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入正气
“坐忘者，长生之基也，故招真以炼形，形清则合于气，含道以炼气，气清则合于神……”
“求道之阶，先资坐忘。坐忘者，为亡万境也。故先了诸妄，次定其心，定心之上，豁然无覆…触然不动，如此则与道冥，谓之太定矣……”
叶临渊还没有睁开眼睛，一字一句如潮水般涌入心头，而且清晰无比，就连他苦记许久都未有丝毫进展的那些生涩玄奥的口诀也一一如在眼前。
他激动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醒来四处一看，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只有一方熹微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
“原来是做了一场梦”
叶临渊看着屋子里简单的陈设，一切如常，又哪里有什么不同。
他还想再躺下，可是精神出奇的饱满，又哪里还有一丝睡意？
于是，他又尝试着回忆刚才还在耳边的坐忘心决，一试之下便让他震惊无比。
原本以为只有梦中才想起的心决居然还在他脑海里，而且记忆留存之深完全出乎意料。
反复回想几次都清楚至极，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记住了，这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寻常，可对从小便忘性极大的他来说却是非同寻常。
“是…发生了什么”
他扒开衣服，自己还是自己，可为什么会突然如梦方醒一样？他实在是找不到答案。
“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把他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头去，只见地上居然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还在滚动。
淡淡的月光洒在上面，让它也闪着一缕光辉，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显得尤为显眼。
他把珠子捡起来，两只手指捏着在眼前看了许久。
拇指大小的珠子里好像存着一汪清澈的水滴，珠子一动它也跟着摇晃。
“这是哪里来的呢？”
他不禁有些奇怪，因为他明显记得自己从未见过这颗珠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熟悉感从上面传来，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亲近。
不同于其他名贵的珠宝总是透着凉意，这颗珠子握在手里居然是温热的，而且温度从手掌传遍全身，哪怕心思烦躁也会渐渐平静下来。
外面疏影摇曳，风声宛如猿啼。
风鼓着门，不出几下外屋的门就被吹来。
叶临渊低头看了一眼珠子，把它小心的贴身收好，然后穿了件外衣就下了床。
门板被风吹开了，月光洒在地上，变成一片银光，好像平静的湖面。
他站在门前，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头顶是一轮弯弯的月亮，星河里群星璀璨，像是无数双美丽动人的眼眸。
风吹落了枝头的叶子，叶子缓缓飘落，正落在平静的湖面上，于是湖面上也起了波澜，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一切都是如此静谧安详，可声音却清晰无比，哪怕是微弱的风声，树叶从枝头掉落的声音，落在水面上激起的水声，就连林中还在酣睡的麋鹿懒洋洋的伸了伸腿脚打了个哈欠的声音都是那么明显。
这些本该很难察觉的声响都一股脑的钻进叶临渊耳朵里，他却没有烦躁，而是只想着伸开双臂拥抱这时的一切。
于是，他顺着奇特的感觉，站在璀璨的星空下，敞开双臂，闭着眼睛，拥抱着静谧的世界。
这时的他也是安静的，从内心到身体，仿佛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
风，月，山，泽，水，一切自然都是这个世界上极富灵性的神奇精灵。
它们无处不在，又时刻的跳动着，欢跃着，永远都充满着新奇与渴望。
它们在尘世之中，又不在尘世之中。寻常之人永远都看不见，也不会知道它们的存在。
正是这些看不见的生灵在极富韵律的本能跳跃中变成了“气”。
“气”沉浮于天地之间，周行不止，生生不息。
叶临渊没有睁开眼睛，但能感觉到有无数精灵在他身前流淌着，飞逝着，它们从不停留，如风声而来，又随水声而逝。
一切如果止于这种奇妙的感知毕竟是无所得的，初次踏入妙境的他又怎么甘心于此？
身体里好像也伸出一个个触角，它们跃跃欲试，想要与天地之间的精灵紧握在一起。
直到叶临渊打开心头最后一道枷锁，他的心就彻底被一股舒适与安详占据了。
身体里的触角徜徉在奇妙的海洋中，那些“气”就直入心扉，并且钻进他各处神识之中。
那感觉就如同百川东到海，奔流又复回。
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
人身有九窍，内体亦有九窍，藏于神识之中，可纳天地之气，如百川归海。
“气”充盈入体，最终归入九窍之中，这本是人与天地通联系的唯一途径。
世上有仙、俗之别，七种境界高妙不可言说，但真正用来区分修行者与凡人的却是第二重境界“正气”。
修身为炼体，炼至强横时可抵御外物，但亦不过是百炼成钢，熟能成巧而已。
就算是凡人也可以通过日复一日的锻炼体魄来到底这一境界。故而虽在各大修真门派或有不同，但与枪仙门的砍龙木都大同小异，如出一辙。
“正气”则不同，需要感知天地间灵动缥缈的“气”，最终将气纳入全身九窍神识之中，只有有了气，身体便不再是寻常的肉体，而是有了更加敏感充实的灵气。
想要感知到“气”，并且打开体内九窍与“气”通联系，便是在修行之路上迈开了第一步，光凭这一点在世上千万人中便是万中无一。
所以就算枪仙门外门弟子无数，最终能踏入修真之途的也是凤毛麟角。
这也是为什么自叶临渊他们四人入门之后只有长老教席教授同样的心决和各种知识，他们甚至连师父的面都没有见过，因为这条路上的第一步只能自己走过去。
修行之路漫漫而修远兮，须集天资、心智坚定、机缘等方能成就大道，千古以来不过寥寥几人耳。
叶临渊此刻安静而悠闲的躺在门外，看着璀璨的星河，听着耳边回荡的妙音，还没有意识到他直到此刻才算真正的在漫漫修行路上跨出了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