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八十七话
待婉娘找到鸾姐儿的时候,她正在梅园。
梅渡锦带着两个孩子,只有梓粟在吃着点心,鸾姐儿站在一旁看着他吃。
“姐儿————”婉娘着急忙慌过去看到了人,也懒得计较其他,一把拉住鸾姐儿,“快些跟娘走,跟这些人在这里作甚......”
“你说些什么混账话呢。什么叫这些人?”梅渡锦怒道。婉娘道:“妾身不想跟姐姐起争执,现下老爷让我们快些过去呢、”
“老爷......”梅渡锦念道。
婉娘抱起鸾姐儿就走,梅渡锦看她神色不对,便留了个心眼,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到底有些什么名堂。
一刻也不敢耽搁,婉娘抱着鸾姐儿进了沉香苑。
“老爷————”
鸾姐儿跟着喊:“爹爹————”
无人应答。整个沉香苑的下人都不知去哪里了。
婉娘一下子慌了神。她把孩子放在院子里,往屋内走,“老爷......可是还未回来?来人呐......”
诺大别院,只听流水声潺潺。
她心提了起来,推门进屋,只见床上躺着一人。
“老爷?”婉娘小心翼翼过去,掀开床幔。
“啊————————”她惊声尖叫,床上的风舶身子都凉了,一滴滴殷红落在地上成片。他瞪着双眼,早已无神。
这一下婉娘是六神无主,吓得站也站不住,坐在地上直干呕。
“!!!唔————”身后忽然有人出现,捂住了她的嘴。她拼了命挣扎,能感觉到刀锋戕体。
挣扎了几下,风离胥看婉娘不动了。
他冷脸放手,婉娘倒地。
擦擦手上的血,风离胥喊道:“一棠——————”
一棠面无表情进来。“是。”
“下面该做什么,你心里清楚吧。”
“是。”一棠点头。风离胥目无温情看着风舶,“怪就怪你自己自作聪明。”他心中波澜不惊,就是一口气一直顶在喉间。
一棠微微垂头。
他无法想,风离胥是何等狠心,杀了自己的亲爹。
“阿胥,鸾姐儿在外面......”一棠道。
风离胥一步走出去,鸾姐儿在蹲地看蚂蚁。“你是谁————”她指着风离胥问。一句没说,风离胥不顾她的挣扎哭闹,摁着她的头,一声「咔嚓」清脆。鸾姐儿顿时没了动静。
“啊啊啊————”
躲在暗处的梅渡锦终于没忍住,叫喊了出来。
“娘?”风离胥放下孩子,疾步过去,“娘,你、你怎么在这儿?”
梅渡锦脸白唇紫,指着鸾姐儿:“你.....你杀人......”
风离胥抓着她,让她面对自己:“娘————别喊了————”梅渡锦颤栗:“我只是来瞧瞧这个贱人要做些什么古怪......你,你把她们怎么了?”
“娘,我把他们杀了。”风离胥直接说了。梅渡锦哭道:“造孽啊————”
“我把他们杀了,难道不是为娘你铺路了?这个家里,谁还敢刻薄你?”风离胥道。
梅渡锦只是哭。
“娘————你听我说,这件事你就当没看见,不会有事的,儿子不会让人发现的————”风离胥劝道。梅渡锦哭道:“那是你的亲爹啊!!!”
“那又如何?”风离胥冷声道。“这算什么父亲?他厌恶我,我也懒得讨好他,如今他作茧自缚罢了。娘,同你讲这些你也听不懂,你还是先回去,让儿子弄完这些事。”风离胥安抚地拍拍梅渡锦,梅渡锦浑身筛糠:“你不要碰我————”
他能狠心杀了亲爹,那自己......
“娘,您不会让自己的亲儿子去蹲大狱吧?我如今可是六军之首,这滔天的荣华富贵,你就不要了?”风离胥言语威胁。梅渡锦双腿发软,风离胥接着道:“您自己回去吧,今日之事,就当没看见。”
梅渡锦跌跌撞撞往外走,风离胥看她直至不见。
一棠走到他身后问:“她不会说出去么?”
“不会。她惜命。”风离胥目色沉着。
这厢祁盏出了宗府,带着许苒筠上了车。
“粤粤姐姐莫要再送啦,快快回去吧。”祁盏上车冲粤芙蕖摆摆手。粤芙蕖道:“你们今日还来一趟,怪不好意思的。我给你们送了些首饰绸缎,都叫人放在车上了。”
“啊,姐姐不用这般客气————”祁盏道。连着许苒筠也道:“宗夫人不用如此的,这本该是我们做的......”
粤芙蕖道:“无碍的,这些也是皇上赏赐给侯爷的,我一个粗笨人,用不了如此精细的东西,你们快都回去吧,天不早了。”
“好~~姐姐也快些回去吧。”祁盏恭敬道。
马车往将军府走,祁盏掀开帘子,指着天边火烧云道:“今日天色真美。”
“是啊。”许苒筠歪头看她。
祁盏道:“这么美的天,希望日日都能看到呀。”
“会的。会让你日日都看的吧。”许苒筠握住她的手道。
“哎——————”蝶月在下面一声惊呼:“殿下————好像是将军府有浓烟冒出来了————”她看像是着火了。
“啊???”祁盏勾头去看。她惊呼:“不好不好————梓粟还有爹爹————快回去————”
一顿快马加鞭赶回了将军府,外面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祁盏与许苒筠进府,火是从沉香苑烧来的。
黑烟滚滚,赤红冲天,一群人在着急救火,沉香苑已然被大火吞入腹中。
祁盏当即吓愣了。
“老爷——————老爷————”梅渡锦哭着跪地嘶吼,一群丫鬟扶着她。梓粟她也不管,在一旁吓得大哭。小妾们也都到了,离得远远的低声议论。张河竹庆等也来灭火了。
许苒筠抱起梓粟,“这是怎么回事啊————”
“回姨娘,沉香苑不知为何,走水了————”下人们着急灭火。
祁盏指着里面:“爹爹————”
“殿下呐————老爷和婉小娘都在里面————好像鸾姐儿也在————”
下人哭道。
祁盏听罢,提起裙子便往里冲——————
“若瓷你做什么!!”许苒筠嘶吼,梓粟在她怀中大哭不止。
祁盏跑了两步,手腕就被人从伸手捉住。
“曜灵你要做什么————”风离胥吼道。
“爹爹在里面啊————为何都不救人————”祁盏也对着他吼。一棠在一旁道:“公主殿下,您瞧瞧这火大的都要吞了天了,谁也进不去啊————”
祁盏不顾其他,扯着嗓子喊道:“爹爹——————”她这一声快要把一旁的风离胥撕裂了。风离胥死死抓着她不松手。
眼看火越发大,祁盏双腿发软,跪下哭道:“你们救人啊......爹爹还在里面呢......”
风离胥在一旁冷脸,目含刀芒。“人固然有一死的。”
“你说什么啊!!!”祁盏听到了他的话,硬是挣扎着起身把他推开。蝶月与穗儿连忙上来抱住了祁盏,“殿下息怒————”
“风离胥那里面可是你的亲爹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毫无心肝的话————”祁盏高声斥责着他。风离胥道:“我说错了哪句?火这么大,他们还没出来,出来了也活不了吧。”
“如今为何着火都不知道,你竟在这里说这种话!!!那里面是爹爹,还有不满两岁的孩子,你到底是什么样的铁石心肠能说出这种话!!我做不到不管不顾,我要去救爹爹————你们放手————”祁盏挣扎。
其他人皆跪下道:“殿下息怒啊......殿下三思......”
祁盏冲着大火呼喊:“爹————”她没劲儿了,软得跟抽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
张浅墨上来扯了扯风离胥衣角,“怎么好端端的,烧起来了?”
风离胥没回话。一棠道:“听闻……是老爷自己不想活了,他把下人屏退了,或许就要自焚。”风离胥点头。
火到底是扑灭了。祁盏看人进去寻风舶,她连忙起身,“爹爹……”
风离胥心也提了起来。
张河上前道:“阿胥,找到了三具尸骸,皆被烧得快只剩骨架了。但能辨出来,是老爷和婉小娘。还有……孩子……”他递过去风舶的贴身物件,几样玉和金皆被烧焦。
风离胥双手结果,痛心闭眼。“爹……您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怎么能把妹妹带走……她才两岁啊……”
祁盏彻底不支倒地,被一棠命人抬回了落霄洲。
而梅渡锦看到了风舶后,她面颊抽搐,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老猪狗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癫狂极了,像是疯了。
众人犯怵。
梅渡锦指着风舶尸骨狂笑:“你后悔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掌控大局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如今你连个全尸都没有!!”
“娘。”风离胥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毕竟梅渡锦怕极了,见到风舶的尸骨之后一下崩溃了。
“婆母……”张浅墨上去扶着她,苏宸兮也上去了。
梅渡锦一下昏倒在地。
风离胥对张河道:“去把左二叫来。”
瞥了一眼风舶,他皱眉掩鼻,“还不快些把布盖上。”
还真是毫无悲喜可言。
风舶不堪朝中压力,自焚于沉香苑,不慎误害死自己小妾女儿的消息不胫而走。虽消息明面上是这么说,众人暗自却都说这是他逼祁祯樾送走鹿姝也的最后一搏。
将军府灵堂内,祁盏一袭孝服面如死灰,给火盆里烧着黄纸,许苒筠同她一起。风离胥在一旁闭目养神,他身后的小妾们不知在出神些什么。他从开头就不在意。
祁盏心中冷笑,说不定他早就等不及了。
“姐姐……”
“若瓷……”
“若瓷你没事吧?”
祁元跟着几位哥哥都来了。
“虚牙……”见到亲人,祁盏落泪如珠,不堪重负躺在了祁元怀中。祁元跪下抱住她,“姐姐,我们都在呢,你别害怕......”
宗南初扶胸,“姥姥啊,这昨日还生龙活虎的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啊?”
左丘琅烨道:“别是因鹿姑娘……”
“啧。”祁苍在一旁撞了一下他的肩。祁苍问祁盏:“人怎么就想不开了?他想不开也罢,怎么还带上了孩子……”
方玄剑接话道:“他并不知道妻儿也在吧。”
祁元道:“你们别猜了,人都不成样子了。唉,真想不通,一向最为体面的风大人,怎么就这么走了。”他伸手摩挲着祁盏背心安抚着她。祁盏哭得抽抽噎噎:“爹爹......爹爹到底是为何啊,他走了,就这么抛下我了......就像当年母后一样......”
祁元哽咽。“姐姐......”
左丘琅烨环顾四周,“你们婆母呢?怎么不在?这种场合真全都交给你干了?”一旁的许苒筠回道:“我们婆母过于伤心,疯癫了,这会子正在休息。”
“疯了?”祁苍问。
许苒筠点头。“想来这么多年,也算是懈下了。”
“苒筠,别随意胡说。”风离胥在一旁呵斥她。宗南初哼道:“你会喘气儿啊,我还以为跪在这里的是个假人呢。”
风离胥不搭理宗南初。
这时一棠来报,宫里的禾总管,冥总管都到了。分别是替皇上、太子前来。
风离胥道:“那就请进来吧。”
两人进来后,禾公公一甩拂尘,“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呢?”
风离胥垂下头,“多谢皇上前来。也多谢太子殿下前来。”公孙不冥低头上香,一句话也未同他讲。
“哪里的话。”禾公公上了柱香。“曜灵公主切莫太过伤心。”
祁盏泪眼汪汪,“爹爹操劳一生,走的时候连句话都没留下......”公孙不冥半跪安抚:“殿下切莫太过伤心,太子殿下听闻殿下伤心,好几次都要冲出看守过来看望殿下,被拦下之后,便让我过来了。我还得回去给太子殿下回话......”
方玄剑也蹲下道:“若瓷,你也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熬垮了啊。”
“嗯......”祁盏点头。
风离胥冷眼旁观:“曜灵,你若是想待在这儿,我也不拦着,等一下我得回去歇息了。”
“那可是你的亲爹,将军作何如此狠心————咳咳咳咳————”祁盏起身一口气没接上,剧烈咳嗽。祁元连忙给之顺气:“风大将军能成大事,这铁石心肠可真真是令人佩服。”
风离胥也不搭理他们,自顾自走了。
入夜之后,祁盏执意留下守灵,见她心意已决,其他人也不好再拦着。
风扬灯笼,万籁俱寂。灵堂颇为阴凉,香火星星。
“殿下,过了子时了。”蝶月道,“许姨娘回去抱孩子了。”
祁盏道:“你们都回去睡吧,我一人在这儿撑一会儿,等谁醒了便来替我一会儿。”
“啊,殿下这样不妥......”穗儿在一旁道:“您金尊玉贵,这些让我们守着就成。”
“都这时候了,还提什么你们我们的。私下里咱们就是姐妹,别谈什么主仆。快去歇息吧,你们都歇着了,我才好安心。”她们看祁盏是真伤了心,泪眼婆娑望着棺椁。
下人们这才分了几批退下睡觉。
毕竟明日还是一场干熬。祁盏见人都走了,便起身续上了香火。
“唉......”轻声叹气,灵堂之中此时就她一人。
忽而灵堂外一阵疾风,灯笼飞起,烛火摇曳。
祁盏跪在那里却无动于衷。她眯起眼睛,竟听到了细细的喘息声。
“别躲着了。若是鬼就别自讨无趣,若是人的话,也别让本宫亲自去逮你。”祁盏硬声道。
“嘻。”璟谰从棺椁后面出来,他身着一袭黑衣,眸光明亮。他拉了个蒲团坐于祁盏对面:“你方才为何说,是鬼就自讨没趣?”
祁盏道:“鬼的话,无非是找人替死偿命,我没做什么亏心事,这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说不通,阎罗爷还得把我放回来。岂不是无趣。”她打量了璟谰一番。“你怎么来了?”
“你这一身白,也好看。”
“我呸,这是什么地方,你胡言乱语些什么。”祁盏嗔怪。璟谰低低一笑:“你可知道,你那夫君此时正在贪欢作乐,你还在这儿含着泪,哭得可怜......”
“我装的。”祁盏擦干泪。“风舶对我是真心实意的好,他走了,我为他哭一哭也是尽了往日情分。只是他当年带人逼得母后服毒,这个账我不提,不代表过去了。”
璟谰轻拍手:“果然呢,你就是个长獠牙的小白兔。”
“......那你来作甚。”祁盏冷眼看他,她此时模样与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大相径庭。
璟谰道:“我听不冥说你哭昏过去了,便想着来瞧你一眼。”
“我死不死活不活不关你事。”
“七妹妹————你怎么还在同我赌气。”璟谰拿她最无奈。“你要我如何?跪下行不行?”
祁盏别过脸:“你走啊,我不稀罕看到你。我爹爹在这儿呢,他看到你气我,走也不踏实。”她说完,璟谰凑上前:“那我就真走了?”
他就是想看一眼祁盏可否无恙,如今看到了,便安了心。
“今后别偷着来看我了。我不想见你。”祁盏故意说重话,璟谰轻笑:“你这个小泼皮,我耳朵上还留着上次你咬我的牙印呢,如今你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祁盏气极,拿拳去捶他,“你这混账家伙,我就轻轻咬了一口————倒是讹上人了————”
捏着她的拳头,硬是把她拉进怀中,“七妹妹,你真不要我了?”
“不要啦————”祁盏嘴软也不能让璟谰看出来。这是从小到大她闹得最大的一次别扭。
璟谰放开她,“行吧......等到你气消了再说。”
祁盏故意不去看他,“你走啊————”说完不听身边有喘息声,再次转过头,人早走了,她身边放了一包山楂糕。
“......”
还真的就没接着哄她。
这一切风舶都看到了,可惜他也说不出了一二了。
三日守灵后,风舶出殡。
长街围满人,熙熙攘攘,也不知几人是真悲痛,几人纯是看个热闹。风舶毕竟是三朝元老,声望极高,祁祯樾更是亲自写下挽联,愿逝者一路走好。
许苒筠抱着孩子跟在祁盏身边:“若瓷,等到了要下葬时候,我便带着孩子回去了。这地方带孩子去,总是怕晦气的。”
“是了,孩子不能去这么阴气重的地方。”祁盏一身孝白,映得她的脸更加瓷白。看梓粟也不哭,祁盏低声对许苒筠道:“一会儿他们要来逼着孩子哭,就随意敷衍过去吧,别让人伤了孩子。”
“好。”
人头攒动,街旁一大群人都是来看祁盏真容的。
祁盏走在前,梅渡锦在后被人架着,恍惚愣神,一脸不知所云,仿佛死的是个不相识之人。
风离胥看夹道两旁人皆侧目看祁盏,便走到了祁盏前面。他散着纸钱,面如死灰。
后面张浅墨等,样子也是要做的,皆拿着帕子拭泪。
等人到了下葬时辰,众人皆跪,风离胥突然嚎啕大哭。
“爹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您倒是给儿子一个让您享天伦之乐的机会啊————爹————您到底是为何啊!!怎么就这么狠心呐————”
他这么一哭,倒是给祁盏哭懵了。
从风舶走的那日他没落下一滴泪,如今里外全是外人,他倒是演起来了这种情深意切。平日里也没见过几次父慈子孝,这会儿倒是无颜对风尘了。
“爹——————您看看儿子吧————您再看一眼儿子吧爹啊————”风离胥哭得撼天动地,祁盏只是在一旁低头佯装拭泪。看着他演绎起来,她倒是一滴泪也哭不出了。众人见风离胥这般肝肠寸断,皆低头不语,暗自垂泪。
下了葬立了碑,众人行礼。
风舶碑上的墓志铭还是祁盏亲自写的。
一通下来,祁盏倒是累极了。
“婆母。”回将军府时,祁盏看梅渡锦依旧痴呆,便上前唤了一声。
谁知梅渡锦望向她,就如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眼眸如一潭死水。祁盏一怔,“这......”还未询问,风离胥便从身后一把将她揽住:“娘最近伤心过度,左二说她有些疯病了。”
祁盏转头去看他,“你也不伤心了?”
“啊?”
拨开他的手,祁盏自顾自回落霄洲了。
这次风舶突然暴毙,此中绝对有诡异,祁盏才不信传言,风舶为逼着祁祯樾送走鹿姝也自尽之类的话。
摘掉头上的花,拧断丢到了地上。
转头望铜镜,祁盏一震。
她这个样子,好像邵韵宅当年权倾天下时候的阴戾。
伸手抚上自己的容颜,祁盏眸中冰冷。
“殿下,梓粟醒了。”小丫鬟道。
祁盏放下手,“抱来吧。”
蝶月把孩子抱给了祁盏,她搂着梓粟逗了逗他。梓粟咯咯直笑,“母亲......母亲......”他含糊不清道。
“哎??”祁盏又惊又喜,连忙趴过去细细一听,梓粟的确会喊母亲了。
“蝶月你听到了么,梓粟会喊母亲了......”祁盏兴奋道。蝶月抚了一下梓粟的头,“他从小就是殿下带的,如今会叫母亲了,也是极好......”
听到此话,祁盏眼神黯淡了下去。“唉,也不知......娴柠姐姐如今如何了,她和哥哥的孩子,也这么大了吧。怎么都不与哥哥通个信......”
“张才人?”蝶月歪头,“不是难产毙命了么?”
“啊......”祁盏这才发觉自己说漏了。“没有,我是说,若是娴柠姐姐和她的孩子还活着的话,孩子也有这么大了。这两年竟没跟哥哥托个梦......”她抱着梓粟,就当是抱着姓祁的孩子吧。
傍晚,各个屋子里正用晚膳,祁盏谎称去出恭,之后便独自进了沉香苑。
而沉香苑乃是一片废墟,步行之处尽是焦土,屋内屋外不成样子,祁盏踱步到了沉香苑后院。
“嗯?”她忽然发觉地上有片焦黑甚是规则。蹲下来细看,祁盏伸手量了量。
“笏板?”这可不就是个笏板形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