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百业升平(2)
依素是孤女,刚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因为产后受风,虚弱而死。
父亲是住在东海边的渔民,父女二人相依为命道依素三岁,有次,父女二人,在河中捕鱼时,小船被不知何处来的风浪给拦腰砍断,父女二人双双落水,父亲扑腾了几下,连女儿的衣角都没有抓住,就溺毙在了海中。
而依素,却被海浪高高卷起,那海浪好似有生命一般,提拉着依素,就往更深的海中拖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位青年,凭空而来,手持银剑,对着高耸出海面两丈高的水柱劈去,水柱好似真的如人中剑一般,轰然倒下。
而悬在半空中的依素,被那青年救下,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那名青年,就是天下间鼎鼎大名的降溟阁阁主禁伽。
他自北岸入海,一路东来,正巧看见此处有只幼年的海怪作乱。
海怪虽然是怪物,但是在海中,运管风向,对来往船只,也不只是坏处,它们更是繁衍艰难,那只小海怪,怕是这片海中,近千年,才出的一只小海怪,禁伽并未取它性命。
禁伽就把依素带回降溟阁中养大,教授她法术,禁伽离任阁主,依素作为他唯一的弟子,自然顶上了阁主之位。
“李员外里面请,第一次来,我们夫人有些规矩,奴婢要先告知一下。”黄昏,后门被敲响,渐儿独自一人下楼,未见她拿什么钥匙,一把就拉开了大门,让一老一少两个人进到院中。
“姑娘请讲。”说话的人姓李,为晋地富商,同他一起进来的那个青年,是他的仆从,李员外需要仆从搀扶,才能够勉强行步。走到楼梯前,更是面露难色,但是想到自己找到此处了,再回去更是枉然,所有也强打着精神,此时三人已经走到净室门口,听渐儿嘱咐完后,李员外就推开了净室的门,仆从安置好李员外后,也就立刻出来了。
虽是冬日,李员外却热的满头大汗,净室中烧着火盆,他坐的一侧就有一个。他低着头,按照渐儿吩咐的,一语不发,只敢悄悄的分出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女子双十年纪,面色苍白,甚至唇上都无半点艳色,眉目幽深,眼睛空洞无暇,目光探进去,好似在看晶亮的透石。
这就是依素夫人啊,李员外想到这位夫人在外的盛名,在与眼前的女子一对比,还是甚有差别的。她好似太年轻,又好像太苍白一些。
“家中的院子里,可种一颗木蓼树?”依素夫人素手执壶,给李员外倒茶。
净室中,铺着素色的地板,屋中空间不小,却除了火盆,榻席,矮桌外,再无一物。
无杂物打扰,依素夫人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个字李员外都听到了。
“是,是,园中树木虽杂,但是木蓼树只有一颗,是…”李员外止声,渐儿刚才说,只需要回答问题即可,不需要解释。
“是你那园子还没建的时候,就有的。”
“是,正是。”只这一个问题,李员外就完全打消刚才心中的轻视,他家中的园子占地数十亩,树木应有上千颗,其中各有他从别地移植而来,参天的百年巨木,而小小的木蓼树,一点也不起眼。
“既然木蓼树不起眼,李员外为何一下子就能想起?”
李员外只觉心中所想,尽数被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所晓,更不敢怠慢“回夫人的话,鄙人目下住的院子,是鄙人的父亲在世时修建的,当时宅地上,虽有草木,但是那颗木蓼树却尤为显眼,所有,父亲就未曾伐去那棵树,一直保留了下来,鄙人幼时,夏日总爱在树下玩耍,所有记得十分清楚。”木蓼树的叶子和果子都可以驱蚊,夏日在树下,最是舒适。
“一会回去,就给家中去信,把那棵树,从根中刨出,根中见尸首,不要惊动旁的,吩咐人找块风水宝地,厚葬了即可。”
“夫人是说…”李员外十分惊讶,这般凶煞之事,自己竟然从未发觉,正想细问,就见依素夫人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刚才渐儿说,如果夫人轻敲桌面,就要立时禁声。
“那尸首,不是你家的冤孽。厚葬了,对你们家,是积德积福的好事。那尸首滋养的木蓼树,保你与家中子女,不被蚊虫叮咬,也算是给你们恩惠了。所以这是件好事。”
“敢问夫人…”李员外此时一句话都不敢乱说了,只得从袖中,拿出一物,放在依素夫人的眼前。
“那尸首为女,与当年相关的冤孽已结,现下,只需好好安葬,这件事情,就可尘缘落地。再无,再无俗事。”依素拿起眼前的金块,点了点头。
依素手中,是一块马蹄状的金块,这实心的马蹄金十分沉手,蹄心中,一个大大的“上”字,印证着这是块僭越之物。
这样形制的金块,非御赐流落民间,或私铸,是杀头的大罪。
说到杀头,依素微微皱眉,对李员外讲“你的儿子,被斩首几年了?”
说到儿子,李员外忍不住的抽噎一声“过了年,二月初三就,就六年了。”
“都是秋后问斩,你家公子犯的案子,年前审结,为何年后就斩了?”
“是,是犬子时运不济,若真撑到了秋日,正逢陛下登基,大赦天下,没准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你们犯得可是贩卖阿芙片这种大罪,幸你这儿子嘴硬,攀着毫不相关的替死鬼,你,才得以保命。倒是可怜了那替死鬼一家,若不是他们真的该杀,你们李家的运道,早就结束了。”依素的双眼无神,谁也不知她定睛于何处,就知晓一切事情。
“当年,鄙人经营不善,先是钱庄中,数十万钱银票子,被人大火烧去。从西域进来的上万斤生药材,在入京的过程中,淋了雨,全部泡汤,一点都不能用了。粮行更是被自己人监守自盗,囤运起来的五万斤豆子,全部被换成了霉烂的豆子,就算是买给做酱菜的盐行,也被刻意压价,赔了个血本无归。”
“那怎么,又跟阿芙片扯上关系了?”依素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在同一年,如此的走霉运。心中不禁有了两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