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安娜知道对方接头的可以联系到她,不想此人就在眼前。
安娜转过身来,试探性的问:“你是?”
那人说:“不必多言,你们随我来。”
安娜与同伴对视一眼。
隐形门再次打开,他们跟随那人进入里间。
进到里间,那人才自我介绍:“我叫乌尔,现为中央保卫局上尉,是你们的接头人。”
中央保卫局虽然从事情报工作,但未脱离军制。
安娜说:“我叫安娜。”
乌尔说:“我知道。”目光扫视,喊出其他人的名字:“江琥、杜解忧、钱默、贺兰铁箫,我们现在就可以进行交易。”
贺兰铁箫心想:“还真是开门见山,而且不拖泥带水。只是没想到对方先知道我们这些人的名字,看来上头并不在意把我们暴露给保安局。”
安娜问乌尔:“你的意思是‘心脏’就在这里?”
乌尔说:“没错,你们现在就可以看到古墟文明所创造出来的机器人‘心脏’。”
安娜说:“我以为‘心脏’会放在城外的军事基地,没想到在这繁华市井。”
乌尔说:“你们来之前的确放在军事基地,但这个事情既然交给了我们保卫局,当然要找个便于交易的地方。这里是我们的一个秘密据点,安全得很。”
安娜心想:“自卖自夸。再安全,能比得过军事基地?”嘴上恭维说:“存放宝石的地方自然是最安全不过了。那么,请让我们见识一下古墟文明的杰作吧。”
乌尔说:“行,我们走。”
这内部空间不小,白色的墙面上分成许多小格子,或许里面放着宝石。乌尔带他们经过一道推拉门,走进一间放着服务器的房间。
房间里还有几名保安局的技术人员,地板正中央有中央保卫局的鹰徽。这鹰是红色的,嘴里衔着橄榄枝,双脚却抓着盾牌和剑。
乌尔对他们说:“这是合虚国派来与我们交易的人士。”又对安娜说:“好了,你们把AI战斗系统交出来吧。”
安娜睁大眼睛:“但我们还没看见‘心脏’。”
乌尔自言自语说:“安莎尔,把古墟之心拿出来。”
安莎尔是安全系统的名字,它回应说:“是。”
地板上鹰徽的位置分开,从地下升起一个方形的台子。台子顶上有被透明罩子保护的“心脏”,也就是所谓的古墟之心。
众人的目光都随台子的升起而动,直到停止,依旧盯着古墟之心。
贺兰铁箫看那颗“心脏”像一个圆形的扁壶,大小约莫二十厘米,厚七八厘米,有透明光滑的外壳。照理说所谓的“心脏”对应的是人类文明中马达,依靠燃料,或者电能驱动。但这古墟之心只是连着一根管子,不见活塞,也不见其他机械传动装置。“壶颈”的位置有一个非金属的黑色部件,上面似乎有电极,却未知里面的结构。
透过古墟之心的外壳,可以看见里面是不规则的褐色物质,就像凝固的巧克力。
贺兰铁箫心想:“这玩意真的是高科技?莫不是用酒壶装了巧克力。”
安娜也大失所望,心想:“这完全不像机械,哪有这么简单的装置?”她给钱默使了使眼色。
对于发动力和动力系统,钱默是专家。他对乌尔说:“上尉,能否让古墟之心运行一下,让我们看看。”
乌尔说:“不能,你们别怪。眼下这古墟之心是单独的,自然不能运行,所以只能给诸位看录像。”说完,让一个技术人员播放录像。
众人再看录像,只见古墟之心被装在一个机器人身上。这机器人是用于做实验的,被悬空吊着。样子古怪,除了中间的框架用于安装各种必要部件,如古墟之心、控制器、电池等等,还有一条软绵绵的“臂膀”,不像寻常的机械臂,更像是章鱼的腕足,只是没有吸盘。腕足里伸出一根金属材质的软管,连接到古墟之心上。
当给出指令,摄像机捕捉到古墟之心的变化。
古墟之心里面的褐色物质流动起来,然后它居然像动物的心脏一样收缩与舒张,带动那条软绵绵的腕足在空气中乱摆。
画面上显示出古墟之心运行的功率、能耗、温度,还有收缩的频率、应变等数据。
显然控制器所发出的指令,古墟之心是无法有效识别的。
过了一会儿,古墟之心似乎完全失控,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各项数据也急剧增加,除了应变的大小。
结果那条腕足破损,连同里面的软管也破损,褐色的物质泄露出来。
然后就听见有人说:“快停下来,快切断电源!”
录像就此戛然而止。
乌尔扫视安娜等人,看他们表情有的惊讶,有的木然,问道:“诸位觉得怎么样?”
在贺兰铁箫看来这确实不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如此奇怪,也难怪军方不相信中央保卫局提供的数据。
钱默喉结动了动,似乎无从说起,因为这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但如果他都不能从技术上提出某些见解,那么其他的队员更是无能为力了。
钱默终于开口,说:“我不知道古墟之心是怎么运行的,着实出乎我的想想。”又指着面前的古墟之心说:“请问上尉这‘心脏’里的褐色物质是什么?”
乌尔说:“这是一种新的物质,此前从未被人类所发现。我们将其命名为‘镐’,是一种能蓄能的物质,且存在固态和液态。它能将电能转化为动能,而不是复杂的机械能。”
钱默说:“我看到它从机体中溢出,这是否说明其动能足以破坏金属?”
乌尔说:“没错。”
钱默说:“那么存放它的这种透明外壳又是什么物质的?”
这其实是个很大的疑问,如果高能的“镐”能够破坏金属软管,那么为什么破坏“心脏”的外壳呢?
乌尔说:“是一种合成材料,我们将其命名为‘膜壳’,其元素构成我可以提供给你们资料。实不相瞒,我国技术有限,正想在这种材料的研发上与贵国合作。你们看到这个透明的保护罩了么,它就是我们以‘膜壳’为基础研发的。可惜虽然强度符合预期,却没有你们在录像中所看到的韧性。”
古墟之心在录像中可以收缩与舒张,这当然需要相当大的韧性。而眼前的保护罩和之前在柜台所看见的透明台面是一样的物质,众人无法确定其强度,但能相像以之作为防护珍宝的用具必然非同小可。
钱默说:“那么该物质的机械强度是多少呢?”
乌尔说:“从数据上来看,超越现今人类所使用的任何材料,比我国制造的最强的合金还要高出十倍。”
钱默瞠目结舌,可别小看哈米尔克,其高强度合金的研发技术原本比合虚国还领先。遭了那场病毒打击之后,因为失去不少科研人员,这才技术停滞。
另外合虚国也收藏有古墟文明遗留的机器人残骸,研究发现这些残骸所使用的材料也不过是合金钢,但以前人类使用同样元素制造的材料却达不到其强度。正因为残骸的合金钢内部分子排列的物理结构不同,使其强度更高。经过几十年的研发,人类才终于破解这种合金钢的生产秘诀。新材料应用于战斗机器人,又促进了武器弹药的革新,这就是矛与盾之间的铁律。
听哈米尔克意思会将技术资料分享给他们,所以钱默也就不刨根问底,去打探对方的底细。
安娜对乌尔说:“既然有这颗心脏,是不是说明原本还有机体?”她一直怀疑对方藏着掖着,还有更多的东西没拿出来。
乌尔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说道:“确实原本有机体,不过早已腐朽不堪,并没什么高明之处。若真值得研究,我们也不会瞒着贵国。”
安娜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但依旧怀疑。
江琥盯着乌尔的眼睛说:“我们很好奇,能容下这颗心脏的机体究竟是什么样子?”
乌尔不由得一笑,说道:“看来你们还是信不过我,罢了,就让你们过目,也好断了你们的念想。”说完,让技术人员调出机体的影像。
众人看那机体,就像是去了爪子还有壳子的螃蟹,“蟹黄”搅作一团,稀里糊涂。除了安放“心脏”的位置空出来,其它地方腐朽得难以辨认。
看过之后,大家默默无言。
贺兰铁箫是不信,心想:“即便这机体被调了包,我们也不知道。对方可是中央保卫局,怎么可能让人轻易获取信息?”
乌尔说:“好了,你们想看的已经给你们看过了,该轮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吧?”他说的自然是AI战斗系统。
安娜看了杜解忧一眼。
杜解忧点了点头,对乌尔说:“自当如此,您这可以与外边联网吧?”
乌尔面带微笑,说:“可以,我们也不怕遭遇病毒。”
看似是玩笑,却也说明在提防他们。
杜解忧心想:“这里的网络要么安全等级很高,要么很低。如果很高说明对方早有准备,若是很低则说明对方有意让我们使诈。可惜我们并没有攻击对方的想法。”也笑着说:“我是最怕病毒的人,所以敬而远之。”
安娜却心想:“故弄玄虚,他要么是怕我们对军事基地的网络进行渗透,所以才弄到这里交易。”
杜解忧使用对方的电脑,连接合虚国军方网络,在下载AI战斗系统之前。
过了一会儿,系统下载完毕。
杜解忧对乌尔说:“您想必已经知道,使用我们的系统,意味着该系统控制下的所有战斗机器人也要使用我们的控制器。这次我们带来了军方通用控制器,东西就在店外的车上。”
乌尔说:“好,那么请诸位在丰沮逗留几日,我们对系统测试之后,会将古墟之心交给诸位。”
安娜说:“这不大好吧。要是你出尔反尔,不把古墟之心交给我们,又当如何?”
乌尔不禁笑出声来,说:“你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既然早有协议,我自当言而有信,又怎会损及两国邦交呢?”
安娜说:“你要测试AI战斗系统,我们却不能测试古墟之心,这难道符合协议?”
乌尔说:“刚才诸位已经看过录像了,古墟之心的确难以测试。”
贺兰铁箫心想:“这真是占尽了主场优势。”不过这也没办法,当初合虚国连古墟之心是什么都不知道,何谈测试?即便放在合虚国交易,一时半会也无从下手。
安娜说:“且不论如何测试,你总得让我们摸得着古墟之心吧?”
乌尔显得有些不耐烦,说道:“罢了,罢了,古墟之心可以交给你们。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从这出去之后,古墟之心若是丢了,可怨不得我。在城内我们尚且可以提供保护,出了城,后果自负。此事得上报贵国领导,把利害说清楚。”
安娜点了点头,立即给四哥打电话,将此事告知。
过了一会儿,四哥回话:“此事总理已经知道了,你可相机行事,不必与对方闹翻。只要是在哈米尔克境内,还需对方提供帮助。”
安娜说:“是。”
结束通话,安娜对乌尔说:“好了,此事我国总理已经知道了。”
乌尔说:“那行。安莎尔,收起古墟之心上的防护。”
安莎尔回应说:“是。”
只见古墟之心从防护罩里的台面沉下去,台子侧面出现一个孔。
乌尔从孔里取出古墟之心,交给安娜说:“你可拿好了。”
安娜小心翼翼的接在手里,也没多重,估摸着有四五斤。将古墟之心左右打量,生怕它刚才被调了包,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其实调没调包全不重要,因为即便没有调包也无法测试其真伪。
安娜又将其交给钱默过目,看是否有什么不妥。
钱默看了看,眼珠一晃,对贺兰铁箫说:“铁箫,你也是搞机械的,不妨看一看。”
贺兰铁箫伸手过去,还没接过来。忽然,见钱默失了手,古墟之心直坠地面。
贺兰铁箫眼睛挣得老大,像被人捏住了嗓子眼,张着嘴却发不出声来。听见古墟之心“当啷”落地,他的寒毛都惊炸了。
众人瞧着地上的古墟之心,掉在地上还蹦了两下,然后倒在地上。
安娜赶忙捡起来,摸了摸外壳,毫发无伤。
乌尔说:“你们搞什么,小心一点行不行?有点专业精神。”
钱默道歉说:“对不起,是我太笨了,这东西有点滑。”
乌尔瞧着他,嗤之以鼻:“哼。”似乎已经看破他的心思。
杜解忧对乌尔说:“那么,我们这便告辞了。您的测试有了结果,请及时通知我们。”
乌尔说:“放心,我会尽快通知你们的。要不要我给诸位在城里安排住处?”
安娜说:“不劳您费心,我们自己找住处。”
江琥拿出一个皮囊,将古墟之心套住,从外边看不出什么来。
乌尔说:“行,那你们好自为之。”
乌尔带着安娜等人出了隐形门,任他们自行离去。
一行人出了店门,上了车。安娜将古墟之心锁在保险箱里,这才吁了一口气。对后座的钱默说:“亏你想的出来,摔在地上就能分辨真伪?”
钱默挠了挠腮说:“至少证明这玩意不是玻璃的。我得想办法测试一下它的强度和韧性,嗯,去买点工具。”
贺兰铁箫问安娜:“我们眼下去哪?”
安娜说:“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
发动汽车,在街上缓缓行驶,寻找旅社。
“叮铃”,江琥的电话响了。
他接通电话,那头说:“喂,福将么?我是唐见愁。”
江琥说:“啊,唐先生,您好。”
唐见愁问:“怎么样,买没买着宝石?”
江琥瞧了一眼保险箱,说道:“买着了。”
唐见愁又问:“是在韫藏居买的?”
江琥说:“不错。”
唐见愁说:“什么时候回国呢?路上我可以提供保护。”
江琥不禁想起宋师的话,说道:“呃,我们还要在城中逗留几日。”
唐见愁说:“这样啊,没关系,我现在也在城里。有时间一起喝酒呀。”
江琥往车外观瞧,说:“好的,有时间我请您。”
唐见愁笑了笑说:“一言为定。”
江琥说:“嗯,那再见。”
挂断电话,江琥对安娜说:“是唐见愁,他说回国的话,想护送咱。”
安娜说:“我们不清楚这人的底细,他介绍我们去韫藏居难道是巧合?我看还是不要与之同路,不如按照宋先生所说,先去萨尔贡,再从那里乘机回过。”
韫藏居不光买宝石,而且还是中央保卫局的据点,很难相像会这么巧。
贺兰铁箫说:“我正好也要往萨尔贡去。”
他往萨尔贡去是为了凭吊父亲,原来当年与游击队战斗的地方就在萨尔贡以北一百公里的寒烟渡。
杜解忧说:“别忘了,宋先生也不知道我们的底细,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萨尔贡有多少情报分子?拿着这宝贝往那里去,也不见得安全。”
安娜说:“我会跟上头联系,评估各种方案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