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民富應成為中國未來改革開放的目標
(本文原載2011年5月26日《日本新華僑報》網。)
胡耀邦追求理想和現實的結合
《日本新華僑報》:在我看來,胡耀邦是一位具有濃厚理想主義色彩的革命家。理想與現實總是會有距離的,或者說總是會發生衝突的。這個問題仍然存在,未來可能也會存在,您是怎麼看待的呢?
胡德平:可以這樣講,我父親胡耀邦是一個理想主義革命家。在我看來,我父親在任何時候,包括在“文革”期間受到打擊、受到一些不公正的批判的時候,他作為一個理想主義者都沒有消極過。說實在的,我父親也愛玩,原來喜歡打麻將,後來改為打橋牌,但他都是有節制的,他不消極、不庸俗,沒有低級趣味。
我覺得父親也重視把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結合起來。比如,在中共十二大討論未來二十年GDP翻番的問題時,他就指示,針對這個理想性的目標,必須要考慮前十年如何打基礎,後十年如何更快地發展,每年的發展速度究竟是多少。要求精確計算隨着經濟的發展,有多少農民要進城——他預計有上億的農民將要進入城市發展。也就是說,面對追求的理想目標,耀邦也是很現實的。
過往的改革開放有兩大重點
《日本新華僑報》:現在,對改革開放的認識與評估不盡相同。您是否認真考慮過,對中國三十多年的改革開放應該怎樣概括?
胡德平:對於中國三十多年來的改革開放,實在是難以用一兩句話概括清楚的,因此,有各種評價和認識也都是正常的。在我看來,這場社會主義發展史上從未有過的改革開放運動,其內容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
第一個方面,是對人的思想的解放。胡耀邦主持的“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大討論,就是對人的思想的一種解放,說到底,是對人的一種解放,如果不去解放人的思想,不去解放人,因循守舊,墨守成規,改革開放就無法進行。
第二個方面,是對產權制度的探索。改革首先發生在中國的農村,在集體所有制不變的情況下,變革了農民對土地的經營權、使用權、責任制,進行了一場經營方式的改變,就是這樣一場變革,讓中國的農民在短短的幾年內,能夠吃飽肚子,國家穩定下來了。
胡耀邦也想把經營責任制引入國有企業,但這觸動了國有企業所有制的一些深層問題,也因此遇到不少阻力,出現許多新的問題,給改革開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民富”應成為改革開放的目標
《日本新華僑報》:對於中國的改革開放到了一種什麼階段,我知道輿論的看法也是不同的。您認為中國今後的改革開放應該怎樣搞呢?
胡德平:這個問題我也一直在思索,但還沒有一個完整的答案。當年,嚴復翻譯了亞當·斯密的《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一書,中文譯名為《國富論》。這是在中國受到西方列強欺侮的背景下翻譯出來的,顯示出譯者盼望國家早日富強的心情,也對後世強調“國富”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其實,亞當·斯密講的是國民財富,說的是“民富”而不僅是“國富”的問題。因此,未來的改革開放要不要把“民富”放在第一位,是值得思考的問題。我認為,“民富”應成為改革開放的明確目標。
中日關係重在未來
《日本新華僑報》:我們換一個話題。提到胡耀邦,人們自然就會想到他對中日關係發展傾注的熱情和努力,他對中日關係的未來究竟怎樣預測呢?
胡德平:我記得這件事情。我父親宴請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的時候,我沒有參加,我二弟參加了,我妹妹參加了,我的女兒參加了。有這樣一個小插曲很能說明問題,家宴結束以後,菜單上有我父親的簽字,也有中曾根康弘的簽名。我父親對中曾根康弘說:“我有一個建議,把這份菜單作為一個禮物,送給我孫女吧。她現在還是一個小朋友,等進入21世紀的時候,我就不在了,我們的第二代也要老了,希望第三代的人能夠把中日友好繼承下去,我也希望自己的孫女成為見證和促進中日世代友好的未來人。”這個插曲說明,我父親對中日關係是從長遠着眼、從小事入手的,這在今天也應該有借鑒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