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W. 亨利
这本书出第一版的时候，约翰·W. 亨利就退休了，专注于他的爱好去了——他买下了有名的棒球队波士顿红袜队和利物浦足球俱乐部。目前他的净资产有22亿美元，你要知道他的那些爱好也是相当烧钱的。那亨利是从哪里赚来的钱？当然是趋势跟踪。如果能汲取亨利在交易上取之不竭的智慧，任何想做交易的人也能够赚到大钱。
有趣的是，如果你观察邓恩和亨利的早期经历，你会发现他们在趋势跟踪方面惊人地相似。他们都不是华尔街的人，都凭自己的努力取得了惊人的业绩。他们都在20世纪70年代开发交易系统，都挣了上百万美元。他们业绩数据的高相关性也表明，他们都在乎最终的绝对收益，并且经常预判到相同的趋势并进行交易。
亨利捕捉到了这个时代的一些大趋势。从已有的资料可以看到，亨利在1995年巴林银行破产中赚了一大笔。显然，这是一场零和博弈，巴林银行破产了，而亨利笑到最后。在2002年，整个纳斯达克市场呈螺旋式下跌，而亨利的收益超过40%。他和邓恩一样，都不采用“日内交易”或者“积极调仓”的办法，而是在交易系统告诉他“是时候交易了”，他才真正进入市场，快速地赚钱。你可能会问，亨利有过亏损吗？他当然也有，亏损偶尔也会出现，但这之后他又总能判断正确，就像在2008年所有人都亏损时，他赚得盆满钵满。
在趋势交易中，并不存在圣杯。没有什么方法能完美地抓住黄金从100美元/盎司到800美元/盎司的全部涨幅。
——约翰·W. 亨利30
同时，亨利作为波士顿红袜队的老板，他还把趋势跟踪的基本方法，比如用于决策的启发式算法、数学、统计、系统搭建等技术运用到了棒球运动中。
预测只是徒劳
亨利认为能够预测未来只是一种幻觉：
我无法预测未来的价格，我也不相信只有我是这样的。实际上，没有人能够长久地预测任何事，对投资者来说更是如此。只有价格，才预示着未来。无论是希望也好，还是信念也罢，投资者总认为他们可以预测未来，或者总有人能做到。他们中许多人期待的是你能预测出下一个经济周期何时到来。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投资者相信他们可以预测未来，我们就是靠这个赚钱的。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如何通过趋势跟踪赚到钱呢？趋势的出现是因为市场对于未来的价格有着逐渐统一的预期，最终形成真实的市场价格。而投资者也是人，他们都会犯错，他们不可能百分之百看到市场的全貌，观察到的也不一定都对。因此，价格调整需要时间；价格会波动，最终在变动的市场环境和新发生的事件中形成新的共识。有时共识很容易达成，但在有些事件中却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形成市场判断。而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形成市场判断的事件，就是我们的利润来源。
——约翰·W. 亨利
趋势跟踪的基础就是价格，而要解释清楚所有的价格现象的含义并非易事。年复一年，亨利对那些愿意认真聆听的听众，不吝于反复解释他是如何进行交易的。正是因为其他人都认为自己能够预测市场，而那些人往往以失败告终，他才能赚到钱。亨利会告诉你，他只是遵循零和博弈的原则：赢家赚的是输家的钱。
亨利的农场生活
亨利出生在伊利诺伊州昆西一个富裕的农场家庭。在20世纪50年代，对亨利这样在西部农场长大的男孩来说，棒球几乎就是童年的一切。九岁的时候，亨利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联盟赛，他便着了迷。到了夏天，亨利会听着比赛转播入睡。他谈到自己时，说自己无非对数字有些天赋罢了。就像很多年轻的球迷一样，他可以用心算把命中率算得一清二楚。
亨利在社区大学读过书，上过夜校，但没有取得大学学位。但这并非因为他本身对读书缺乏兴趣。当他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读商科的时候，师从哈维·布罗迪（Harvey Brody），他们合作发明了一种21点的取胜策略。后来他父亲去世，他便接管了家庭农场，同时自己学习风险对冲的方法。他开始做玉米、小麦、大豆等大宗商品交易。不久，他就开始帮客户做交易。1981年，亨利就在加利福尼亚州纽波特海滩成立了他的公司。31
亨利最开始管理的账户只有16 000美元，而现在他是波士顿红袜队的拥有者。你一定会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关于这个问题，亨利公司的前总裁曾这样解密他们的成功：
我们这些年做出的改变其实相当少，我们甚至还在用20年前开发的模型。显然，我们在多个不同的市场上做交易。我们在过去的20多年里，也增加了一些新项目，但和同类公司相比，我们几乎没有对交易模型做过重大的调整。我们相信，市场总是会变化、重塑，投资者关注的重点也随之改变。在20世纪80年代，所有人都关心货币供给的数据……那时大家都拿着电话，等着公布数据。到了20世纪90年代，所有人关心的又都变成了失业率数据。但大家对市场的反应却是相当稳定的。不确定性会产生趋势，而我们想做的就是利用趋势。就算信息能够更好或者更快地传播，但人们处理信息的能力并不会提升。人们对信息做出的反应正是我们想要挖掘的，而这就藏在价格数据里，并最终形成趋势。其中的规律相当稳定，因此我们并不需要对模型做大的调整。32
他反复提到了趋势跟踪最重要的信条：从长期看，只有“变”不变。因为“变”不变，不确定性就是一直存在的。而只要存在不确定性，趋势就会显现。利用趋势，就可以从中赚钱。其他的尖端技术或者读取新闻的方法并不能帮你利用趋势进行交易。
当我和他交谈的时候，他所说的话就仿佛出自那些100年前的交易先驱者之口：
►“我们坚持自己的方法。”
►“行事需要准则，但大部分人都没有。”
►“大道至简。”
►“最好的交易日，就是不用交易的时候。”
►“交易越少，赚得越多。”
►“最好的几笔交易，发生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的时候。”
►“难得糊涂。在市场上，太过聪明只会亏钱。”
他的这些话，并非随口一说，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他想让人们理解他们公司是为什么获得成功的。几年前，他曾用过一个很巧妙的类比来形容情绪性的上涨和下跌：
把一年的交易看作是一次山地之行……在山峦重叠的瑞士，坐过火车的人肯定能回想起，在高低不平的地带，上坡和下坡时内心是多么焦虑与期待。下坡时，你会充满焦虑，因为不知道还要俯冲多远；上坡时，你又提心吊胆，因为你看不到山顶在哪。33
我们管理风险。我们和风险同处一室，在风险中赢得奖赏。
——约翰·W. 亨利34
生活处处是概率。
——沃尔特·白芝浩（Walter Bagehot）35
世界观
像亨利这样的趋势跟踪者，如果没有一整套看待世界的方法论，他们不可能建立起自己的交易体系。在交易之前，他们会通过教育、研究和各种经历，了解市场是如何运作的。最终，他们发现在市场中趋势无处不在，而在本质上，利用趋势进行交易和200年前并无区别。
亨利用了很多年时间研究从18世纪到19世纪的价格数据，他想证实他的研究结论。当他最终开悟时，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交易哲学体系：
►识别长期趋势：交易系统应忽视短期波动，捕捉市场的主要趋势，从而获得更多的超额收益。趋势可以持续几个月，甚至几年。
►高度规则化的投资过程：设计出来的交易系统应该把相机决策的余地降到最低。
►风险控制：交易者严格遵循程序化的风控体系，包括风险敞口、止损准备、保证金规则等，这样才能在趋势较弱或者急剧震荡的时期保住本金。
►全球性的多元化投资组合：如果我们参与70多个市场的交易，而不是集中在一个国家或地区，就可以比那些缺少多元化的基金更容易抓住机会。
投机几乎是最令人着迷的游戏。它并非为那些思维上懒惰或者愚蠢的人准备的，也不是为无法控制情绪的人准备的，更不是为企图一夜暴富的人准备的。这些人都将输得很惨。
——杰西·利弗莫尔
很多人斥责趋势跟踪是技术分析之类的预测。但趋势跟踪者并非能预见未来的大师，亨利对此回应道：“有些人把我们当成做技术分析的，但我们只是判断趋势并进而跟踪它。这就像如果你想追求时尚，你就必须跟随潮流一样，不然你就落伍了。但就技术分析而言，趋势跟踪者相信市场比任何一个参与者都聪明。事实上，我们做趋势跟踪，并非要预测市场的涨跌和趋势的结束。”36
亨利以时尚潮流做比喻，将服饰流行的趋势和市场的趋势进行类比。想要变得时尚，你就必须紧跟潮流；同样，趋势跟踪者也必须跟随趋势。那些时尚达人会在流行趋势出现之前就有所察觉，成功的趋势跟踪者也同样会在公众还未察觉时就利用趋势。
趋势跟踪者会同意H. L. 亨肯的说法：“我们只存在于当下。除此之外，都是镜花水月。”他们明白，了解市场此时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就是交易的全部。只有此时此刻的市场，才是可以真正测量的。
亨利利用一次咖啡交易的经历阐述了这一点。当时所有的基本面分析都是看跌的：国际咖啡组织不可能在定价上达成一致，咖啡供过于求，智利的霜冻时节也已经过去……但他的系统给出的交易信号是买入咖啡的多头。于是他就买了，先投了2%的资金进去。他买对了。三个月的时间里，咖啡价格从1.32美元一路涨到2.75美元，他挣了超过70%的收益。“最好的交易往往是你当时最不看好的交易。市场比你知道得多。”37
自见者不明，自矜者不长
亨利深知，趋势跟踪最复杂、最困难的，并不是必须精通什么，而是必须撇开自己对市场已有的成见。
在谈到“为什么长线交易是最好的”时，他写道：
“我们常说‘避免波动’，其潜在的假定就是波动是坏事。但是，要想真正避免波动，我们要做的是置身于长期的趋势之中。如果一遇到下跌你就想平仓，这只会造成大量的损失。长期的趋势系统不是避免波动，而是静候波动变成过去。这样做就不至于在长期趋势才走到一半时，你就被迫先出局了。”38
我们并不预测未来，我们只知道，未来5年必将和过去5年有所不同。市场不会重复同样的旋律。我们在未来3年的业绩，也绝不会和过去的3年相同。永远如此。
——约翰·W. 亨利39
在谈到股票时，他写道：“就目前来看，股票市场在过去200年中的发展比其他任何市场都好。未来25年，也可能仍然如此。这正如在2000年股票大涨的时候，所有人都相信股价会直冲云霄。现在，人们又开始相信支持股票上涨的数据，认定必会有一番新景象和新经济。但等待他们的，只会是不可避免的漫漫熊市。”40
亨利说过很多避免预测的话，但他也做过一个预测。他预测说，股票价格不可能永远上涨，最终必会迎来反转。他也指出，趋势跟踪者必须随时准备，迅速行动（他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就是这么做的）。
从研究入手
亨利影响了诸多交易者。其中一位交易者在一份市场资料中发表过如下观点：
►从根本上来说，交易系统设定的时间框架应该是长期的，大部分盈利的交易，都长达六周，甚至好几个月之久。
►在没有产生交易信号之前，交易系统不应该对涨跌有任何偏向。
►市场长达数月没有趋势是正常的，要等到价格达到某个位置时，才买入或者卖出。
►系统本身需要预设交易风险阈值。如果一个新运行的交易系统效果不好，那么风险控制的参数将会在止损线之前就强行平仓。这样做的话，一笔糟糕的交易可以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及时终止。
这位交易者在亨利公司时，曾经参加了公司的研讨会。参加会议的人不多，所以会议更像非正式的交谈，其中讲到了很多有深度的话题：
我们非常强烈地意识到，在过去20年里趋势一直存在。所以我们好奇的是，只有过去这段时间恰巧是趋势起作用的时间吗？能够碰上这几十年间的大趋势，只是我们运气不错？我们回顾19世纪，观察利率、汇率和大宗商品价格，想要看清是否当时也有大趋势存在，只是当时的人并未察觉。结果和我们预想的一样，我们发现无论在利率、汇率还是大宗商品价格上都存在许多趋势。我们再次确信，趋势是随时可能出现的，它不可预测，但这正符合我们在各个领域的多元化投资哲学；更重要的是，不要因为处于特殊时期，就随便改变你的交易系统。
美联储会议每年也不多，而我们想利用这些信息，推断出利率变动的方向，帮助我们做好每日的风控。但是，如果基本面的影响因素并不经常出现，如何用它来做每日的风险控制、应对24小时都变动的市场呢？同样，在农作物的商品期货市场，与谷物有关的报告是很有限的，而且就算能找到谷物消费需求的信息，也会具有极大的滞后性。在这种情况下，最简单的逻辑——比如追踪价格，反而更好用。
——马克·S. 热普齐斯基（Mark S. Rzepczynski）41
他继续补充道：
我们花了许多时间泡在图书馆里找更多的资料。复印机都运行得发烫了，因为我们找的不仅仅是美国的，还有世界各地的大宗商品价格。我们也找到了当时海外的利率数据。很多资料都是残缺的，但将资料都汇总到一起之后，我们足够确信过去的价格变化与今天并没有什么不同。42
这让我想起了《绿野仙踪》里的一幕：小狗多多拉开窗帘，想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巫师。结果它发现，并没有什么隐身魔法——正如亨利一样，他发现并没有什么秘密的公式和策略。趋势交易没有捷径，有的只是在图书馆里的废寝忘食，利用一台复印机获取的历史数据进行分析。
我们不可能总是利用特殊时期来赚钱。在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如果你仔细研究就会发现，最有效的投资哲学正是趋势跟踪。趋势跟踪也可能出现高买低卖，但从整体来看，趋势跟踪是最根本的方法。如果一个人长期买高卖低还能赚钱，除了他抓住了市场的基本趋势，还能有什么原因呢？而另一方面，我也看到很多十分聪明的人低买高卖，他们获得了短暂的成功，最终却走向破产——因为他们自诩可以根据个人的逻辑来理解价格的涨跌。
——约翰·W. 亨利43
数年之后，我自己也开始做价格方面的研究。我的目标不是用价格构建交易系统，而是想证明，这么多年以来，市场在本质上并没有多大变化。要做这样的历史研究，最好的办法就是到美国国家农业图书馆查找数据，那里收藏了100多年来的报刊。不要被“农业”这个词误导了，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各式各样堆积如山的书，甚至有很多19世纪的资料。和亨利他们的结论一样，市场确实几乎没有变过。
亨利问答录
我有幸收听了亨利在美国期货业协会的晚宴上的演讲。那时，巴林银行刚破产没多久。在问答环节，亨利展现出了成功的趋势跟踪者所具备的品质。他不想浪费时间讨论基本面因素，而是直指“变化”的本质：
主持人：先问一个技术分析者总会提到的问题：“你认为市场已经改变了吗？”
亨利：当人们亏了钱，尤其是持续亏钱的时候，他们就会关心这个问题。从我入行开始，这14年里，他们一直都在担心“是不是在趋势跟踪上投入的资金太多了？”你现在可能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但当时很多人都这么想。我的感觉是，市场一直在变化。但如果你有一个真正合理的交易哲学作为基础，你或多或少就能够利用市场的变化。只要你以这样的准则作为基础，市场的改变就不会真正伤害你。是的，市场经常改变。市场就是这样，但这是件好事。
一位女性听众：约翰你好，你刚才提到了你的交易原则。那么你是如何制定，又如何遵守它的呢？
亨利：是这样的，你只有先相信你的策略，你才能够遵守它。相信，自然就会遵守。如果你自己都不信，如果你没有事先做足准备，当困难来临时，你就无法坚持你的策略。自然，它就不会有效了。这不是你要如何遵守的问题，而是你对于你所做的事，到底有多大的信心的问题。
一位男性听众：我很想知道，你的系统是不是像个“黑匣子”一样？
亨利：我们不会用“黑匣子”的策略。我知道很多人会把趋势跟踪看成黑匣子，但实际上我们有确定无疑的交易哲学，那就是：趋势跟踪能够获得某种内在收益。比如，CTA策略已经存在很久了，比尔·邓恩、米尔本（Millburn）等人都用了20年甚至30年以上。我不觉得这只是运气。
勒达·布拉加，一位功成名就的女性趋势跟踪者，她正是受到了亨利的启发：“实际上我们用的是一个‘白匣子’，里面装着趋势跟踪的思想。这并非什么秘密。想象一下，如果你管理一支养老基金，客户会在很久以后退休时赎回，那么你必然要反复确认你做的投资是可持续的。对冲基金里有很多聪明人，但聪明人也会退休。而我们做的，是通过算法、公式和代码来梳理投资的过程，也就是让这些资产能够自动打理。就算明天我消失不见了，这些钱也会安然无恙。”44
万物生生不息。
——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
需要补充的是，以上的文字还不足以充分反映当时听众的反应。我记得当时满屋子都是亨利的粉丝，我发现：“房间中的每个人都被亨利本人的气质深深地吸引住了——就像见到一位摇滚明星一样，相比之下，他到底是怎么赚钱的大家反而都不关心了。”
别总想着“改变”
多年以来，亨利一直都在到处做公开演讲。有一次，在瑞士日内瓦，他的演讲内容足够办个趋势跟踪培训班了：“我们从1981年开始做交易。我们先做了很多研究，从实践的角度分析驱动市场的根本原理，最终开始启用第一代交易系统。我设计第一代交易系统的时候，条件比今天差很多。但这种量化的交易方法这些年来并未改变。尽管这18年来我们并未改变交易系统，但如今它依然运行得很成功。”45
“我们从未改变交易系统”，这句话并非只有比尔·邓恩说过，亨利和许多其他趋势跟踪者也这样讲。看一看亨利在一次趋势中获利的例子（见图2-4）：
图2-4 亨利在南非兰特上的交易
“大约在1998年3月或者4月，我们持有南非兰特的空头（图中的价格显示的是美元对南非兰特升值）。可以看到，趋势的形成需要一些时间，但如果你足够有耐心，你就可以获得巨大的利润，尤其是如果你没有预设止盈阈值的话。”46
我清楚球场上正在发生什么。每时每刻都如此。我看准情况，做出反应。
——拉里·伯德
除此之外，亨利在日元上的交易也大获成功（见图2-5）。正如亨利所总结的那样：“你可以从这次巨大的波动中发现，当美元兑日元一个月内从100升到80，我们立刻就赚了11%。”47
图2-5 亨利在日元上的交易
令美联储失色
对美联储的声明反应过度，简直就是华尔街的常态。一些所谓的专家，把美联储的只言片语视若珍宝，虽然他们从中也读不出什么含义来。如果连意思都无法理解，那成天担心美联储要做什么，岂不是杞人忧天？据我所知，美联储从来不会给你提供任何诸如“今天买入谷歌，明天卖掉”之类的信息。
亨利的趋势交易系统从来不根据美联储的发言来判断：“我知道的是，如果美联储今天加息了，它绝不可能明天又降息。他们不可能反复无常，肯定会一直加，一直加……而等到他们一降息，又会一直降；绝不可能加息，降息，加息，降息。资本流动和利率变化也都有趋势可言，只要你确实遵守你的交易规则，或者只在少数几个市场中交易，你不用电脑就可以把交易做好。”48
人生最大的阻碍就是我们很容易自我满足。假设有人夸我是个不错的人，夸我细心、有准则，我就会认可他说的。我们并不满足于中肯的评价，总是贪恋奉承话而不知羞愧。我们会认可“最棒的”“最有智慧的”之类的夸赞，尽管也知道其中肯定有虚假的成分；我们沉溺于自身的优点，渴望被赞扬，尽管并不具备那些美好的德行。一个人，就算让别人受了折磨，他也认为自己仁慈至极……这样一来，我们并不想改变，因为我们相信自己已经足够卓越了。
——塞内卡
亨利也知道，人们会因为未来市场可能出现的可怕景象而感到焦虑。于是，他聚焦在他目前能控制的东西上——他的交易系统。亨利的这种应对方式从未改变，无论这场游戏的参与者中有美联储还是其他机构。
从交易中退休
2012年，亨利彻底退出了他的公司。其实，他管理的大部分资产都在2008年金融危机的前一年，就提前套现，存进了美林银行。但这些存在美林的数十亿美元资产后来从亨利公司又转到了其他（位于伦敦的）趋势跟踪公司的账户上。2008年，他管理的钱减少了太多，即便算上他2008年赚的收益，也不够弥补。
很多人会说，亨利承担了太高的波动性，但如果你看看他的过往业绩，就能够看到虽然他赔得多，但赚得更多。比如说他的一只基金Financials & Metals有36%的年化波动率，在几年当中既有40%的收益又有17%的损失，你可以发现亨利的交易模型本就是高风险、高收益的。49
不足为奇，他退出趋势跟踪的举动引起了诸多不解。2016年，就有读者给我发邮件说：“我最近买了你的《趋势跟踪》（2009年版）一书，如饥似渴地阅读。我读到了约翰·W. 亨利，但我查他的资料时却发现，他几年前就因为不可挽回的损失关闭了公司。在你的书中，你反复提到，有批评者说‘趋势跟踪已死’，但他们一直都说错了。我的问题是，如果趋势跟踪真的如此可靠的话，为什么这般功成名就的趋势跟踪者会轰然倒下呢？我总体上同意你在书中所写的观点，但是我在想，如果那些精通趋势跟踪的人都损失惨重，那么像我这样完全不懂趋势跟踪的人，岂不是必输无疑？”
好问题。对于这样的困惑和疑虑，一位内部人士提供了关键的视角：
►“约翰·W. 亨利轰然倒下的说法，简直是无稽之谈。”他的客户不过是换了其他趋势跟踪公司罢了。他们的资产曾在15年之内从20亿美元增长到1500亿美元。
►亨利公司并非因“不可挽回的损失”才关闭。他只是把精力放到别的地方罢了。
►大的基金都是与“分配”有关。而无论他们是赚了还是亏了，都要给经纪公司交佣金。亨利关闭了公司，亨利过去的合作伙伴自然有所骚动。
►竞争取代了那些对经纪行业的变化无常反应迟钝的老公司。几家位于伦敦的公司的基于趋势跟踪的资产管理规模出现了爆发式增长，如元盛、宽立（Aspect）、坎塔布（Cantab），等等。
►其实，最后亨利进入了风险投资领域。棒球是他的爱好，但他买下红袜队，更是一次商业收购。他也买了芬威公园、广播公司、波士顿环球报业以及利物浦足球俱乐部。虽然提到亨利时一般不会把他称为风险投资家，但他确实在做风险投资。
►亨利仍是一位趋势跟踪者，他用自己的钱与最初的两位伙伴一起交易。
无论是输还是赢，在市场中每个人都将如愿以偿。有些人其实是想要输的，因此最后也就得到了输的结果。
——艾德·斯科塔50
作为投资者，你必须深入理解你读到的消息。你需要理解和投资相关的信息——趋势跟踪也是如此。如果你因为亨利或者别的什么人不再进行趋势跟踪，就由此判断“趋势跟踪已死”，那你的视角就太局限了。就算世界上只有亨利这么一个趋势跟踪者，他过去30多年的公开业绩也足以证明趋势跟踪有效。
总结
►约翰·W. 亨利在1981年开始管理基金时，只有16 000美元——如今，他拥有波士顿红袜队。
►亨利有四大投资哲学：识别长期趋势、高度规则化的投资过程、风险控制和全球性的多元化投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