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肥皂剧七——哪来的尾巴？

原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搞定的事，温芷却对着那一个个碉堡的底部望之兴叹，一次又一次败下阵来，哆哆嗦嗦的火钳和打捞到快要抽筋的手，对着一个饭盒，俨然就像是搬一座山，那么困难，无可奈何，“今天晚上看来是要耗在这块，变成愚公了么！”

保洁，看来之前对这两个字的理解是太过肤浅了嘛？其实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也不是在广场练练书法那般的行云流水。

“来来来，不是你这样搞的，要这么着呀，这不一下子都弄好了嘛！”对面古婆婆走过来，抢过她手里的火钳和垃圾袋，秒秒钟就熟练的搞定了一个碉堡。

“谢谢哈！”

“我都清完了一片垃圾桶，扔出去了，回来看你还在弄这一个桶，还以为你要把它给吃了呐！”古婆婆说笑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再回头看，她又推着清洁车，进了专用库房，温芷只能隔岸艳羡的看着那胜利者的背影，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婆婆，不紧不慢就把一天当班的程序，从容的画上了句号。

“唉，啥时候，这些对自己也是下饭菜，和小儿科哟。”有些灰溜溜的温芷自怨自艾的叹了口气。

她还不得不继续攻克那些碉堡，好不容易收拾好，再看看脏兮兮的抹布，“看啥看呀，这可是躲不过去的，人家交班给你，那可是干干净净的嘛。”

所以，赶紧的呀，去卫生间冲洗干净呗，刚打开水龙头，口袋里的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嗨，阆温芷，你又在哪？干嘛呢？”葛班头的电话又催过来。

“噢，在卫生间洗抹布呀。”

“不早了，你得赶快把清洁车推到库房去，准备换衣服，下班，还有签退呀。”

“嗯，好的。”

再等她从库房出来，当班的绿马甲们都齐齐的到监控室，签退去了。

于是，她带着心跳一阵小跑的上下电梯，赶去换衣服，收拾好茶杯，饭盒什么的，可再等她提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的，像是赶班车一样，还是做了流水线上的尾巴。

回家第一件事，只想倒头躺下，可是，家里的小主子下夜班回来，还得给他做顿饭。

进门又被投进另一条流水线，开冰箱，拿菜，洗米煮饭，切菜，做好一切准备，再等儿子回来下锅现炒。

切好菜，她看看时间已经又快转钟了，拿起搁在橱柜边的手机，打开微信，“嗨，下班了吗？几点到，搭话！可以下锅炒菜嘛？”

看了又看那会话框，像朝湖里扔石子一般，除了自己挑起的几道涟漪，半天也没个反应，再看那微信比一潭水还平静，她便仰面靠在沙发上，不知咋地上下眼皮子就秒秒钟粘糊在一块啦。

“阆温芷，你昨天用的毛头放哪里了？”

“什么？矛头——噢——毛头，在——在那个什么B口外，栏杆上晒着呢！”

“晒着？大晚上哪有太阳啊！——”

“抱歉抱歉，昨天走慌喽，把这事给忘了！”

“下次可得注意啊，记得下班前，一定要把清洁车和所有工具全都送进库房里，第二天早班时间紧，事情多，别人好用，知道吧！再就不能忘咧！”

“嗯，是的是的。”

“妈——我们回了。”

“啊！”

突然，被惊醒的温芷，光着脚，从沙发上跳起来，慌了神，她这才意识到，灶台上，还有炒菜的头等大事，等着她呢。

“妈，我给你回了微信，说了我们一起回的。”

“噢，是嘛？一直等你回话，等着等着，可能是我睡着了，正在做梦呐，你们开门进来，都不晓得，微信——哪有时间看呢。”

她边说边急忙打开煤气灶，“那，要不你们一人少吃一点，行吧？”

“行——那也行啊！还有，我明天又是早班。”

“嗯——嗯啦！”温芷只能随口，和着锅铲与铁锅摩擦的声音应了一句。

等儿子他们吃了，她再刷锅洗碗，收拾残局之后，等她洗脸上床已经凌晨2点多了。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那忘记收的毛头，像是从眼底新长出来的一根尾巴，就在那儿不停晃悠，下班的疲劳困顿，似乎都被这尾巴晃悠走啦。

她死劲闭着眼睛，可怎么也赶不走，那尾巴的纠缠。

“唉，怎么人没老，记性倒先老了，这么点小事也记不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温芷，这会倒是真跟这尾巴杠上了。

虽然，擂台吧，不过心尖大块地儿，也足够搅扰的她，无法入睡。

“哈哈，要是被人拿走了，或是被人扔了，看你明儿个，怎么跟葛班头她们交代！”

“那，又怎么呢？”

“第一天，就把东西给弄丢了，就像战士打仗，丢了枪，你说还怎么打仗呐？”

“我，也不是有意的，刚开始嘛，都还不熟悉。”

“庄师傅她们过几个小时就要来接班啦，你要人家怎么搞？”

“总——总不至于让我大半夜的，跑过去站里，就为这么个小东西。”

“可没它做不了事嘛！”

心里来回这么纠结着，去收毛头，还是不去呢？就跟眼前那厚重的窗帘一样，被风鼓起老高，又落下来。忽然，听到窗子外面“滴滴答答”的下起雨来。

“完啦，这回真完了，为这尾巴折腾了一宿。”她打开手机，已经四点多了，再过会定好的闹钟，又会把她送上重复的流水线，继续那首简单且乏味的歌。

“尾巴，尾巴嘛，只有请你暂时先在B站口风餐露宿着吧，因为儿子的盒饭和肚子才是咱的头等大事，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