打发他走。”
闻之，谢西辞抬头，便看见，一直温润如玉的祭酒先生，眉头突然紧缩，露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那就如同父亲当年一样，留两年。”少女的花唇勾出一抹微笑。
而面对这句话，祭酒先生只是当做小孩子的玩笑，并未放在心上。
深夜，月明星稀，两个少女结伴走在朝阳城宽敞的街道之上，然而却显得很是拥挤。
无数的行人从身侧擦过，谢西辞转头目向身边的少女：“珠玑。”
“怎么？”
“你之前来过朝阳城？”此刻，离开国子监，谢西辞终于问出了想问的问题。
明珠玑垂眸，面若冰霜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抹笑容，她望向眼前，落在了远处，屹立于灯火通明的朝阳城中，本身却黯淡无光的一座乐坊之上。
乐坊之上挂着的帘幕已经散落在各处，似乎已经很久不曾有人踏足。
“我自小便生活在朝阳城，是个孤儿，自记事起，便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师父是这座乐坊的乐师，我和她在这里生活八年，后来我们受人追杀，逃到了西域，然而师父身受重伤，在我九岁时病逝，她会观星之术，到了西域便做了大法师，后来堂主和夫人拜会师父时，受师父临终所托，带走了我。”
时隔十一年，再次看到这座乐坊，也只剩下无尽的回想罢了，话音落下许久，都未曾听谢西辞开口。
她转头目向红衣少女：“这件事很少人知道，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我是西域人。”
“嗯。”谢西辞点头轻声回应，不管是她，还是原来的谢西辞，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这位好友。
说到此处，她又突然想起：“那个追杀你们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被我杀了。”明珠玑说的轻松淡然。
话音落下，他们已经走到了乐坊之下，看着布满尘埃，曾经在整座朝阳城风光无限的乐坊，现在沦落这番模样，只有恍然若失之感。
“进来吧，带你看样东西。”
当年因为琅琊堂的关系，这座乐坊才得以保留至今，不被买走。
阁中，明珠玑挥动手中的火折子，一团火焰徐徐升起，阁中的事物借着微弱的光已经缓缓清晰，她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顿时，阁中变得明亮。
抬头望去，却只见一张星图悬挂。
星图之上一抹妖冶的红光乍现，湛蓝色的星河之中，数颗星辰黯淡，但同时，又有不同的星辰散出熠熠光辉，百转轮回，迷人心神。
无意中看到此番景象的明珠玑却突然皱眉：“四大名剑？”
她开口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怎么？”谢西辞看着那流转的星图，奈何并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明珠玑看着暗淡的那一颗星辰沉默不语。
同一时间，云雾缭绕的闲云山山巅之上，被困于百鬼阵的萧君泽突然抬眸，眼神中闪过一抹犀利的光。
他抬手，青色长衫无风自扬，金色龙纹长枪被他插入黑土之中，枪身之上，凌然正气陡然升起。
头顶，黑雾笼罩之下，一抹不易察觉的光开始慢慢降临。
他的手掌从长枪之上移开，振臂一呼：“焚寂，来。”
话音落下，沉睡于康王府深潭之中的一支剑匣突然剧烈颤动，其间龙吟虎啸之声不绝于耳充斥着整座朝阳城。
黑色被湖水浸泡生锈的剑匣此刻终于压不住那蠢蠢欲动的长剑，顿时炸裂开来。
紧接着，便是一柄血红色长剑飞出，长剑之上无数力量缭绕，自天际划过，伴随着雷霆万钧之势，在漫长的黑夜中留下一道血红的沟壑。
虽然，仅是一刹，这耀眼的光辉却仍然落在了世人眼中。
也是在同时，朝阳城中万剑齐鸣，剑鸣之声如同万马奔腾，响彻在皇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在这个瞬间，人们都想到了天下第一的名剑：焚寂。
而那柄长剑却也只用片刻出现在世人眼中，又以瞬间消失。
站在朝阳城中的十二乐坊可以看到整个朝阳城的景色，然而此刻迎风而立的红色身影却无心再去观看这绝世的景色。
谢西辞望天，她的目光落在那一处血红的沟壑之上，她记得这是《山河·风云》的开篇，萧君泽站在闲云山巅之上，带出的绝世一剑。
“时间竟然刚好对上？”她语气中略带惊诧，她今日不过刚刚到朝阳城，便迎来了书中的开端。
“珠玑，闲云山在何处？”
“东面。”还在出神的少女，淡淡回道。
她纵身跃起，踏风而行。
这个以武侠为背景的世界，有五层不同的境界。
虽然这具身体已经十年不曾习武，但经过药王以药物对其的淬炼，仍是让这副身体到达了第三境的实力。
虽然运用起其中的力量仍然有些费力：“天下第一剑焚寂。”
她的身侧，仍然沉迷于那一剑之势的明珠玑并未察觉到少女的异样，当她回眸再看，却发现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已经远远消失在天际。
“谢西辞……”明珠玑看着已经缓缓消失的那一抹嫣红，顿时紧锁双眉。
她的手掌握住了腰间的银色长鞭，起身便跟了去。
这一夜之盛景，被世人所铭记。
天下第一剑的出世，与从空中划过的两抹绝世身影。聚集在朝阳城头，又或者是跟随那两道身影而去，藏匿在朝阳城中的隐藏强者，都可堪称绝世一幕。
然而最后，他们跟随到闲云山下，想要一睹天下第一剑的风采，却不知为何，所有人都毫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