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萌新首战
夜里凉风习习，吹得人有些生冷。
张东东云里雾里地看着赵玉脸色一变再变，最终她稀里糊涂地跟着赵玉坐上了黑色轿车朝森林别墅驶去。
无脸男坐在主驾驶和副驾驶位，赵玉和张东东坐在后座。
趁着这个时间空档的功夫，赵玉翻出了赵箴传输给她的资料，将情况给讲清楚。
这个附身过高云闲的恶鬼是从地牢里逃出来的，虽然不是最强的那只，却很难缠。
它可以给路过的每一个活人种下恶念的种子，在恶意催生之下，种子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当种子结果的时候，人大抵就完了。
恶念的种子会把最刺痛人心的记忆播放给当事人看，哪怕那段记忆根本不属于当事人，这也是为什么昏迷后的张东东能看到父母亲的记忆的原因。
听到赵玉的解释后，张东东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委托是医生坠楼的那晚，这里的居民投递的。”
张东东突然发觉，即使赵玉不在稻香市，但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似乎了如指掌。
“可是你当时都不在这里，居民怎么投递给你的？”
“许愿。”赵玉的手机屏幕突然暗了下来，她抬起头来，“有人愿意付出代价，就会形成委托，我这里能收到。”
虽然不是很懂怎么个操作，但张东东却默默记下了，并没有再多问。
甚至，隐隐有些兴奋。
这样的世界，才是她认为的，真实世界。
“要是现在天亮了就好了。”赵玉看着车窗外漆黑如墨，鬼影重重的森林，眉间抹上几分忧愁。
天亮了，张东东就可以看到结果了。
她的眼睛，看东西一向很准的。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直到赵玉回来后，她才感觉被按下了放缓键，才稍稍喘上一口气。
她对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来说，本身就是个异类，被排斥被边缘化都是理所当然。
所以面对赵玉如今一反常态的行为她反而觉得安心了不少，至少都是异类，至于是什么品种的倒是不必太过较真。
等赵玉想告诉她，总会慢慢告诉她的。
比如赵玉的身份，赵玉带回来的这些游魂，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和资料，以及她背后牵扯的奇异世界。
“今晚就是咱们工作室的第一个任务，东东呢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其余的就交给我们吧。”
看着赵玉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的模样，张东东心中的不安也消停了些。
她刚要点头的时候，一道啪叽的声音从车窗上传来，一抹鲜红的印子猛然出现在眼前，原本期待的面庞像是揉面团般被拉扯成巨大的惊恐。
赵玉似有所感，眼珠子骨碌碌地往侧边偷瞄，面色也沉了不少。
突兀地，张东东咽了咽口水，不安的视线不断在车窗上扫来扫去，最终问出了话。
“阿玉，你有没有听到滴水的声音？”
车子在林间走着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但正是因为如此寂静的环境，才让滴答滴答的声音被放得无限大。
好像刚刚下完雨，树叶里积蓄着一箱水，正一点一滴得顺着树叶流下来。
若是再凑近些，去触碰的话，就会发现流淌在车窗上的，都是红色的温热的液体。
“在上面。”
张东东屏住呼吸，下意识往上看去，黑厚的车顶部离自己好近好近，甚至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下移，就快要贴到脸上了。
巨大的重力死死拽着她的四肢，张东东丝毫动弹不得，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紧闭的车门外面藏着什么未知的生物都不清楚，更不可能贸然离去。
余光里，张东东发现赵玉似乎没有发现车顶的异常，她张了张嘴想确认眼见是否为实。
一股心悸不由分说地填充她的大脑，紧接着是无边的寂静。
安静，周围似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的人，车，全部化为虚影。
四下被黑暗笼罩，好像进入了一个小瓶子里，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水珠从叶片上滑下，把叶片压得沉甸甸的，张东东甚至能听到叶脉节节断裂，汁液溅出的声音。
一滴水落了下来，打在张东东面庞上，一股冰凉的冷意穿透皮囊，直达大脑。
“谁？！”
整个空间里寂静如常，只有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有无尽的黑暗。
没有人回答她，但那道脚步声却一步步逼近。
一个眨眼的功夫，一道黑影站在她面前。
一盏昏暗的灯光不知何时亮起，几只扑蛾子绕着灯泡飞来飞去，一个戴着帽子，一身黑西装的人影立在了跟前。
张东东下意识抬起头来。
壮硕的啤酒肚圆鼓鼓的，上面是皱巴巴的黑西装，一双滴溜溜的乌黑眼睛被帽子盖在阴影里，活像藏在角落的老鼠。
“你就是张东东吧？你爸还欠着我不少钱呢，他死了这笔钱就该由你接着还。”
“？”张东东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余光瞥向四周。
这是稻香市的一处废弃公园，因为少有人来，加上没人投资出钱，这里渐渐废弃了。
原本公园里是有三盏亮灯的，现在只剩下一盏还会发光的了。
可是，她刚刚不是在阿玉的车上吗？
不等张东东思索出头绪，几道杂乱的脚步声朝她这里汇聚过来。
高老庄建筑集团工地里经常死人，除了意外工伤，恐怕还有不少是找了打手解决私底下恩怨的。
张东东来不及细想，扭头就跑，一头钻入了侧边的黑暗里。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跑不掉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现在乖乖把这份合同签了我还能给你多宽限些日子，否则可别我不客气了。”
高老总的声音回荡在四面八方，饶是张东东见惯了各种诡异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发虚。
她捂着发疼的胸口在明灭可见的树林里逃跑，脑子里却数次回荡着刚刚见到的高老总的脸。
那不像是正常人的脸，反倒像被吸干了汁水，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骷髅头，两个凹陷下去的眼眶里反射着两个亮堂堂的眼珠子。
出口到底在哪里？
张东东一路逃窜，四处都有杂乱的脚步声，她按照印象中的记忆不停地逃跑，却又绕回了起点。
那个很多只扑蛾子围着转的那个路灯，路灯下站着高老总。
“来，只是一个合同，只要你签了，就能离开这里了。”
气喘吁吁的张东东不知何时被男人抓住了手，只见他轻轻一划，自己的指尖就冒出了鲜血，男人将她的手摁到眼前浮空的合同书上。
“滚开。”
不知道哪里突然涌上来的力量，她一把将眼前的男人推开，此时张东东只觉心里一团怒火无处可泄。
她一向隐忍，不代表她柔弱可欺。
“你可别在这里忽悠人了，我老爸虽然是给你干过活，但是他可没和你签过这破烂玩意！”
边说着，张东东拿起那张陈旧泛黄的合同文书，当着男人的面，正准备撕毁，一股力量在和她对抗。
是两个保镖，身后站着一大堆，刚刚她没注意，这些苍蝇又跟了过来。
男人发出嘎嘎嘎的笑声，像是两块骨头在磨合一般，刺耳又尖锐。
“你知道上一个不签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张东东别过头去，死死盯着近在眉睫的合同文书。
“坠楼？”上一次死的可不就是医生吗。
“错了，他是被我吓死的。”
黑色的环境一点点黯淡下来，天边出现了一点点白光，就像是遥远的太阳正在升起一般。
“用合同威胁？”张东东歪着脑袋，满脑子的合同。
这个怪人那么紧张，势必就是他的软肋。
“他巴不得我拿出合同来救他，你们这些人呐就是贪心，所以我准备给他老婆和孩子签合同，他当场就崩溃了，真不敢想象当时的画面有多美。”
“然后他和我交易了。”
“疯子。”
“他说，你母亲当年就是在他的手术台走掉的，说你出生时候，眼睛都是红色的，不像是人。”
高老总一步步朝张东东走近，嘴角咧得越来越大。
“听说有种特殊的人类可以看到我们这些地下跑出来的生物，我本来还不信呢，结果他死掉的那天我信了。”
张东东想起医生坠楼哪日，想起那幅惨烈的死状，胃里一阵翻涌。
“那天站在天台上的人就是你，所以你先把医生肢解了，再将他扔下去，制造出坠楼的假象。”
啪啪啪啪—！
高老总扯出一道惨烈的笑容，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反射着两颗小眼珠，盯着眼前的少女越发贪婪了。
“可惜啊，没有人知道真相，而你也很快要死了。”
张东东顺着男人的视线，这才注意到胸口竟然长出一株小芽，油亮亮的，在这黄黑白交际的世界里有些异常。
“这是…”
“当初种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结果，到时候你的所有美梦就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