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雪的记忆08
小孩子都是喜欢沙子地的，这是他们的乐园，无论在哪里，有沙地的地方就会有孩子，不成文的规定。可是，安昕似乎不太喜欢沙子地，要不然为什么周文杰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到呢？
这几天，周文杰不断寻找着安昕，在家楼下的沙地里等过，在幼儿园的沙子地里也等过，可就是等不到她。有几天甚至特意和奶奶出去散步，看看能不能碰到安昕的奶奶，顺便碰到安昕，可是并没有，还白白浪费了周文杰一个傍晚的时间，本来可以多唱几遍歌的。他都很久没有见到安昕了，甚至他一直怀疑，她是不是不辞而别了呢？哪怕他知道，安昕就住在自己楼上，可是，他从来没有去过。
晚上，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太安静了。可是，安静很快被打破了，但幸运的是，打破这安静的不是噪音，而是乐音，周文杰不知道这是什么乐器，只能确定那不是钢琴。不过，他很喜欢，他已经习惯晚上坐在窗前听这种声音，听着它一点一点由刺耳变得悦耳。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比赛了，他可以碰到安昕吗？他可以把自己唯一的一个观众名额送出去吗？
第二天，又是极其漫长的等待，幼儿园沙子地被小朋友们挤满，却没有看见安昕。周文杰有点失望，哪怕他已经猜到了最后的结果，毕竟这么多天了，要出现早就出现了。
周文杰离开了沙子地，向着教学楼的方向慢慢地走，偶尔抬起头看看天空，看看空中的太阳。
转了一个弯，走进了教学楼，却在这一瞬间，余光中出现了一个女孩的侧脸，好熟悉的感觉。回过头，正好与那个女孩四目相对。
安昕？
没错，就是安昕！
周文杰有点太过激动，激动到不知道下一句究竟应该说些什么。安昕却笑了笑，对他说：“好见不见啊，周文杰。”
周文杰这才说出了第一句话：“是啊，好久不见。”
接下来又是两秒钟的沉默，直到他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了，安昕，我报名参加了合唱表演，我想邀请你做我的观众，可以吗？”
安昕显然有点惊讶，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实在是太突然了。
“我知道这很意外，因为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报名，反正，现在我只是想弥补自己一年前的行为。”
安昕依然没有说话，这反而让周文杰有点不知所措了，他看不出来安昕还在生气——也不应该生气，毕竟已经一年了——所以，他想不出对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我不能答应你。”安昕的话让周文杰深感意外。
“为什么？难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如果还在生气，那就用这一次弥补啊，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安昕还是想要拒绝：“我已经不生气了，可是……”
“不生气了不就更好了吗？那我就能够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了呀。”周文杰打断了安昕的话。
“可是……哎呀，这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而是因为……”
“好了，不要再说了，演出在幼儿园的歌剧院，一点半入场。”
周文杰说完这句，马上向着楼上跑去。
“你以为我不想答应你吗？可是，周……”安昕的声音被抛在了身后，很快便听不到了。
周文杰回到了班上，随便坐在了一个凳子上，很快大笑起来，他没有想到，当自己再一次遇见安昕时会是这样的场景，确实有点让人意外。也许，再早半年见面，她依然不会生气，毕竟是小孩子，哪里会有什么记仇的习惯呢？
“什么事情呀，笑这么开心？赵十七又答应和你一起玩了？”孙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也许是因为这是他的座位吧。
“你觉得可能吗？我看你还是少和我说话吧，不然被赵十七看到，你也要变得和我一样哦。”周文杰说完，换了一个位置坐，然后继续发呆，继续傻笑。
周日下午，演出的最后一次排练。方阵一共三排，周文杰站在第一排的的偏右边，这里看起来不是最佳位置，但其实是相当不错的，因为合唱共有三个话筒，主唱的老师需要一个，另外两个就是给合唱团，而其中一个就是摆在周文杰面前。所以，周文杰如果大点声，台下熟悉自己的观众是可以听见他的声音的。
在筛选合唱学生的时候，周文杰的歌声引起的反响是有点出乎自己意料的。他本以为自己过不了，可没想到静静姐姐很喜欢他的声音，说他是个可塑之才。
“你去年怎么不报名呢？如果去年报名的话，再加上一年的学习，这一次一定可以当上主唱的。
“以后如果要学唱歌，一定要来找我哦，你有这个条件和天赋，一定可以成功的。”
静静姐姐说的这些话确实让周文杰有点飘飘然了，他有时候真的会想：有些人生来就是主角，而那个人不会就是我吧！
“那我们开始哦，注意看前面的指挥，注意听伴奏，最后一次排练了，不能再出错了。”静静老师提醒着，她其实就是那位主唱的老师。周文杰觉得，她的声音相当好听，至少和他们要合唱的这首歌是相当搭配的。
音乐响起，周文杰坚信自己是不可能抢拍的，因为这首歌自己实在是太熟悉了。可是，别人就不一定了，在静静姐姐唱第一句歌词前，一个声音率先打破了和谐，那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她扮演着和周文杰同样重要的角色，她的面前是另一个话筒。
“如烟，怎么回事啊？以前你都不会犯错的啊，这一次是什么情况？”静静姐姐看向了那个女孩，似乎有一点点无奈。
周文杰认识她，她叫云如烟，声音同样非常好听。不过，他们俩的交集并不多，一般不会说什么话，所以并不太熟悉。但是，周文杰知道，她是非常认真的，就像静静姐姐所说的，曾经最不可能犯错的人就是她。
“姐姐，我有点紧张，我保证下一次不会了。”云如烟低着头回答。
静静姐姐点了点头，很快开始了第二遍练习，可是，云如烟依然抢拍了，甚至后面多次的尝试依然如此。不仅静静姐姐很无语，就连周文杰和其他的学生也感到了一丝无奈。
“这个位置你站不了了，你和后面的那个女孩换一个位置。”静静姐姐指了指后面的女孩，摇了摇头。
“再给我一个机会吧，这一次我保证不再出错了。”云如烟哀求着。
可是，静静姐姐依然摇着头：“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可是你依然没有做好，这不是在耽误其他小朋友时间吗？”
后面的小孩子有点骚动，周文杰听见了他们在说些什么，甚至听见了他们口中说出的那些比较严重的话。
“就这一次，如果再错，我自觉站到最后一排去。”这是云如烟最后的倔强。
静静姐姐终于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云如烟的声音条件和长相依然是最适合站在这里的人吧。
前奏响起，周文杰朝着另一边看去——他们的站位是一条稍微带点弧度的线，所以可以看到另一边——云如烟深吸了一口气，周文杰竟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终于，声音合到了一起，云如烟成功了，后面几次也是如此。周文杰不知道前面几次是因为什么，不过这一次，她做到了，这就相当不错了。
“那一天本是我童年中最黑暗的一天，可是，我战胜了自己，这已经足够我骄傲一阵子了，不是吗？”——云如烟《写给“时间”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