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石像生
我拿出手机，没有一格网络，现在我们的地面深度，可能早已超过了某些防空洞，自然是接收不到什么信号的，幽白的屏幕上，时间已接近十二点多，但我们一行人没有丝毫的困意，均是紧绷神经。
突然，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立马一个打突，喊住他们，老贺瞬间摆出戒备的动作，我说：“前面有东西，就在神道旁。”
话音刚落，几个手电筒立马对着神道两侧扫过来扫过去，果然，在很远处的阴影里确实像有某种生物蹲在那，一动不动盯着我们，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我问老贺：“前面你说你好像看到什么影子，是不是就是那货。”老贺眯着眼睛努力瞧了瞧，说：“这个看不真切，看体型好像差了点。”
姚娜攥着一瓶防狼喷雾问我们：“什么东西，我们进入神道那会儿就出现了？”我点了点头，小声把情况告诉凌风跟姚娜，说刚进王陵的时候，老贺好像瞅见了一个影子，一闪就没了，速度很快，黑夜里光线不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凌风若有所思地说：“如果前面确实看到了什么生物，见到生人，一闪就没，那应该有很机警的特性，这是未被驯化的野生生物的本能，而不是一动不动蹲那才对。”
他这一说，我也表示赞同，就算像猫像狗这样的被驯化了几千年的家养生物，突然见到人，也不会那么呆滞的蹲在那。凌风接着说：“这属于比较封闭的环境，缺少有效的食物跟光照，不适合大型生物生存的。”
这会儿，老贺插嘴道：“那我们不算大型生物算什么？算鬼啊。”
“你这臭嘴少说两句会死啊，别他妈故意给电影渲染气氛，”我压低声音说，“依我看，可能是某种石刻，神道两旁出现石刻跟雕像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这个王陵年代悠久，不过到底也脱不开中国几千年墓葬的传统。”
我这话也不纯粹是搪塞老贺的，是有一定根据的。在很多陵墓的神道旁，确确实实是有着各种各样的石像的，比如狮子啊，大象，马什么的。如果用比较正式的说法，这些石像统称为“石像生”，在秦汉时，比较常用的石像生是翁仲。有历史常识的读者应该听过翁仲，全名阮翁仲，他是当时的一个大力士，据说身材极其高大，孔武有力，威震匈奴，是皇权仪卫的缩影，将他的石像放在神道旁，以增陵寝主人的威势。
在以后的中国历史朝代里，举行大典或者大型活动时，皇帝会将老虎狮子等动物装在笼子里，放在御道两侧，也是一样的效果，以壮皇威。皇帝死后，排场自然也不能比活着的时候小，所以在陵寝的神道旁自然会树立着不少石像。
以上都是史实，没有丝毫的杜撰。但我跟老贺解释的时候相当没底气，我口中虽然说，只要是陵寝就脱离不开中国的墓葬传统。可是，这个良渚王陵的年代过于久远，远远超过秦汉几千年，变数太大，前面有什么，谁都说不准。
老贺被我那么一糊弄，胆气也是壮了不少，口中嘀咕：“还是雷哥有文化，我就说，这里头鬼都没一个，怎么会有其他生物，要真是石像，我们搬一个回去卖了也好，那可是古董中的古董。”边嘀咕，他边轻手轻脚往前面走去。
我们三个见状，也立马跟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我们也不可能打退堂鼓。走近一些，顺着灯光，发现蹲在前面的东西不止一个，有好些个，都均匀分布在神道两旁。这下我心里舒了口气，几乎可以肯定是石像了，虽然看不清具体样子，但是看分布得那么均匀整齐，这绝对不是生物所能做到的自发行为。
继续走几步，一瞧，我们几个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这是个一米多高的石像，在灯光下透出一股灰青色，这个石像有着一个相当狰狞的头部，双眼圆瞪，嘴巴狭长，尖锐的牙齿呲在外面，显得很是凶残，往好了说，这是个龙头，往坏了说，更像是个鳄鱼头。头部的细节方面，用刀不是很明显，寥寥几下，但还是能感觉到这个头部应该是覆盖了鳞片的，可以说当时的雕刻者有着相当的功底，也侧面反映了这个王陵的主人非富即贵。
老贺从最开始的吃惊中恢复了过来，确认不是活物，而是个石像而已后，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旁摸着下巴上的一丁点胡子说：“咱们是来到了侏罗纪公园？见多识广的雷哥，这是啥恐龙？我看过关于霸王龙的电影的，这个有点不像霸王龙，反而像霸王龙的儿子。”
我没理他，蹲下腰，继续琢磨这石像，这个有着恐怖头颅的生物呈一个半蹲状，很像平时在一些银行门口的那种石狮子的造型。目光顺下，身躯相当健壮，像水桶一般，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照顾石像的稳定性和整体性，雕刻者故意将其身躯故意雕得如圆柱体一样。看到最下方时，我有点诧异，从这个生物的头部来看，如果世上真有这种生物，那一定是肉食性动物，为了猎取跟撕咬，肉食性动物都有很发达的爪子。但是这个石像的底部，我没看到该有的爪子，而是看到了几个蹄子，很像马蹄。
老贺看我聚精会神地蹲下腰，他也蹲下来，也看到了这马蹄，他咂舌道：“靠，这是良渚版本的马踏飞燕么？但是这玩意这么胖，能飞动么？”
我开他玩笑：“老贺，你说人家胖，要不你摆个这样的姿势试试，说不定你这样蹲起来比别人更胖。”
姚娜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细细端详石像，片刻，说：“这东西看上去挺怪的，有点像四不像。”我反问：“四不像不是麋鹿么？那也差太远了。”
她摇摇头，说：“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麋鹿，我是说……”姚娜还没说完，我就懂她的意思了，她指的四不像，不是指麋鹿本身，而是说这个生物跟麋鹿一样，身体的部位像其他的动物，比如麋鹿头像马，角像鹿这样。
听她这么一讲，我退后几步看，果然，这生物有点东拼西凑的感觉，头像龙，身子像牛，蹄像马，尾巴，尾巴在后面，看不到。我刚想绕到后面去看看它的尾巴，这时候凌风拉住我，我回头说：“怎么了？”
凌风跟我并肩站在石像正前方，把灯光聚焦在那个狰狞的头部上，说：“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莫名其妙，看了有一会儿，不知所以，迷茫地问：“难道老贺说的没错，这真是一头史前恐龙的雕像？”凌风轻轻摆了摆手，说：“你看它的眼睛。”
我依他的意思，仔细看那石像的眼睛，突然间，我就感到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