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六话
次日下朝之后,风舶便带群臣静坐于大殿之前,逼祁祯樾送走鹿姝也。群臣被邵韵宅牵制的日子,每每想起便是一阵心有余悸,当年她只手遮天,魅惑君主的噩梦再次想起便是一阵脊背发寒。
就连胡言乱语社都到了,祁祜不在,祁苍便让其他几人都坐在一起。
“……风大人呐,再让老夫想起乐成皇后,可真是七月寒。”一众老臣抓着风舶道:“当年皇上常辍朝,无论谁说皇后不好,便会被贬官废职,如今再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风舶安抚:“咱们坚定些。无论如何,当年皇上还是赐死过皇后的。”
“嚯。”祁元插嘴:“风大人呐,当年父王是处死了母后,却当场反悔了啊。”
风舶道:“哎呦淳王殿下呐,如今不是咱们争论这个的时候,您到底还想不想让皇上把人送走了?”
“那你们不能老拿本王母后说嘴。母后无论好坏人都走了,您也说了如今目的是要送走那个贱人,那别非议本王母后啊。”祁元不满。“而且,本王姐姐是您儿媳,您这么议论她亲娘,都没想过姐姐啊?”
“老臣就是为你姐姐着想才定要皇上送走鹿姑娘的啊。你姐姐昨日流了那么多眼泪,看得都揪心。”风舶喟叹。
祁苍搂着祁元的肩,“众大人谅之,虚牙都被我们惯得不成样子了,他无恶意的。”
风舶倒是真没在意。
祁苍转而对祁元低声道:“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得团结一致,你别横出些事端啊!”
“知道啦。”祁元吐舌。方玄剑冲他宠溺一笑,而后对祁苍道:“上思,虚牙这样挺好的,不然由他们说去,岂不是乱了套了。”
祁苍道:“谁爱说谁说去嘛。你得知道,人在这世间难免会被非议哂笑,其实想开了,也不会少块肉啊。”
左丘琅烨本栽着头就要睡着了,听到了他们说话猛地抬头坐直,“肉!?”
“接着睡吧—————”宗南初把他的头又摁了下去。
东宫之中,祁祜正立于窗口眺望。
璟谰进来便道:“太子殿下,群臣如今都跪在殿外,逼着皇上将人送走呢。”
祁祜苦笑:“可父王最不怕的便是威胁。”
“那你说他们就这么坐着僵持?”璟谰坐下,公孙不冥给之倒茶。
祁祜道:“他们坐不到什么时候的。父王拿捏的很准。毕竟我母后在世时,不止一次这样了。”
“但这次虚牙他们也在。”璟谰押了口茶,“要不要我再去看看?”
“不用。”祁祜道。“随他们去闹吧,我也想看看,父王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璟谰感慨道:“哎,其实皇上这是真想不开啊,何必跟殿下撕破脸皮呢。到底是亲生儿子。”
公孙不冥在一旁接话道:“方才殿下不是说了么,若是被废了,也不多言。想来太子殿下是不在乎功勋名利的吧。”
“我在乎,我怎么不在乎。我母家为了权利争了一辈子,这对他们来说就跟命一样重要。但若是父王硬废掉我,我也接受。那就只能说我没这个命。谁说我不懂事,小心计较谁就去说,我不是很在乎。”祁祜谈起来倒是云淡风轻。璟谰道:“看来殿下不在乎的是这些表面的东西啊。”
祁祜摆手:“这些是一向不在乎的。就算今后继承大统,我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帝王之面,去做些有悖人伦,压榨百姓之事。就比如我外祖父兴修的大奉乐宫,我根本不会去修。”
公孙不冥道:“那你继承大统之后,就会送璟谰回去啊?”
“对啊。”祁祜对璟谰笑道:“等我继承大统,我们大瑞就不再要质子了,我也绝不送和亲公主去别国。璟谰他日你就以耀国王爷的身份娶若瓷,之后就别在你们国待着了,直接来这里做驸马。”
璟谰讪笑:“我和七妹妹还冷着呢。她不理我。”
“她总不能这辈子都不搭理你吧?她那么喜欢你,定是要嫁给你的啊。”公孙不冥安慰道。璟谰吃了口花茶只是笑。
公孙不冥道:“殿下这样就是极好的。当年我听我们帮派长老讲了不少先帝为了扬国之威,每每在质子国起兵乱之时,就派兵去帮着质子夺权平乱,导致国库亏空,民不聊生。唉......好像皇上继承大统,这才有所扭转。”
祁祜撞撞璟谰的肩,“其实我对这种十分不认,我不会这样做。璟谰,若是你们皇室争权互斗,你干脆就别走了,留在这里算了。”
璟谰拿着茶盏指节泛白,微微一笑:“好啊~~~哈哈,倒是你给我弄个官职当当。”
“你就是驸马,你跟若瓷平平安安的就好。”祁祜道。“父王跟我都厌透了插手别国家务事,我们不会劳民伤财去打肿脸充胖子的。”
“哈哈哈、”璟谰笑:“不过如今这六军之权在风将军手中吧?你们要起兵还是其他,都要跟他过问吧?”
祁祜攥拳捶桌,“真是————你说对了————娘的。若是他执意起兵......若是在理,我们就算不想,念着大统也得听一听他的话。”
“合着都坐上帝王位了,还是身不由己呐。”公孙不冥喟叹。祁祜附和:“我们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啊。”
“唔,我看外面乱起来了,我出去看看他们。”璟谰起身。祁祜喝茶点头,“嗯嗯嗯,你千万别让人伤着虚牙啊。”
“好,我会看着的————”璟谰转身出去。
离开东宫后,他却回了福寿斋。
“呵呵呵。”把自己关在房中,璟谰冷笑几声。
他面色冷若冰霜,紧攥双拳。望向铜镜中的自己,他双眸阴冷狠戾,充着红血,此时他牙根紧咬,止不住颤抖。
“这么多年......荒废了这么多年......”璟谰嗫嚅着。
「呼啦啦啦————」
外面宫人听到了里面一阵摔碎东西之声。
“夏侯公子,您这是————”
“啊,一慌神把茶具摔了。”璟谰依旧是平日里的温文尔雅。
宫人连忙收拾。
“没伤着您就好、”
“没呢,我得立刻去趟大殿。现下皇上动摇了么?”璟谰问。
“哎,您可快去吧,皇上让何总管把人都清了出去呢。”
璟谰一听,连忙跑去。
等到大殿外,果然乱成了一锅粥。巡防禁军粗暴驱赶着静坐群臣,左丘琅烨等年轻人当然不悦,眼看着起了争执;几位老臣直接被闹出病,瘫倒在地。
公孙不冥也到了,他上前拉着何行萧道:“你们不可这样————会闹出人命的————”
“我也是秉公办事啊不冥。”何行萧无奈。
璟谰上去拉着与人争执不下的祁元挡在身后,“你不要再往前去了,你哥哥担心你呢。”
他说完,祁元便高喊道:“宗大人————”
宗瞿易一口气没上来,倒下了。宗南初这下慌了神:“爹————”
祁苍上去搂着宗瞿易:“这也不是个办法,大家还是先走吧!别真闹出人命了不值当啊————”
众人一听有理,也不闹了,皆欲离开。
风舶大吼:“不能走啊,不然今日就前功尽弃了————”
“是啊,不能走————”祁元就是瞎闹。璟谰道:“虚牙!你在这里闹得这般难堪,还不如去看看你母妃。”
这一下祁元眼神一亮,“对啊!母妃在后宫!”
风舶还欲喊些话,风离胥突然现身,“爹,别在这里闹,有什么家去说。”
“可是——————皇上呐————您出来看看老臣吧————老臣一条老命,这辈子就不管不顾这一次了————”风离胥让一棠挽着风舶,迫着他跟风离胥出去。
禾公公匆匆跑进寿安宫,祁祯樾正与鹿姝也在听乐女抚琴。
“皇上......”
“人都走尽了吧?”祁祯樾问。
禾公公颔首:“人都走光了。风大人已经被风大将军带回去了。”
祁祯樾淡然,“好。”
禾公公接着道:“皇上,闵贵妃求见。”
“让她进来。”祁祯樾抬手,示意人进来。他并未有想让鹿姝也回避的意思。
洛酒儿进来行礼,她余光看了眼身着红裙,头戴海棠花冠的鹿姝也。而鹿姝也一眼也不曾看她,更别说行礼了。
“皇上,外面的大人都走了。”
“嗯,朕知道。酒儿,朕正要寻你,你先坐下。”祁祯樾道。洛酒儿规矩坐下。
祁祯樾道:“太后娘娘这几日一直在同朕说心绪不宁,她这几日想去普陀寺小住几日,你安排一下。还有,崇儿的家中有姐妹想进宫来做事,你也安排一下。”
洛酒儿颔首:“是。”
鹿姝也道:“皇上,那上次我同您讲的......就是我那叔叔伯伯,想进京谋职......”
“这个再议。”祁祯樾伸手拿棋子,独自下棋。
“皇上,臣妾前来是想禀报,栩宁宫的海棠花枝......一夜之间全部枯萎了,臣妾命人又送了些摆上,谁知也枯萎了。臣妾想请皇上,准许臣妾放置些别的花。”洛酒儿道。
祁祯樾正手执白子战黑子,他手上一顿。“啊,看来自己跟自己下也容易下成死棋。酒儿,你想换成什么花?”
“臣妾觉得,月橘就好。臣妾哪儿还有很多月橘花枝。说不定摆上,会好些。”洛酒儿字字清晰。
祁祯樾歪头望着她。
洛酒儿面无表情,手中紧攥着手帕。
祁祯樾眼神意味深长。鹿姝也在一旁低声道:“要不就听贵妃娘娘的吧?”
祁祯樾道:“闵贵妃还是去寻一些鲜花摆上吧。”
“是。”洛酒儿道。
“今后这种事情你来定就好,不必再来过问朕。”祁祯樾道。
洛酒儿行礼退下。鹿姝也道:“皇上,我也回宫换件衣裳吧。不是说晚上还有烟火看么。”
“嗯,去吧。”祁祯樾专心下棋。
洛酒儿刚走了几步,身后便有人唤住。“贵妃娘娘……”
她回头竟是鹿姝也。
鹿姝也道:“贵妃娘娘,过两日臣妾家里人便会进宫来,还望娘娘多多照顾。”
“嗯,那是自然的。”洛酒儿笑道。
“臣妾方才在屋内听贵妃娘娘说,花枝枯萎,莫不是花枝太老了,禁不住了。”鹿姝也笑道。
一下便听出了她的来者不善,洛酒儿“啊”了一声装傻。
“臣妾是说,花枝老了就扔了吧,换上新鲜花卉总不会错的。谁能不喜欢新鲜的东西呢?”鹿姝也一言一语皆是在嘲讽洛酒儿年老色衰。
洛酒儿僵笑:“是啊,鹿姑娘说得是。”
“今后还望贵妃娘娘多多照顾,臣妾总在皇上面前提娘娘仁厚心善呢。”鹿姝也笑得甜。洛酒儿只是点头,“那就劳烦鹿姑娘喽。本宫还是要靠鹿姑娘提携呢。”鹿姝也道:“不敢不敢,娘娘这可真真是折煞话。臣妾告辞了。”
看着鹿姝也走后,洛酒儿一下松了下来。
心里难受不是假的,毕竟这么多年了,她极少听到一句重话。如今被当众嘲讽年老色衰,还不能发作……
她不禁苦笑一声。
“闵娘娘。”
踱步到御花园,忽听到有人唤她。洛酒儿转头,“啊,虚牙。”
祁元身边还跟着方玄剑。
“闵娘娘,我们刚从母妃那儿回来。”祁元道。洛酒儿强颜欢笑,“哦~看来没少带着方大人去骗果子吃。”祁元呲牙笑:“没有,就是来瞧瞧母妃和闵娘娘。”他说罢,又正色道:“方才那个女人跟您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
洛酒儿讪笑:“哦。是么。”
祁元点头,去看方玄剑。
方玄剑上前拱手道:“贵妃娘娘莫要生莫须有的气。女子不单单是貌美年轻才能拔得头筹,更多的是看人本性。或许那种率性妄为的性子头次见吸引人,但日子久了,往往才会看清什么样子的女子才适合共度余生。”
洛酒儿掩嘴一笑:“多谢方大人劝慰。”方玄剑回之一笑,望了眼祁元,祁元从伸手掏出一束葱莲,“若是我只有一束花,我就只给闵娘娘。”
心下感动,洛酒儿接过:“虚牙真的是长大了呢。”祁元笑道:“这是玄剑哥哥教的————”
“嗯,那我们便走了。臣告退。”方玄剑拱手行礼,祁元也行礼退下。
方玄剑道:“这个鹿姑娘来的太巧了。怎么就赶着章王刚薨,人就出现了。”
“唉,这是巧合么?”祁元挫败。“方才去彩鸾宫,哥你也听到了吧。母妃好一阵失落啊。这宫里的女子,都是这般可怜,虽有了荣华富贵,却无法得到一个一心一意的夫君。我母后那么受宠,父王也不断地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玄剑哥哥,你说父王有不得已么?”
“等你到了这个位置,你也会跟皇上一样有很多身不由己吧。”方玄剑喟叹。
两人正好途径玉仙宫,祁元指了指:“这个宫殿比栩宁宫位置还好,早起都能看到仙雾呢。父王竟给那个鹿姝也住了。”
方玄剑侧身去看。
“啧。”祁元皱眉,扯了扯方玄剑。
鹿姝也就在不远处宫道上迎面而来。
方玄剑低声道:“就当没看到,过去吧。”
“好。”
两人与鹿姝也擦身而过时,鹿姝也皱眉。
“站住。”
祁元本不想站,却看方玄剑定住,也无可奈何停下了。“你叫我们?”祁元问。
鹿姝也道:“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你......连个封号都没有,就是个庶人,也胆敢自称‘本宫’?本王看你是疯了吧。”祁元怼道。鹿姝也转头瞪着他,“本宫也分了一宫主位,凭什么不能?更何况,只要本宫开口,皇上定会给封妃你信不信?”她认得祁祜一行人,祜、盏在寿安宫驳了她的面子,她看到最小的祁元自然不会放过。
可她却没想到,最小的祁元才是他们里面最厉害的。
“哟,你倒是得意起来了。行啊,那你就去跟父王说,你要当皇后,看父王给不给你中宫之位。你不要以为今日父王把群臣赶走了,是为了你,比起当年父王倾尽天下保全母后,你还差得远呢。就算你改日封妃进位,本王也是皇子,你在本王面前耀武扬威,那可不能够!”祁元气势压人,鹿姝也往后退了好几步,身后的小宫女吓得都不敢去扶她。“你.....你......我告诉皇上去————”
方玄剑幽幽开口:“我想你是把自己摆得太高了。”
“你什么意思?”鹿姝也质问。
“我们不管你身后站着谁,谁派你出现的,你都该明白,你只是个棋子,于任何人来说,你都是个蠢笨的棋子。不信的话,你尽可以接着学着皇后娘娘的样子飞扬跋扈,独善吾身,到最后看看谁会出来救你。”这是方玄剑说的最重的话了。鹿姝也愣住,方玄剑竟像是把她看透了。
“你......”
“虚牙,咱们走。”方玄剑带着祁元走了,没再看她一眼。
却说这边将军府中,祁盏在听闻宗瞿易昏了过去,便不敢耽搁,带着许苒筠去了宗侯府探望。
风离胥派人去拦着风舶外出,“爹,您能不能不要再闹了?”
“我闹什么了?我要去看看宗大人啊。”风舶执意要出去。风离胥命人看住大门,“总之我不陪着你现眼了。”他也累了,自行回了穿林阁。
风舶一心想再次入宫,今日光带人静坐了,和离之事还未提起。看门口有人看管,他想了想,便往后门走去。
“一棠?”风舶还未到后门处,便看到一棠一身黑衣,东张西望。
风舶连忙隐在树后。
一棠见无人在此,便一路往穿林阁去了。
“阿胥。”一棠进屋便把手中的信给了风离胥。风离胥弹开看了一眼。“嗯?鹿姝也说方玄剑像是知道了此事......有人透露风声么?”
一棠道:“那是你在西杭带着钱姨娘游玩,遇到了鹿姑娘便带回来悉心教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安排在皇上面前......此事只有咱们几个知道,若是有人透出风声,那想来就是当时同你一起遇到她的钱姨娘了。”
“不可能吧。”风离胥果断道:“她没见过乐成皇后,根本不知我留下鹿姝也的目的。”
“那方玄剑是怎么知道的?他身边还跟着淳王。”一棠不解。风离胥道:“有可能是方玄剑诈她呢。方玄剑这人我交手过几次,他真的是厉害......不过这个鹿姝也咱们算是放对了,虽然她很蠢。”
一棠点头:“是啊,她不但能暗着离间了太子皇上,还能帮着咱们对抗太后。”
“呵呵。如今太后这个老女人把程王和鸳妃拉过去了,就看鹿姝也怎么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了。太后休想独霸天下。”风离胥吃了口茶,“啧,这个茶味怎么这么苦涩,一点也不香?”
“啊?是你嘴苦吧。”一棠道。
「啪」
外面极细小的一声,引得两人瞬间静下了。
风离胥与一棠面面相觑。
风舶一路快步进了沉香苑。
他此时后背渗冷汗,手脚冰凉。
“啊,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婉娘看到风舶脸色蜡黄,连忙上前关怀。风舶双唇颤抖,他死也没想到,这一切竟都是风离胥主使的。他竟有这般吓人的心思,方才趴在门缝处听完,他险些腿抖摔倒。虽然还是碰到了一旁的花盆,但他快步离开,想来是没人看见。
婉娘给风舶擦汗,“出什么事了?”
“鸾姐儿呢?”风舶问。婉娘答:“鸾姐儿在外面玩呢。”
风舶道:“我不能再等了,我得速速进宫。不然真的要出大事了————”
“什么?”婉娘不解。
“老爷,外面将军等着您呢。”
风舶又是一身汗。他想都没想就往后门走,“婉娘,你晚些把鸾姐儿接来,这会儿你收拾一下,晚上我送你们回老家。”
“怎么又要回老家?”
“你别问这么多————”风舶戴上冠冕,拿着笏板就往后门去。
刚出了后门,还未离开沉香苑,风舶便被人从身后一把勒住了脖子。
“额————”
笏板落地。
风离胥掐着他的咽喉道:“爹,我可真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的怜爱依旧没有分给我半分————”
“你————额————”风舶吓得挣扎,但风离胥力气机大,他被死死桎梏。
“爹啊,这么多年了,您还是不拿我当亲儿子呢......这么多年,您对我依旧是嫌弃厌恶......不过......好在我对您也没有半分真心的敬畏————”风离胥靠近他的耳畔,低声瘆人:“我呐,也是利用了您的身份,您的地位,毕竟,若不对你这个老不死的恭恭敬敬,我也没法从那个苦地方被接来————哈哈哈————”
风舶吓极了,“来人————额————”
“当儿子听见你说要去跟皇上说和离,我真想杀了你————但是念在曜灵会伤心,我便想着留你一命......如今,可是你自找的————”风离胥说着还低笑起来了。
风舶悚惧,站也站不稳,“你想,想做什么......”还未问完,他只觉腰间一痛。
“早点上路吧————爹————别忘了下去见见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