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的记忆09
周一中午，表演开始前的最后半个小时，观众们开始陆续进场，周文杰坐在候场室内，他们的演出是十二个节目中第三个上场的。坐在旁边的云如烟不停地深呼吸，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似乎紧张到了极点。
对于整个节目，周文杰没有任何好紧张的，毕竟是合唱，哪怕自己站在比较重要的位置。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安昕，她到底会不会出现在观众席上呢？她应该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主持人上台，开始了今天的开场白，很快，今天的第一个节目开始了。
“来，孩子们，站起来吧，我们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节目结束之后，我们就要前去候场了。打起精神来，发挥自己最后的状态，好不好呀！”静静姐姐开始热情地动员大家。
“好！”孩子们也发出了热烈的回应。
可是，云如烟依然很紧张。周文杰看见她的手在抖，这种肉眼可见的抖。他有点害怕，害怕云如烟又会出现和昨天排练时一样的情况——一直找不到状态。
“好的，让我们有情下一个节目。”台上的主持人说完，静静姐姐带着孩子们走向舞台旁边的候场区，到达候场区前要经过一段观众席。
几乎没有人关注这一群人，他们都观看着台上的节目。只有偶尔几个人会投来期待的目光，然后得到队列中某个孩子的热情回应。可是，有些人却在望眼欲穿，直到周文杰看到了安昕。她今天穿得相当漂亮，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光鲜亮丽，仿佛她就是聚光灯下的主角。
她为什么穿这么漂亮啊？难道真的是为我准备的吗？周文杰这样想着。可是，安昕却没有向这个方向看过一眼。也许是她不知道下一个节目我要上场吧？周文杰继续想着。
“如烟，加油，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周文杰向着那个方向看去，一个工作人员正在对着一个男孩摆“嘘”的手势，那个男孩却看着人群中的云如烟，竖起了大拇指。
那一刻，云如烟一定很幸福吧？
周文杰有一点点不自在，因为安昕没有对他竖起大拇指，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其实，我是得到过别人最真诚的祝福的，不是吗？周文杰这样想着。因为，昨天傍晚，周文杰排练回来时遇见了张聪年。
“听说你明天要在幼儿园表演了，是真的吗？”张聪年突然问周文杰。
周文杰没有想到张聪年会知道这些，因为他从来没有说起过，甚至可以说，他们俩这一个月来都没有说话了。可是，周文杰并没有再耍什么小脾气了，因为他知道上一次是自己错了，所以他回答了一句：“是的。”
张聪年笑了，对周文杰说：“你一定要好好表演啊，等以后我就可以自豪地说，我的朋友是个很精彩的人。”
周文杰也笑了，一个月以来的冰，在这一瞬间彻底融化了。
这才是朋友应该有的样子啊。
“感谢……”第二个节目结束了，主持人开始了中场的串词，孩子们开始了最后的准备。周文杰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哪怕他并不紧张，也许是把张聪年的祝福全部吞掉吧。
“让我们有请下一个节目，合唱，《虫儿飞》。”
场上的灯光暗了，周文杰跟随着前面同学的脚步慢慢的走上了舞台，十分准确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黑暗中的最后几秒，他明显听见了一升深呼吸，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吧？那个人是云如烟吗？
灯亮了，前奏响起，这旋律，带着周文杰回到了一年之前，那个仙山乡里的春天、那个爷爷离开的春天、以及更久以前，星星唱出的那首《虫儿飞》。
“黑黑的夜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没有人抢拍，没有人跑调，大家都在用心唱着。也许他们无法理解“一双又一对才美”、无法理解四四拍、无法理解B大调、可是他们知道，此时此刻，这就是最动人的旋律，最美的一首诗。周文杰坚信，那一刻他陶醉了，这是他第一次因自己而陶醉。
音乐停了，表演结束了，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周文杰看向了台下，那个已经被自己锁定了的地方，安昕也在为自己鼓掌。周文杰很快乐，他笑了，虽然他有一点点感觉，安昕不算特别自然，至少这掌声不是百分之百的。其实，等到周文杰长大一些，他就可以明白什么叫做心不在焉。
那个为云如烟竖起大拇指的男孩此时更加快乐了，他高声为云如烟呐喊着。周文杰看向云如烟，她正羞涩地笑着。现在，她一定更加幸福吧。
演出场地的后台，孩子们都在开心地谈论着比赛结束之后的种种感受，周文杰却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因为他觉得自己请错了来的人。如果台下的那个人是张聪年，他会不会和为云如烟喝彩的那个男生一样为自己高呼呢？
和周文杰一样一个人坐在一边的那个人居然是云如烟，此时她应该是最开心的人，不是吗？可为什么看不出来呢？
“云如烟，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啊，至少没有像昨天那样吧。”周文杰突然对云如烟说，主要是因为好奇。
云如烟也许没想到有人会和她搭话，先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没错就行了，我不图别的。”
周文杰也微笑了一下：“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呢？明明那个男生一直都在鼓励你，不应该很幸福吗？”
“好了，我们去观众席了，去看看其他几个节目吧。”就在这时，静静姐姐打断了他们俩的对话。
周文杰站了起来，可他依然看向云如烟，他似乎很希望得到答案。云如烟一直都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似乎在有一点伤心。
在他们即将进入观众席的时候，云如烟终于憋出了几个字：“因为，该来的人本不是他。”
……
周文杰坐到了观众席，此时正是第六个节目，他旁边坐着的是云如烟。他在人群中寻找着安昕，可是，她在前面太多排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找到。
“如烟，你表演的实在是太棒了。”前两排，那个男生回过头来大声喊，却很快遭到了周围大人们的白眼，就连云如烟也感到相当不自然。
可是，那个男生似乎并没有打算消停，而是继续大声叫唤着。周文杰实在是没有办法忍受了，于是只能在表演结束之后，对着前面喊了一句：“我们换一个位置。”
当然，他是有私心的，因为这样他就可以离安昕近一点点了。
“谢谢你。”云如烟对他说。
“不客气。”他笑着回答。
周文杰来到了那个男孩的位置，正准备坐下的时候，一个女孩从自己身前经过，那个女孩是安昕。
“你去哪？”周文杰问她。
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径直离开了。
是去上厕所吗？周文杰坐了下来，心里想着，可是，安昕一直都没有回来，转眼已经到了最后一个作品，灯光暗了下来。
演出是不允许中途离开的，她去哪了呢？
周文杰瘫在了座位上，可就在这时，灯光亮了。
站在聚光灯下的，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那个舞台中最美丽的仙女。
那是安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