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钰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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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朱时拉拢华生眉公孙福

胶州府衙内。

“审讯了这几日,柴充的证词是如何说的?”朱时端坐堂上。

“回大人,柴充认罪了。”堂下坐着的,是那二位状爷,华生眉和公孙福。

“认罪?”白巾心生疑惑,看向朱时,“不是说并非暗探?”

朱时对于这个消息却好似丝毫不意外,“惠州的罗浮茶都已经成陈茶了,府上采买的人何在?”

“大人,老奴在呢。”一位庶仆站了出来。

“今日堂上沏的是什么茶?”

“回大人,是惠州罗浮茶。”庶仆答。

“这二两份例的罗浮茶本官从初春喝到盛夏了,怎么还有?”

“回大人,老奴,老奴看大人颇为喜爱这茶,上月差人,又采买了些许。大人若是想要喝些别的,还请大人吩咐老奴。”这庶仆有些意外,往日里,这位州府别驾大人,从未在意过杯子里喝的是什么茶。

“好会办差啊你,府衙里的茶喝完了,你擅自就做了主,问也不问?”朱时面无表情,说话仍是慢悠悠地,可庶仆闻言,已听的跪下了。

“老奴知错,老奴知错,请大人责罚。”

“你知什么错?”

“采买大事,老奴不敢擅专,老奴再也不敢了。”庶仆瑟瑟发抖。

“大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您——”公孙福觉着朱时这火发的有些过,府衙上的茶,用什么不是用,怎的还事事都要过问。可话没说完,华生眉就拦住了他。

“惠州罗浮茶,虽不名贵,却产量极少,安南各府府衙,只每年一月有二两份例。整个胶州,除了我,当是只有都护大人有五两份例,连柴长史都未能得一二。你这罗浮茶,是哪里买的?难不成是都护大人银钱不够花了拿朝廷份例出来变卖?”朱时摩擦着厚茧,慢条斯理,未使脸色,那庶仆却抖的越发厉害。

“大人,大人,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以次充好,小人不敢了,求大人放过老奴,求大人宽恕老奴啊!”庶仆越说越怕,几度哽咽落泪。

“府衙采买,不是我的私府采买,你混为一谈也就罢了,二两份例的茶你也要做手脚,谁人知你究竟贪了多少?府衙之中,皆是朝廷的东西,贪渎之事,是朝廷大忌。来人,押入大牢,仔细审问。”朱时轻飘的说道,顺手指了一位看着顺眼的,“往后府衙采买,你来掌事。”

“刚刚说到哪了?”朱时看了一眼公孙福。

堂下公孙福与华生眉相视而望,公孙福有些后怕,总觉得这位朱大人与往日不同。不仅最近对府衙内的案子颇为上心,几次三番的叫自己与华生眉前去回话,对府衙采买也知晓的这么清楚,今日居然还当庭问责。且仅仅是品个茶,就找到了一位贪渎的下人。幸好刚刚华兄拦了自己一把,也幸好大人似是没听到,也没深究。

“回大人,刚刚说,柴充认罪了。”公孙福答。

“认的什么罪?通敌叛国?”

“供状上只说与丁二交互图纸,由其卖于潜藏在胶州内的东洋人,娄大人定了卖国之罪。”

“丁二本就可以从承制院拿到图纸,他怎的不直接拿去卖,还要从柴充那里兜个圈子?”朱时笑笑,端起茶杯,又摇摇头,“来人,换杯白水。”

“这,供状上没说,许是那东洋人,是丁二通过柴充认得的?”公孙福说完,自己对这个猜测都不自信,丁二是承制院的,东洋人最接近的也应当是承制院的人才对。

“那东洋人在哪?姓甚名谁?住在胶州何处?可曾抓到?若未抓到,可有画像?可发了海捕文书?可张贴了告示?”朱时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华生眉。

“大人的意思是,这份供状,乃是,那位大人刑讯逼供所得?”华生眉问。

“这!华兄!”公孙福急了,谁人不知宗正大夫遭歹人刺杀是朱大人救下的,眼下朱时乃是娄大人面前的红人,华生眉竟在朱时面前如此质疑娄潺。“大人,华兄一向多疑多虑,一时口不择言,大人莫怪罪。”

“二位平日里喝些什么茶?”朱时好似没听到这二人的话。

“回大人,午子仙毫,味甘性平,量产极多且价格低廉,于我二人甚为合宜。”

“午子仙毫为汉中盛产,与胶州相距甚远,可见华状爷当真喜爱这茶,千里迢迢的也要喝。”朱时就这样冲着华生眉淡淡的笑,看不出喜怒,“改日我可要托人给状爷带回来一些才是。”

华府内。

凉亭中摆了一个案几,几碟热菜,酒刚温好,散着阵阵飘香。

“华兄,今日那朱大人,究竟是何意?”

“他想拉拢你我。”华生眉饮了口酒,烛灯下望着公孙福,“他何时处置一个庶仆不行,非要当着你我二人的面?”

“华兄的意思是,他在借那庶仆的事,暗示你我?”公孙福还是没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公孙兄可还记得那庶仆犯下的是何罪过?”

“贪渎之罪啊——华兄是说,那柴充,其实也是贪渎之罪?”

“公孙兄甚为聪慧。”

公孙福这才明白,“可,这么说来,娄潺刑讯逼供一事岂不就是真的了?”

“这是自然。”华生眉夹了一口小唐菜,“公孙兄别只顾着聊,快些吃,今日我这菜做的可是不错。”

“华兄,哎你别吃了华兄,”公孙说着,“这朱大人竟将此事告知咱们,他不是救了娄潺吗?他不是和娄潺一伙的吗?”

“公孙兄,尝尝这个,油浸笋壳鱼,我前几日费了好大力气捉来的。”

“华兄你别打岔,”公孙福一句话未说完,华生眉又夹了一只白芍花竹虾在公孙福碗里,“华兄,他背靠娄潺这棵大树,拉拢你我做甚,还将此事告知你我,这,到底意欲何为啊?”

“我暂时还不知他为何拉拢你我。”华生眉放下筷子,望着公孙福。

“可华兄这模样,已是决定接受这个拉拢了?”

“他既将此事告知你我,你觉得如果我二人不同意,咱们还能活吗?”华生眉笑了笑。

“这朱时好狠的心!要是你我二人不同意,他就会将你我知晓娄潺秘密的这件事说出去,娄潺必然要杀了咱们灭口。我们这是被胁迫了啊,被胁迫跟他上一条船,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公孙彻底听明白了,勃然大怒。

“华兄你还笑得出?被人胁迫了你还笑?你不气吗?”

“公孙兄有没有想过,他是如何知道柴充究竟是何罪行的?”

“这,无非就是娄潺告知他的呗。”

“绝不会是如此,”华生眉摇头,“娄潺是何人?那是皇戚,他这等人,怎会真心实意的将朱时看作自己人?怎会告知朱时自己做了些什么?他也不过是将朱时做棋子罢了。”

“那,华兄的意思是,朱时本就知道柴充的罪过?”

“柴充之前与娄潺未有任何过节,娄潺为何贸然给柴充扣这样一个帽子?其实不过是因为娄潺在胶州忙活了许久一无所得,上天送来个柴充给娄潺,让他好交差,娄潺顺势而为罢了。”

“华兄,我觉着,或许这柴充,不是上天送的,是朱时送给娄潺的。”公孙福打断了华生眉。

华生眉收住了笑,点点头,顿了顿,“也许,也是送给我的。”

“华兄,我信你说的,也信你的判断,无论你做何抉择,我都必将跟随你。”公孙福望着华生眉,语气坚定。

“无论他出于何种缘由,可他确是扳倒了柴充,也算是帮我报了仇。无论他想要拉拢我做甚,只要不涉大善大恶,我都会替他去做。权当还他一个人情。”

胶州府衙内。

白巾又骑坐在栏杆上,啃着青梅,气定神闲。

“今日这么乖巧,堂上的事情,我明明知晓柴充供状上写了什么却没告诉你,你不气?”朱时品着新茶说道。

“大人言重了,小人哪敢跟朱大人生气。”

“呦,阴阳怪气的劲还在,还是白巾。”朱时最近越来越喜欢这样逗着白巾开心。这样一日一日难熬的时候,似是只有这件事做的毫不费力,就可以预见想要的。

“今日不去漓泉坊,我请你去储玉坊,走,咱们也找找乐子啊白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