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傷害一個已受傷的人
本來,
你滿懷仇恨,
打算去狠狠傷害對方,
藉此讓自己暴動的心得以平息。
可是,
當你發現自己面對的,
竟是一個傷痕累累的人,
你的心會有種巨大的激盪。
不願傷害一個受傷的人的同時,
你對他的恨意,
也已一筆勾銷的釋懷。
1
陽光璀燦的大清早,梁爽返回“實現夢想小濱廊”辦公室,見到Juno拿着一枝電蚊拍,在半空揮舞。
“怎樣啦?公司有蚊啊?”
“不啦,我在拍烏蠅!”Juno:“我們已經有兩個星期沒生意了,只好拍拍烏蠅囉……哎啊啊,連烏蠅都沒一隻哦!”
梁爽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坐下,瞄一下公司電話,沒一個來電或留言。
打開電郵,亦沒一封要求幫忙或查詢的郵件。
和過去相比,每天有一大堆根本來不及回覆的來信,簡直是天淵之別。
回顧一下,最近一封查詢服務收費的來信,已是三個星期前的事了。
Juno說得沒錯,自從那家“兌換心願大聯盟”公司開業之後,“實現夢想小濱廊”的生意變得異常慘淡。
這幾年來,每天為了公司而打拚,忙到連吃飯也沒空閒的梁爽,終於可繞起雙手,呆望着在辦公室內不停耍玉女劍法的Juno,過過日辰。
他偶然把視線轉向已離職的布力般的辦公桌,雖然,DaDa已整理得一乾二淨,桌面上一塵不染。布力般留低的雜物,都被放置到桌下了。
套用對布力般的離開極為光火的DaDa的一句話,就是眼不見為淨。
但是,梁爽看着那恍如從未有人工作過的工作桌,回想起共同作戰的布力般,這個光頭佬的笑聲,仍是歷歷在目。
一個月前,當“實現夢想小濱廊”獲得香港創業家頒獎禮“最具創意大獎”不久,布力般忽然向兩人遞辭職信。
兩人以為他講笑,他卻說自己找到新工作了。
兩人還是不相信,逼得布力般把新公司的名片給他們一看,兩人呆住了。
那是一家叫“兌換心願大聯盟”的新公司,布力般的銜頭是CEO,意思再明顯不過,某程度上,布力般背叛了他們,做了商業競爭者的軍師。
那家有大集團在背後支持的“換心”,一開業就以超低價吸客,推出跟“小濱”性質非常相似的服務,而收費卻只要“小濱”的三分一,迅即令“小濱”的生意一落千丈。
下午時分,梁爽和Juno心有靈犀,一起待到二時才走出公司,避過了最昂貴的午飯時段,找一家最廉宜的茶餐廳,吃最廉宜的下午茶餐。
吃完那碟小童分量的楊州炒飯,沒必要急着回公司的梁爽,心情又鬱悶起來,想避開公事的他,只好向Juno傾訴心事。
“自從,我那天跟梁粉在嘉年華會分別以後,就沒有見對方了,我知道她真的在忙,所以,我也假裝在忙。”梁爽側着頭,望着窗外車來車往的彌敦道說:“我倆每隔兩三天才會在WhatsApp閒聊幾句,我一直想再約她出來,可是,卻一直說不出口。”
Juno一直玩手機的轉珠遊戲,沒抬起眼的問:“為什麼啊?”
梁爽沉默一刻,不禁要反問自己:“是的,為什麼呢?”
他陷入回憶中。
那個晚上,梁爽終於憋不住了,向梁粉要求復合。
“妳提議的……關於我倆要不要在一起的事……我仔細考慮過了。”梁爽對她說:“妳只能被愛,妳不能再愛我了……我知道,我也接受。”
梁粉錯愕的看他。
他臉上卻掛着光明磊落的微笑,“真的啊,讓我愛妳就可以了,就算只是一廂情願,我也願意!”
這時候,梁粉忽然說了一句,叫他感到很奇怪的話:“其實,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我只配找個也不那麼好的人,你明白嗎?”
梁爽反應不過來。
“給我一句話。”梁粉見他死心不息,用嘆息似的聲音說:“一句令我心折、無法不回頭的話。”
梁爽因她這句話而冷靜下來了,他心裏有一句藏了很多年的話,一直沒有對她說過。
他直視她,終於,把最初也是最後的話,用非常堅定的語氣說出來:
“是真的,我十分十分喜歡妳!如果妳問我喜歡妳到了哪個程度,不如就這樣說吧……我喜歡妳到了企鵝先生願意離開北極,隻身出發到南非某水族館探望他心儀的企鵝小姐的那個地步。”
是的,那就是梁爽喜歡梁粉多年,卻一直無法啟齒的……傻人傻話。
“謝謝你。但是,北極沒有企鵝,企鵝都活在南極啊。”
梁爽張口結舌,活到了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北極沒企鵝。
他只好硬着頭皮,將錯就錯說:“在只屬於妳我的一整個世界裏,就讓企鵝從此活在北極吧。”
“梁爽,謝謝你!”
然後,兩人相視微笑。
對於這份進退失據、回頭與不回頭之間的感情,卻始終沒結論。
梁爽靜默了一分鐘,盯住那杯甜到叫人患糖尿病的凍檸茶少甜,終於抬起雙眼看Juno,解答他為何一直沒再約她出來的問題。
“我相信,最大問題,在於我有那個未解的心結。”
Juno的轉珠遊戲Game Over,他放下手機問:
“什麼心結啊?是否“無心結紥了”的簡寫呢?爽哥你半途而廢,好悲哀哦!”
“我的心結就是……”梁爽的神情,由一片迷惘變成了堅定,“我總覺得,我必須實現那個夢想,才能夠像個男人般,走到她面前,無牽無掛的擁抱她吧!”
Juno用雙手捧着已變凍的好立克,也明白梁爽的話。
兩人創辦的公司,這幾年來,經已替客戶達成了一共九百九十九個夢想,Juno就把第一千個夢想送給梁爽,希望能替他達成。
沒料到的是,梁爽卻告訴他,他畢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出誰是侵犯梁粉的人,然後……要那個人留下一隻手。
Juno尋求肯定的,再問了一遍:
“爽哥,那個心結,對你真有那麼大影響嗎?”
“我很多次想問梁粉,到底那個男人是誰,但我知道,這只會令她勾起最痛苦的回憶,我問不出口。”梁爽咬咬牙,深深嘆了口氣,“可是,每次見到她,我想到的,就是很遺憾自己不敢問出口,它形成一種心結,恍如愈來愈堅固的繭,讓我縛在裏面,很痛苦!”
Juno心裏也有無奈,話說回頭,他不該動議那個夢想吧!
當梁爽抱着壯志凌雲,想把幻想轉化為行動,他不好好地幫助他,又會難辭其咎吧。
所以,他只能認輸了。
他從外套的內袋裏,拿出一張紙,遞到梁爽面前,“爽哥,我已替你辦妥了。”他已經把它放在袋裏好一段日子了。
“辦好什麼?”梁爽不明所以,接過那張對折了的紙張,打開來一看。
檔案編號:1000
主角:梁爽
實現夢想:對付傷害了梁粉的男人
然後,梁爽往下一看,是調查的結果。
那個侵犯梁粉的男人的身分……梁爽一看,登時呆住了,那人居然就是梁粉的父親!
紙上詳列她父親的身分證、手機號碼,也有他的住址、工作地址,所有個人資料都在掌握之內,要找他簡直易如反掌。
梁爽很驚訝,“我暗中調查很久,也查不出線索來,你怎查到的?”
“我也查不到啊!無計可施之下,就直接去了找梁粉,得到她親口證實。”
梁爽心裏感動,Juno送了他一份大禮。
“梁粉也告訴我,她有一個夢想。”Juno說開了,也就什麼都不隱瞞:“她從小到大的夢想,就是有個男人替她報那個仇!”
“真的嗎?”梁爽聽完這番話,全身大大震動一下,“你的意思是,我想實現的夢想……不約而同的,居然就是她想實現的夢想?”
Juno合十雙手,兩眼泛着淚光的說:
“對啊,所以,我告訴梁粉,我會替你找一個奸狡的律師,因為,她父親死定了!你也死定了!”
梁爽卻篤定的點一下頭,“就算我死定了!我也願意承擔一切!”
Juno見梁爽一臉狠勁,知道說什麼也阻止不了他。
有一件事,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梁爽,可是,那關乎他未來的幸福,他卻不得不說。
“梁粉也告訴我,她發了個奇怪的夢,好像什麼預感似的,她夢見自己成為你的新娘。”Juno告訴他:“所以,我乘勢的問她:妳打算跟梁爽哥結婚嗎?”
梁爽握杯的手劇震一下,幾乎把凍檸茶打翻。
他吞了一大口口水,抖聲地問:
“梁粉的回答是?”
Juno想起梁粉那種非常冰冷的表情,說的那句非常冰冷的話,他轉過一把女聲,模仿着她當時說話的語調:
“他替我達成那個夢想,鐵定要去坐牢吧!那麼,我會等到他從監獄走出來,然後,我會嫁給他!”
梁爽聽完Juno的話,把雙手掩住了口鼻,過了足足半分鐘才放下了手。
可是,Juno預計見到他恐慌的神情卻見不到,只見他充滿驚喜地笑。
“我和她達成一致的夢想,更可得到她歡心,實在太完美了!”梁爽差點沒振臂歡呼,他聲音激動地說:“謝謝你!沒有你幫我一把,我的夢想可不能達成啊!”
“你的夢想達成了嗎?”Juno不想他過分興奮,真怕他爆血管。
梁爽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我只是替你的夢想,作了一個好開始吧了。”Juno說:“真的達成了夢想,你再好好答謝我不遲啦。”
“你的意思是?”
“我說過要替你達成夢想,就代表了我會全程跟進幫助,直至你圓夢,我才能功成身退啊!”
梁爽的神情猶疑下來,“可是,再繼續下去,我會令你身陷險境的啊!”
“我們替客戶達成夢想,有幾多次是不驚險的?由我捲進來的一刻起,我已身陷險境了囉!”Juno掀掀義薄雲天的嘴角說:“所以,你不用勸告我,我已決定了,要跟你並肩作戰到底!”
Juno的話,令梁爽有種感同身受的暖意。
是的,Juno所言非虛,“小濱”替客戶達成夢想,幾乎每次都像做什麼危險任務的無間道卧底,也遇上幾次極度凶險的狀況,差點被人揍、差點被惡狗咬、更試過被拉進警局……艱辛的程度,不足為外人道。
“你這個——”梁爽感動得講不話來。
“雄風颯颯的俊男!”Juno露出一副英俊的馬臉,“別害羞,你大可這樣直呼我的名!”
兩人互視笑了。
2
周三傍晚,梁爽和Juno把公司交由DaDa打理,就依着梁粉給兩人的那個地址,找她父親算賬。
粉爸工作的地點,是官塘區某公立醫院的殮房,Juno也查清了他下班的時間,約在半小時後。
兩人在醫院外的小花園的長椅坐下來靜候,梁爽打開背囊,見四周無人,拿出一個重甸甸的小鐵鎚,在Juno眼前揮動說:
“我會用這個鎚仔,替梁粉報仇!”
Juno看看那個鎚仔,是五金舖買的真貨,可不是淘寶網的玩具。
梁爽繼續說下去:
“我會按着他的手臂,然後,用我全身最大的氣力,先把鎚仔砸在他手背上,接着就是姆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尾指……直至,我確定把他的手骨全敲碎為止!”
Juno驚呼地說:“巧驚驚哦!”
“是的,巧驚驚哦!那你就別去了,坐在這裏等我吧!”梁爽說:“等一下,我們去稻香打邊爐慶祝。”
“不啦,我也要去!”Juno也把他的背囊打開來,向梁爽展示,“我也配備了武器,跟你共同作戰!”
梁爽看進去,Juno的武器着實叫他大吃一驚,包括有一套外賣餐具、兩件黑雨衣、蛋黃哥的卡通口罩……讓他摸不着頭腦。
“這是什麼啊?”梁爽拿出上面印有吉野家招牌的膠刀和膠叉,慘叫着問:“我們要吃牛肉飯嗎?”
“不啦!膠刀膠叉也可以是致命武器,給警察搜身,也能夠用“吉野家的牛肉飯好好味!你知不知“丼”字怎讀?可不是牛肉井啊!”這種強大的理由轉移視線,繼而脫身啊!”
梁爽想想,好像又說得通嘛。
“這個又有什麼用途啊?先別說,讓我猜猜……”梁爽拿起那枝蒸餾水問:“這裏面一定裝着鏹水,你打算毀屍毀跡。”
“不啦,這是不折不扣、也沒有折扣的屈臣氏蒸餾水,我只怕口渴而已,縱使我天生麗質,也要為嫩嫩的肌膚保濕,保持仙氣啊!”Juno扭開了樽蓋,在他面前即席飲了一口。
梁爽無語:“你真是,一次又一次叫我出乎意料了!”
“Thank You!驚奇,本來就是我本性。”
這時候,梁爽的手機響起了鬧鐘的聲音,他把聲音按停,說:“好了,要去準備了。”Juno也合上背囊,準備跟他同行。
走了幾步,梁爽忽然問:
“你好像遺漏了什麼在長椅上?”
Juno折回去細看一下,梁爽趁他轉頭時,輕輕說了句:
“很抱歉,我可不想連累你!”
然後,他一記手刀就劈落Juno後頸……有如英雄電影中,打暈了隊友,寧可自己一個壯烈赴死的超級英雄。
感動到呢!
可是,沒想到的是,Juno並沒有暈過去,他用雙手抱着後頸,痛得跪了下來,臭罵着說:“爽哥,你居然用這一招?你看的B級爛片也未免太多了吧!”
梁爽慌忙親吻Juno的後頸,Juno發出幾下歡愉的叫聲,才息怒。
兩人戴上口罩,也披上由Juno贊助的黑雨衣,藏身在醫院的員工專用出入口附近,等粉爸出來。
梁爽看着他問:“你覺不覺得,我倆好像雨夜屠夫?”
“今日沒下雨!”Juno一說話,口罩上印有的那隻蛋黃哥,狀似非常懶怠的蠕動着。
他說:“嚴格來說,我們只是雨衣屠夫!”
“為怕即時被捕,又或者拒捕時遭子彈射死,我已經寫下三封遺書,分別給我父母、梁粉和你。”梁爽的心情繃得緊緊的,卻又慢慢悲傷下來,“如果,我這一去不回來,就要拜託你轉交給大家啦!”
“爽哥,你放心,我會承繼你的遺願,把“實現夢想小濱廊”發揚光大的啦!”
“很抱歉,我在給你的遺書內寫,如果真的支持不下去,就把公司結業啊!”
“你說真的嗎?”
“半真半假啦。”梁爽盯盯身邊的Juno,把黑雨衣的帽子也套上了的他,可穿得真像個忍者,他說:“我真希望你找你那有錢父親,請求他借錢給你度過難關,可是,我知道你不愛靠父蔭,所以沒寫出來。”
“爽哥,你生前死後也是我的好友!”
“Kiss!”
“Kiss!”
梁爽的眼睛瞄到什麼,轉了嚴肅的語調說:“他出來了!”
這時候,由梁粉提供給Juno的幾張父親的照片,兩人一下就把粉父認出來,他從員工通道步出,放工離開。
梁爽把背囊內的鎚仔拿出來,藏進雨衣內。Juno也照着做,把吉野家的膠刀叉,連同七味粉包也拿了出來,藏進雨衣內。
二人吊在粉父身後約五十呎的距離,靜待伏擊他的時機。
可是,大街上一直人來人往,很難有悄悄走近他下手的機會。
然後,很明顯的,就連上天也看不過眼,暗中幫了兩人一把。
只見粉父從外套的口袋拿出一包香煙,走進兩幢工廈的後巷,欲要抽煙。
見四周也無人路過,梁爽和Juno打個眼色,也知這是難得的機會,遂快手快腳的跑進後巷內,趁粉父背着他倆點煙,Juno在他身後,像個猿人的騎到他背上,把他整個人壓在地上,並用吉野家的紙巾掩着他嘴巴。
梁爽把粉父的右前臂按到地上,拿着鎚仔,用抖顫的聲音宣佈:
“你這個賤種,往後的日子,準備練習左手吧!”
當他高舉鎚仔,正要用力砸下去,可是,透過滲進後巷內的月色,他忽然發現了什麼,鎚仔懸在半空,砸不下去。
黑旋風忍者似的Juno問:“爽——”他險些透露了梁爽的尊名,第一時間改口:“……爽朗一點啦!你不是急尿吧!”
張大嘴巴的梁爽,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句話:“他的手!”
Juno這才總算留意到粉父的右手。
在灰暗的環境中,他也真正留意到,那不是真的手掌,只是像真度很高的義肢而已。
兩個人也給嚇倒,茫然不知所措。
梁爽問粉父:“你的右手……發生什麼事了?”
Juno警告粉父別尖叫,才拔走紙巾。
“三年前,我給人伏擊,用硫酸把我的右手溶爛了。”給二人用力壓在地上的粉父,面向着污渠,悲哀地咆哮說:“我找不到兇手,也不知發生何事,現在也只好用左手去生活了,你們到底是誰?是他們同一黨的嗎?要把我唯一的手也廢掉?我已經太痛苦了!你們不如乾脆殺掉我好嗎?”
Juno和梁爽面面相覷,卻不認為粉父在說謊。
回想剛才,兩人看進巷內,粉父就是用左手拿起煙包,用嘴角叼起一根,把煙包放回衣袋內,再用左手拿打火機點煙,全程沒用過右手,一整套動作,就是有着奇怪的吃力和不自然。
Juno見梁爽一直發呆,只知此地不宜久留,急急地問:
“爽……爽朗一點啦!我們現在怎做?”
梁爽腦裏一片空白,但他不想無功而還。
因此,他轉而去按粉父的左前臂,把鎚仔舉在半空,卻怎也敲不下去。
終於,他用陰沉的語氣,警告粉父說:
“面向着地,三分鐘後,你才站起來!也別想大叫或報警,否則,我會去你工作的殮房找你,讓你更接近你工作的地方!”
然後,兩人連奔帶飄的衝出了後巷,跳上一輛的士,着司機駛了五個地鐵站之後才下車,把鎚仔啊、膠刀叉啊、黑色雨衣啊、口罩啊,一股勁的丟掉橙黃色的大垃圾筒內。
兩人坐在一家茶餐廳內,只覺渾身冰凍,點了兩杯熱好立克,用雙手捧着玻璃杯,過一陣子身子才回暖,然後,也慢慢地回魂。
Juno首先定過神來,望向梁爽說:“爽哥,梁粉在玩你吧?”
梁爽看着好立克的杯口,默默地道:“不,她沒有玩我,她是認真的。”
他抬起了眼,看着Juno,眼神充滿了絕望。
“我只是……無法達到她要求。”
Juno不料梁爽會反過來怪責他自己,這令Juno也困惑起來啊,把是非黑白混淆了,搞不清誰對誰錯。
梁爽慘笑一下,“……所以,我也不配擁有她。”
有時候,
背負別人的期望,
只會令自己……加速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