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主体与政党主体

政党是现代政治生活中的主体，人们的政治活动主要是通过政党活动来实现的。在现代政党政治活动中，主体既可以是单指一个人，也可以是由多个个体组成的政治集团来代表。与资产阶级政党将主体与个人紧密联系起来的定义和实践运行方式相反，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政党有着自己的内在特点，是将领袖与集团的概念统一起来的，实际强调的是一个集个体、群体相结合的整体性概念。在这里，个人虽然拥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特殊权力和职能，但其绝不是拥有着绝对权力和权威的根本代表，这种权力的表现和实际运行是通过多个个体所实际共同构成的有机体组织来实现的；而这些实际个体的地位的形成和实现也不同于资产阶级政党的利益斗争，他们是无产阶级政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具体实践中所成长起来的，是经过党内民主程序选举产生的；特别是主体中的核心代表是由党内多个最有威信、最有影响、最有经验的成员担任的，他们有着共同的奋斗目标，都是为实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共同理想而奋斗，始终代表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因此，他们所构成的组织集合及在领导活动中由个体组成的领导机构或机关，实质上则构成了最具有领导权威的组织主体，不仅是作为领导事物的主体，也是在领导过程中作为主要的领导力量而存在的。

但作为政治生活主体的政党，并不是凭空产生的。首先，政党主体是建筑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之上的。他们在理论上得出的任务和做出的决定，也就是他们的物质利益和社会地位在实际生活上引导他们得出的任务和做出的决定。因而，它的全部活动需要符合那个时代条件下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具体实践条件的情况，其实际的作用方式和具体策略也都离不开经济基础的制约。其次，政党主体的生成和发展是与阶级有着密切关系的，是阶级分化和各阶级的政治发展以及它们之间斗争的产物，其实质上则是阶级斗争的工具。在这个意义上说，政党“就是特定阶级或阶层利益的集中代表，是由特定阶级的骨干分子在共同政治纲领的指引下，为谋取和巩固政权在政治活动中采取共同行动的政治组织”[64]，它必然是深深地根植于一定的阶级并始终存在于这个阶级之中，它的指导思想和全部活动都时刻带着其所代表的那个阶级的烙印。最后，在现代社会中，政党是参与政治、取得政权为首要目标的政治组织，在整个政治体制的运作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一方面，政党将代表着的一定阶级、阶层或集团的利益诉求和具体要求加以综合，变成政党本身的相关政策主张和奋斗目标，并在成为执政党的情况下在领导政府工作中加以实施。另一方面，政党则通过党对群众的领导，把自己的相应政治思想变成群众的政治主张和自觉活动，不断提升代表着的阶级群众的政治意识和政治认同，使群众逐渐认识到自己的政治权益，了解党的政策主张、治国方略、内部运作等情况。

近代中国，政党的大量出现是在民国前后。但在民主革命时期中国政党政治的发展，主要还是集中体现在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两党在探索中国未来道路方面。毛泽东指出：“这种革命，已经不是旧的、被资产阶级领导的、以建立资本主义的社会和资产阶级专政的国家为目的的革命，而是新的、被无产阶级领导的、以在第一阶段上建立新民主主义的社会和建立各个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国家为目的的革命。”[65] 在领导革命的过程中，共产党根据革命实际需要的变化先后寻求与包括国民党在内的其他革命政党的联合，促成了国民革命统一战线、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展。而在联合反对国民党内战独裁的共同奋斗目标下，国内的中国民主同盟、中国致公党等其他主要民主党派先后转向支持共产党，逐渐形成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民主党派与共产党亲密合作的基本政治格局，确立了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在这种政治制度中，中国共产党发挥着核心领导作用，各民主党派在政治上接受了共产党的领导，在国家政治生活中行使参政权，其与共产党在政治目标和根本利益上具有一致性。因此，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语境下的政党主体，主要是指中国共产党及其拥护党领导的其他民主党派。中国共产党则是这一政党主体的主要代表，本书也是将中国共产党作为政党主体来展开思考的。

政党主体在主体中居于领导地位，是整个主体的骨干力量。政党主体的领导作用的发挥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其在实际领导工作中不仅影响着群众作用发挥的程度、力度、广度和深度，甚至关系到人民群众实践主体作用和力量发挥的方向等。首先，就政党主体自身来说，党只有拥有一个核心集团即坚强的领导核心，才能真正实现党对各项事业的领导作用。在这里，党的中央领导集体中的成员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党员，是在全体党员中选拔出来的最具影响、最有经验、最有威望的具有代表性和感召力的，并能得到党内普遍认可和支持的杰出代表。因而，他们“不同于一般党员，是党的骨干”[66]，处于政党组织结构中的核心地位。他们主持着全党的领导工作，组织制定政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负责统一党员的观念与行动，在政党的全部实践中始终掌握着党的最先进的思想理论，代表着党的各项活动的正确方向，协调着党与各阶级群众的整体利益，制定着政党的具体目标和共同计划。这一政党的特性，本身就决定着政党主体在整个主体中的核心领导地位。其次，从政党与人民群众的关系来看，它是人民群众进行伟大实践、参与政党活动的领导力量。政党主体的构成人员本来就是从群众中涌现出来的骨干分子、先进代表以及优秀分子所构成的，其本身就在人民群众中具有重要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政党就承担着群众利益代表者、人民愿望表达者、人民意志执行者的重要角色，要求政党主体必须始终深入到人民群众主体之中，用马克思主义唤醒群众、武装群众，不断提升广大群众在实践中的觉悟程度、理论水平、认识能力等，以达到充分发挥其主体作用的目的。

主体地位的实现，则需要依托于政党这个根本的组织平台。在现代的政治实践中，主体是不能脱离政党主体而单独存在的，主体的形成和发展始终是依托于政党组织来完成的，这也是主体实践活动的主要作用形式。政党主体虽作为核心组织形态而存在，但它不是以个体形态而是以党的整体形象对实践活动来发生作用和影响的。其他主体成员，自然要服从党的组织领导、接受党组织的监督，需要符合和遵守政党主体的各项内在规定性要求（包括政党心理、政党情感、政党信仰、政党道德与政党文化、政党理论与政党纲领、政党章程与路线方针政策等），以政党所代表的阶级群体利益、价值观、意识形态和指导理论为自己行动的指南，承担着政党所具有的各项功能和推动政党建设、加强政党管理、阐释和践行政党理念、推动政党与其他党派组织和阶级团体的交流联系，进而完成维护政党整体利益等各项任务。具体来看，首先，从政党主体本身来说，一个党员不论他能力多大，不论他做什么工作，起多大作用，他总不过是几十万党员中的一个，是共产党的这个组织中的一分子，应该是站在党内来领导和推动整个党而不是站在党外或党的头上来领导党。因而，每一个党员都不是脱离政党组织的独立个体，始终是存在于政党组织之内而不是游离其之外的，是在政党主体的培养下逐渐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其次，从主体内部各成员构成来说，政党主体中的成员，主要是从广大人民群众的具体实践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先进代表或优秀分子，其本身就起着联结政党、群众及其实践的重要作用。这样，政党主体作为集合了其他主体的优秀组织代表，必然要担负起整个主体应承担的历史使命和责任。最后，从主体自身发展和运行的机制来看，其作用发挥的方式，是通过依靠政党主体中各级组织的分工与配合、组织的制度支撑和规章纪律的保证、组织的运行机制和领导体制等的支持，通过在组织系统中的转化而使主体的活动变成集体性的组织活动，因而它的各项活动始终要符合政党主体发展的实际要求和最终走向，不能离开政党主体自身发展的内在规律和根本要求，要坚持政党主体制度的共同纲领和最高理想的方向性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