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轮回

满身伤痕的少年侧躺在地上，女子蹲在他身边，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样子，无声的哭着。

“你哭了？”少年抚摸着她的脸，虽然自己看不见了，可是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在为他哭泣，不由得心疼起来。

自己是罪有应得，只是没想到还可以再见她一面，让她为自己流泪。

“没。”女子倔强的说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往常模样。

可是一看到他满身伤痕的样子，一想到他这些年受的苦，眼泪总是控制不住往下掉。

女子一直都很自责，她为什么就没有早点来！这样他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说到底还是她害了他。

“好，你没哭。”少年附和着，忍着疼痛笑着说，“千万别哭，不然就不好看了。”

“我没哭。”女子依旧说着。可还是阻止不了眼泪掉落。

沉默了许久，少年说着，“我这一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好好爱你，最痛苦的时候就是看着你入魔我却在与你为敌。

对不起。”千言万语，此刻就化作了三个字，却是无比的沉重。

字字打痛她的心。“我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这样不见便不欠了，如此后面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了。“可是命中注定，我还是遇见了你。”虽然她不信命。

少年摸着她的脸颊，给她擦去眼泪，自己也没出息的哭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这一生做的错事太多了，“那日是我误会了你，伤了你，对不起。那日我不该为了天下百姓，伤了你双眼，对不起。那日我不该去求你，害你入魔，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一开始的那一剑，也许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他是罪人，不该祈求她的原谅，对不起。

女子听了他说的话后，早就已经满脸泪痕了，少年只感觉到手上的泪水越来越多了，心更加疼了。

“别哭了好吗？我不希望你能原谅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要好好的，不要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了，若是遇到了像我这样的人，一定要绕道走。”千万别再有什么瓜葛了。

女子不停的摇头，终于哭出了声音，哽咽着，“你为天下与我为敌，我恨你！可是我也爱你。今日前来，我就想要你一句话，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天下苍生重要？”

“若是以前，一定是天下苍生，可是我发现我错了，其实我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你，早就已经把我的心占满了。

降妖除魔是我们世世代代的责任，可是最难除的还是人心里的那个魔。原来我一直都在和人心打交道，对不起，如果可以，我想只护你一个人，生生世世。

天下？随它吧！”少年话说完后，便听到了一首诗：

“黄泉路

两茫茫

彼岸相望亦相放

轮回路

归故乡

千世记忆千次忘

忘川湖

俱已伤

再饮一碗孟婆汤

无望！”

身后孟婆端着一碗孟婆汤向他们走来，将手中的孟婆汤递到少女面前，说道，“姑娘，喂他喝下吧。”

唉！又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这世间的情啊，都是剧毒，碰不得！碰不得啊！

女子端着那碗孟婆汤，手都在颤抖，自己的眼泪也流进了汤里。

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手喂他喝下这碗孟婆汤！

足足挣扎了一刻钟，女子才将孟婆汤喂他喝完，一下子好像抽走了所有力气，无力的坐在地上。

看着衰落的碗，豆大的泪珠不断的落下，这孟婆汤她喂他喝下了！她亲手喂他喝下的！不久他就要忘记自己了。

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少年的心都纠在了一起，可是都晚了，摸着她的双眼，“这双眼睛替我好生保管，今生我未能用它来分辨是非，日后便让你来教会它认识这世间的善恶。”

他伤了她的双眼，便拿自己的双眼来还她。

女子握着他的手，哭着，“这双眼，我迟早会还你。”

这时摆渡人将船靠了岸，说着，“公子，上船吧，过了这忘川湖还要走往生路呢。”

摆渡人说完，孟婆也在一旁催着，“公子快些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于是和女子一起将少年扶上了船。

眼见女子也要登上这船，摆渡人急忙说道，“使不得，姑娘，这船可载不动生人的。”见女子站在岸边，这才开船离了去。

“摆渡喽！摆渡喽！前方孤魂请让路，让这苦命的公子渡过这忘川湖！”摆渡人一路开船一路吆喝，少年有些不解，问着，

“前辈喊这个有何用？”

摆渡人哈哈一笑，“公子有所不知，得亏公子的双目失明，不然想渡过这忘川湖，难啊！

这忘川湖又是记忆湖，人生前所有的记忆都在这里，只要进了这忘川湖，生前所有记忆，不管好的坏的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有些人因舍不得放弃生前一切，受了这忘川湖的蛊惑，便跳进这湖里成了孤魂一个，终日呆在这湖里出不来，只有等到下一个渡江人，将她拉进湖里，自己代替他去投胎。”说到此，摆渡人提醒着，

“公子，往里拢拢，莫让这孤魂碰了去。”又继续吆喝着，“摆渡喽！摆渡喽！各路冤魂快散去，让这苦命的公子渡过这忘川湖！”

所以，他这是因祸得福了吗？

过了一会，少年只感觉船好像停了，听见摆渡人说了一句，“到了，这里就是往生路了。”

随后便有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我是守路人。少年，上来吧。”

守路人等着少年上来后，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念道：

“一步踏断往生路

二步洗去尘世苦

三步了却生前欲

四步绝了红尘毒

五步……”少年不敢走了，他现在每走一步腿都抖得厉害。守路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急不躁说道，“后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继续向前走吧。”

少年听了他的话，这才犹豫不绝的抬腿向前走去。

“五步不记亲人故

六步恩怨是非渡

七步爱恨已入土！

到了，前面便是往生涯，去吧！”

少年听了他的，仿佛解脱了一样，猛地向前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