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0.我的朋友
程伍在家排行老五，是靖城实验小学的体育老师，冬天也没见他穿过两件以上的衣服。程伍日常都穿成套的运动服，他有一套是白底红边的运动装特别容易让我想起回力鞋。五哥浅棕色皮肤很健康，眼睛大黑白特别分明，属于硬汉形象的一个帅哥。在靖城说起程老大这个建筑大老板几乎人人都知道，城里最高的粮贸大厦是就是程老大公司承建的。程老大对和他年龄悬殊大的程伍特别疼爱和维护，靖城人称程老五，朋友戏称老五。老五不叫我凤凰，他从知道我姓程以后就叫我小妹了，和别人提起我都会用我家小妹来称呼。
阿昆有个战友叫徐小春很有明星范，一米七四的个头平时都是休闲服，他的发型每次都用啫喱打理过，是最有形象的一个男人，有意思的是他对我一开始就自来熟，什么事情都会对我说。用现在的话来说，很快我成了他的闺蜜，我给他取了个昵称：春天。大伙在一起慢慢也开始叫他春天了，有时候我会对他故意发嗲：春天，小春天啊，引来大家一阵哄笑。
西南的烟草业很兴旺，靖城郊外就种植了很多烟叶。一到烤烟成熟收购季节，小春就特别忙碌，他在烟草局工作，具体做哪块我没有问。有时候回来他会说哪里设卡查烟叶，哪里又查价格，说他蛮辛苦啊希望我们慰劳慰劳他。再忙的日子小春都会隔三差五来聚一聚，他说我这个人和别的女孩子很不一样，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怕孤单都渴望有朋友。
小春恋着郊区一个家境不太好的女孩子，女孩个性很要强，小春处处得呵护和示弱才行。我没有亲眼所见，平时都是从小春和阿昆他们描述中得知。
有一天歌舞厅生意很好，我们下班时候已经过十多点了，张伟中途来过他第二天得早起出差，小春和阿昆说会送我回家，让他安心离开。我看得出小春的心情非常不好，他就顾着喝闷酒，歌舞厅几位熟悉的陪舞熟小姐跟他开玩笑他都没有兴致搭理。
等我们打烊了小春拉着我和阿昆到马路对面的烧烤摊坐下，说今天我俩怎么都得陪着他。靖城深夜做宵夜的摊点比较多，彩条布支撑出一个棚，刮风下雨都可以抵挡了。第一次露天吃烧烤就是那晚上，记得夜风习习，深夜从房间里走出来会让人冷不丁起一阵鸡皮疙瘩。
看眼前有烧豆腐、卤鸡爪、卤猪耳朵、生鸡腿、鸡翅膀、鱿鱼，螺丝肉串、牛板筋、茄子、韭菜、火腿肠等不少品种，一盘盘摆放很整齐。一个木炭火盆上面有方块的铁丝架子，老板一边热情招呼一边过来麻利地用钢丝刷刷一次铁架，又用大白菜叶擦一边铁架，架子边上放了一小罐色拉油，里面浸泡着一把小刷子。矮板凳散在火盆四周，小春用餐巾纸擦了一遍小板凳示意我坐下，阿昆娴熟地点了一些吃食，每个人要了一份干料一份潮料。干料就是干辣椒粉加花椒粉椒盐等配料，潮料里面有香菜葱末乳腐汁辣椒粉等口感不同。
“春天，你怎么了？”看着闷闷不乐的小春我忍不住问。
“小春，你不会失恋了吧？这怂样。”阿昆坐我对面脱口而出。
我的手一直不停往铁架上夹食物，眼睛并没离开架子，阿昆熟练地刷了一遍色拉油停下让其慢慢烤熟。
“是啊，我失恋了，岂止是失恋那么简单，我们玩完了。”小春无精打采说着。
“啊——真的，你失恋了？”我马上抬起头看着小春，瞪大眼睛期待八卦。
“怎么？那个女人劈腿了啊？”阿昆没有抬头继续问。
“老板娘，拿酒来！”小春喊了一嗓子。哎呦喂，今天情况确实不一般啊，小春很少大声说话，老板娘问上什么酒？
“来点泡酒或者白酒都行。”小春说，我连忙拒绝点了几瓶啤酒，阿昆赶紧把三个杯子满上。到靖城那么久我都滴酒不沾，一般喝白开水或者苦丁茶，今天小春愁苦成这样了，肯定要陪喝啊。
“小春天，我们今天晚上慢慢喝慢慢说，我和阿昆陪着你。”我有点小忧伤安慰着，很小心翼翼地说着看他反应。
“小春天我饿了，先吃点东西我们再喝酒好吗？”小春平日很体贴我，点点头一起吃了点烧烤，阿昆和他先走起了杯。
原来，小春前两天在车上看到他女朋友和另外一个男人走在街上有说有笑，当天他约过女友一起逛街被拒绝了，看到和别人逛街的女朋友兴高采烈的样子当时就非常受刺激没心情工作了，下午他早早去银行把所有存款提了出来数一数八万多元。下班后小春把钱放一个皮鞋盒里抱着去了趟女友家，他当着女孩爸妈的面求婚，他说：“我喜欢你，你嫁给我吧，这些钱是我自己的积蓄，够我们自己买房了。你每次都说我是靠家里才过得好，这些是我工作以后赚的钱，没有家里的一分钱，我会对你好的。”当他满怀期望的时候女孩子却毫不犹豫拒绝了，女孩子的爸爸妈妈很受感动。那个姑娘当即怪父母见钱眼开，和家里吵架还骂了他，让他滚以后再也不要骚扰她。
我和阿昆无比同情看着小春，这恋爱的花骨朵还没盛放就直接被女主人公给掐死了。小春继续说：“凤凰你知道吗？我在去部队以前就认识她，小小的一个女孩子穿着很旧很干净的衣服，敢和欺负她的男孩子打架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我回来后知道她在工厂里面三班倒很辛苦，明知道不是别人的门当户对，还是不知不觉就喜欢上她，去接近她追求她。她说我家富裕条件好，说她不喜欢我，我追求了三年真很辛苦但我乐意坚持。凤凰你知道吗？我不乱花钱不抽烟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打牌拒绝了不少追求我的女孩子，我把所有的收入存起来，就想凭本事就有一天把她娶回家好好对她。
后来她对我好一些了，我们有了进展开始恋爱，我以为她肯定会嫁给我的。但是没想到她居然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还那样对我，我真好痛苦啊！”说完小春灌下去一杯啤酒，我和阿昆面面相觑。
阿昆以过来人的经验说：“小春，不是我说你，那个女孩和你就不搭，看你拼命喜欢我们也就不多说了。哪一次聚一起她不是傲气十足？都把我们都当空气，我们是你哥们啊，经济不好也用不上这么清高。哥们请个饭约她也是三推四推，你哪次没有低声下气的？要我说，谈恋爱那么累不如不谈，我女朋友多听话啊，叫她东不会往西，我们也很少吵架。
上次你买了新衣服送给她明明是好意，她还说你嫌弃她寒酸丢人，她哪一次说过你好了？说你虚荣心十足，看不起她家穷，我都不想再提那么多了，唉！”
我充分发挥了自己八卦的心，拍了一下小春的膝盖问：“春天，这些都是真的啊？”
小春萎靡地点点头，我也想起来确实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小春从我这里拿过两套衣服后来告诉我不适合，原来女主人公竟然是这样的。
“春天别难过了，有句话说得好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可千万别为了一棵小草放弃整片森林。你长得帅脾气好工作好，自己又赚那么多钱，我要是你嫌弃她还来不及呢，她还敢来嫌弃你？哼，是那个姑娘没眼光好不好，我们小春以后会遇到更好的姑娘，就是那种爱你爱到死去活来有死去的。”说着我捶了一拳在小春胸口，感慨说：“小春天啊你看看我，我都单恋过一个男孩子，我想自己很爱很爱他，可是他呢不喜欢我。我们可是青梅竹马的哦，我两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四岁的他，他啊......”不知不觉我就把自己老底给说出来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春天被我夸张的表情逗乐了一下，看看我情绪也低落了，赶紧和我碰杯喝一口，阿昆很积极地做烧烤大师。几瓶啤酒下去，三个人说话都放开了：“你们知道我后来做了什么吗？”
我和阿昆等小春的下文，又齐齐看向他，小春说：“哼，她既然不珍惜我，也不珍惜我的血汗钱，我就抱着皮鞋盒回家了。他妈当时看到我打开皮鞋盒眼睛都发亮的，后来还追出了门让我再坐坐。我心里一直都知道她父母觉得我家有钱才努力撮合我们交往的，以前我就假装不知道，现在才和你们两个人说说。
出门后我心里是很痛的，你们不知道我一夜没睡好，一气之下第二天就去售楼处买了一栋小别墅。和凤凰你大舅家一个小区，就面积稍微小点。
拿到了钥匙以后我进去在地上坐了半天，心里就一个感觉：真他妈的爽！我的钱自己不会花吗？呜呜呜......”
怎么说着就哭开了啊？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我把小板凳拉过，伸出右手抚着小春的背安慰，阿昆却哼着：“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阿昆顺手递了餐巾纸给我，我塞到了小春手里。很快小春就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抬起头，认真对我们说：“我真的失恋了，以后再也不傻了，我们今天不醉不归吧，晚上去我那个新家，都请人打扫过了。”
“那么神速？里面有床吗？”我问了一句，知道房子是现房但是那么神速的动作也太吓人了，失恋的男人果然恐怖。
“只有一张床，一套沙发，我还放了几瓶酒，嘿嘿！当时不知道怎么了，看房子是简单装修过的打扫干净就可以入住就把皮鞋盒拿出来一次性付清房款了。拿到钥匙后请了个人打扫，买了点简单的家具放进去了。
应了那句话冲动是魔鬼，婚结不成自己有个窝还是不动产，钱没了房子在呢。你们到底去不去啊？”
当然去了，年轻的我们当然重哥们义气，三个人摇摇晃晃走着，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好奇之下勾肩搭背去了小春的家里，打开门打开灯里面真是空荡荡，前面有个小庭院可以养花，三层楼房我们累得都懒得爬上去看看。
我往大沙发上一靠，抱着一个靠枕长长舒了一口，找到了红酒和啤酒三个人继续喝。一会干杯一会絮叨不知道说了多久说了上面，酒量不好的我昏沉沉睡去。第二天听到门口有人说话，头痛欲裂睁开眼哇塞怎么和了衣服睡在一张陌生床上，昨晚上的情况脑海里有点断片了。起床走出来一看，差点笑出声来，阿昆和小春两个缩成一团盖着薄毛毯依偎在一起。
日子恢复了平静，小春没搬到小别墅去住，偶尔来歌舞厅找我们玩，他没有我们想象中消沉。男人始终会更多一些理性吧，我们都为他高兴，小圈子里的朋友几个会给他介绍女孩子认识，他对我说暂时想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