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肥皂短剧之六——臆想蝴蝶梦

斜眼看到蒋婆婆低眉顺眼的跟在葛班头的身边，随后也来到大厅，葛班头抬手指指早一步下来的温芷，“那个啥，阆温芷吧，再以后一定要记住喽，高峰时间是必须要守住大厅的，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人啊！”

“好的好的，再绝对会记住啦，一定守好这块阵地。”

下完这道诏令后，她和蒋婆婆便一个朝东，一个朝西，似乎要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看着葛班头离开的背影，那摇摇摆摆走下电梯的身体语言，明明告知温芷，上头写着，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躲懒，这才第一天就钻空子偷闲，再三说高峰时间段必须到位，你可真行啊，还在那装傻，演此地无银哈，以为我这火眼金睛都是白瞎的嚒！

踱步的保安帅哥，这会又一个来回，正好切断温芷尴尬目送葛班头的视线，隐没于安检口的电梯。而与安保的再次擦肩而过，那一瞬总觉得很是奇怪，明明就不是一路人偏偏却走在同一条路上。

在他那一张机械的脸上，温芷分明读着排他的磁场，她突然想起一段不合时宜的旋律，“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又觉得每个音符都被拒绝在千里之外，告诫她这里并没有你，你们的位置。

一波出站的人流很快散去，空荡荡的大厅，狭长的过道上，就剩这不相干的两个人在相向而行的路上，重复，再重复，没有终点。

温芷不得不老老实实遵从诏令，提着扫帚，守株待兔收罗进入视线的每一片纸屑，每一根烟头，每每抓到一丝丝垃圾，都有种成就感，从心里冒出来，看着撮箕里又长出一点点工作成果，再往站口拐角处，倒进垃圾桶的那一刻，感觉这些也算是最好的证明，自己并没在此混日子，应该是对得住一个月后能到手的薪水吧。

很快到八点多了，定时报站出站的人流越来越稀少，一下子就变得愈加安静了，门可罗雀，好像就听到这两个陌路人，在此相向而行的脚步声，轻轻的，似有似无。

温芷抬起扫描垃圾的眼神，忽然就远远看见对面包干区，有个绿马甲在清理垃圾桶，想起庄师傅昨天也跟她说过，流程搞完，就该吃饭喽，吃完了，歇会就得清包干区的九个垃圾桶咧。看来，这是清理垃圾桶的时间了，对，还有大事没搞呢。

于是，她赶紧走到清洁车边，操起一把近一米长的大火钳，抹布，还有几个超级垃圾袋，主动跳进下一个流水线上。

每个垃圾桶都张着两张大嘴，正等着她来喂食，清理，更换。

从哪边开始呢，随机吧，没想到走近第一个桶，就看到有一口带绿灰色的浓痰黏在口沿，似乎正呲牙咧嘴，狰狞的叉腰站在碉堡上叫嚣，“喂，姐姐，哼哼，我看你今儿又能把我咋样呢？”

“哎呀，我的妈呀，这都啥呀，这都谁，谁又弄出个下马威呀！这么恶心，这都咋搞啊？”见状口罩下，温芷一阵阵反胃差一点要涌出口腔，但她还不得不强忍住。

“淡定淡定啊！这不都是自个选择的事嘛，没这些下马威，不也没你什么事吗，来这就是预备和这些狭路相逢的，做好一切准备，化腐朽为神奇，就是绿马甲们应该担起的基本职责。”她抬起胳膊，擦了一把额头又冒出的冷汗，折回清洁车边，拿起已经破掉的一次性手套，从自己的裤子荷包掏出仅剩余的一张手纸来。

“好嘛，那就只能用这去给你美容哈。”

她用大火钳夹住纸巾，试图擦拭掉这个挑衅的下马威，一下，两下……纸巾掉了，再夹起，不知多少下，好像在隆重举行一个仪式，搞不清是在清洁这个碉堡，还是在清理自己的灵魂。

也不知弄了多长时间，总算让这块痰渍看起来变淡了，“噢，对啦，清洁车里还备有消毒水呀，怎么差点又忘了。”再用消毒水这个杀手锏才算是彻底赶跑这个可恶的下马威。

再看看桶里还躺着不少饮料瓶子什么的，一个个用火钳把它们夹出来，看起来貌似蛮简单的一件事，可那些圆滚滚的塑料瓶子，也没那么乖巧听话，有的又大又粗，还有半瓶，甚至大半瓶，没喝两口的饮料，赖在脏兮兮，黏糊糊的碉堡里，一个个都不想出来，把一米长的大火钳伸进去，碉堡口，还误以为是给它喂食，似要把火钳一口吞下一般。

每个瓶子都得好几下才能把它们打捞上来，捞出一个，两个……温芷身上就又急出一身汗来，差不多看到第一个碉堡口快见底了，再看看，下头却还有个大饭盒，装了满满一盒饭躺在最下面，饭盒面上像打过腊，上了润滑油似的，火钳太长，根本使不上劲，看着这盒饭，真有些无可奈何。

它竟然稳如泰山的坐在那儿，正得意洋洋的嘲笑笨手笨脚的温芷，和她手上显得更加笨拙的火钳，“哈哈，看你这回怎么办，笨家伙呦，这样弄，你一晚上都不见得能捞出我来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