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報紙（家居篇）

西西的〈春望〉有一處提到用報紙抹窗，這個小時候幫母親做家務我倒試過，效果奇佳。只要把報紙糊濕，攤平在玻璃窗上抹動，濕報紙會把玻璃「啜」得很緊，甚麼玻璃清潔液都不需要。用濕報紙抹窗抹得特別乾淨，我不明箇中道理，現在想起家事百科專家曾Sir，卻沒得問了。不僅主婦抹窗，油漆工給牆壁剷底、批灰、上色時，都愛用報紙摺成一頂帽子，戴在頭上作暫時「頭盔」。

隔了夜的報紙沒價值，也不盡然。在互聯網還沒流行前，很多好學之士在報紙上看到有趣文章，都會剪下來收藏，假以時日累積成一本本報紙剪貼簿，在報紙水平還不賴的年代，也成不錯的自學材料。我家中藏有一兩本，專貼方塊專欄文章的，早已發黃了。貼在簿子之外，舊時人家，有的還把舊報紙當成壁紙般貼在牆上，如後來年輕人在牆上貼海報、明星照般，用以粉飾牆壁，成為一種特別的「牆紙」，環保而又便宜。這個我沒經歷過，只在三十年代的上海經典電影《十字街頭》、《馬路天使》中見過，貼在陋室牆壁上的報紙不僅成了家居裝飾，還在電影中起了情節和時代氛圍的鋪陳。

舊報紙的故事，想着寫着原來有不少，只是都封塵了、褪色了，來到今天，也許只徒剩回收的價值。免費報紙天天派發，在地鐵站等候的婆婆很多，不為閱讀，只為拿去回收站，灑上一點水，多賺一毫兩角。也有更多未及回收，去了堆填區；免費報紙在這城市這麼發達，假以時日，或者可以墊起十個八個堆填島，將堆填島變成另一座日出康城，或者日落巴黎，將剩餘價值發揮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