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慈悲
叶韵心的突然出现，让本已经要闭目等死的大蛇又有了一线生机。
它明白此刻只有把人界女孩攥在手里才有让老僧放过自己的机会。
于是它不顾一切的摆着巨大的头颅卷向了叶韵心。
一个巨大的黑影很快就将叶韵心遮住，她瞪大了眼睛，心里完全被恐惧占据，连逃跑竟也都忘的一干二净。
…
跟红衣女孩一起躲在大树后面的叶临渊看着大蛇与老和尚打斗的整个过程，不禁惊奇于这个世上有太多玄妙境界是他从前没有见识过的。
女孩望着老和尚身后第三次渐渐凝结的灭谛法相，摇了摇头。
“看来这条化形的大妖已经完了，它打不过老和尚”
而就在这时候，大蛇并没有真的闭目待死，而是趁老僧凝聚法相之际，卷着遮天蔽日的巨大蛇躯转眼间就到了倒在地上的叶韵心头顶。
叶临渊随着大蛇望去，就看到了那个显得无比渺小的人界女孩，也正瞪大了眼睛看向头顶的蛇妖，一时间像是被震慑住了心神一样。
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大惊失色。
“小妹！”
他大声惊呼，再也顾不得什么，以自己能使出的所有力气奔向妹妹叶韵心。
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蛇靠近小妹，哪怕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放在妹妹面前也好。
女孩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蛇妖，没想到叶临渊趁自己不备居然现身，而且是朝蛇妖的方向奔了过去。
“哎呀”
她大惊之下狠狠跺脚。
大蛇避开了老僧，眼见就要成功接近人界女孩，俯身而下想要将其掳走，哪知道刚才还闭目凝聚神通的老和尚突然佛光一闪，人便挡在了叶韵心面前。
“孽畜，还敢再伤无辜，我佛虽有慈悲之心亦不能容你！”
说罢，佛光大现。
眼看着可以掳走作为庇护的人界女孩已经被老僧从中阻拦，靠近无望，大蛇正从失望渐至绝望的时候，一个单薄的身影忽然出现，他伸开双臂，就挡在大蛇和老僧中间。
他抬起头，弱弱的看着大蛇，眼睛里的光亮好像也被黑影覆盖，可是他却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老僧护住叶韵心，正要展修为彻底了结了大蛇，哪知道背后也传来了惊呼。
“三哥”
叶韵心被大蛇的降临吓得不敢动弹，直到此刻看清楚叶临渊突然出现放在残忍到了极致的大蛇面前，她才醒过神来。
“哈哈哈…”
大蛇一边大笑着，一边卷着巨大的身体将叶临渊席卷而去。
老僧不禁也是大为吃惊。
“老和尚，人算不如天算，这一次可是活生生的人”
“你可以不把我甚至整个妖族放在你那慈悲的眼里，但是他呢？他可是人，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賊和尚所谓的慈悲到底是什么？”
大蛇将叶临渊卷在蛇躯当中，狂笑着问老僧。
老僧霍然睁开双眼，看着为蛇躯盘桓之下有些微微痛苦的少年，眼里的悲悯更深。
“阿弥陀佛”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叶韵心见三哥被大蛇盘在其中，脸上的痛苦越来越明显，心中顿时大痛，不顾一切的想要跑过去，却被老僧拦住。
“姑娘万万不可！”
“大师，那是我三哥，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三哥，我唯一的亲人啊”
“我爹没了，大哥二哥也死在了毒蛇口中，我现在除了三哥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救救他”叶韵心失声痛哭，跪在老僧面前，祈求道。
“怎么样？”
“你现在大可以出手，我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但至少我可以保证，在你出手的一瞬间他也活不了，而且会死的很痛苦，这一点我想自己还是有能力说到做到！”
大蛇身体骤然锁紧，叶临渊挣扎不得，从脖子开始到整个脸都因为血液难以循环而快要变成猪肝色。
他痛苦，却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
“或者你可以选择跟我做一个交易，用你的佛法神通帮我度过雷劫，只要我能躲过雷劫完成化形，他将会完好无损的活在世上，若是我出尔反尔，你大可以举世前来追杀！”
“如何？”
天上雷云滚滚，闪电光耀千里，神雷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蕊，随时都将倾泻而下。
蛇妖直到此刻以自己半损的修为就是老僧再不出手，它也万难度过雷劫，于是打算以叶临渊的性命跟他做交换。
老僧看着蛇妖，又看向顷刻间就会被蛇妖卷成碎片的叶临渊，他知道蛇妖所言非虚，即便自己现在出手可以毫不费力的取它性命，但绝对没有办法救下叶临渊。
可是若真的为了一个少年非但不斩杀蛇妖，还要以自己佛门修为帮它度过雷劫，到时它为祸世间自己岂不是成了帮凶？
眼看雷劫将至，蛇妖心知渡劫无望，它仰天而啸。
“既然要死，那就让这个无辜的孩子跟我一起黄泉路上也可以少些寂寞！”
叶韵心哭声在蛇妖的啸声和滚滚神雷当中已然微弱不堪。
可是偏偏是她那微弱的声音刺痛着老僧的心。
“到底何谓慈悲？”
“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
“四禅但是自证禅定功德，而未有利他之功。故乐大功德者，当怜愍一切众生，修慈悲喜舍四无量定”
老僧悲悯之中，耳边佛语萦绕，尽管他已经是世间修为至深的高僧，可面对着眼前一人的慈悲与千万人的慈悲之间的抉择还是不禁犯难。
这时候，他遥望被蛇妖收紧身躯转眼就要血肉模糊的少年。
少年也正睁开眼睛看向了他。
原本痛苦至极的眼睛里却晶莹剔透，如同一湾不染一丝尘埃的湛湛泉水。
少年的眼里只有那个在老僧身旁哭求不止的少女，似乎连痛苦也能忘却。
他居然笑了。
那笑容举世难觅，落在老僧眼底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
在那一瞬间，老僧终于有了答案。
慈悲就是慈悲，一人与千万人又哪里来的分别？
想到这里，他微微低头看向叶韵心。
“孩子，莫要忘记长存心底的慈悲！”
说完之后，他全身佛光大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