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势跟踪(原书第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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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事件、混乱与恐惧

一遇到价格波动,华尔街上哭得最响的就要数那些有效市场假说的信奉者。

——詹姆斯·奥肖内西(James O'Shaughnessy)

小概率事件一旦出现,那就一定是难以预料的。

——纳西姆·塔勒布1

还记得派尔在安迪·格里菲斯脱口秀上的表演吗?我现在都还能想起派尔的那句经典台词:

惊喜,惊喜,还是惊喜。

我们要想理解趋势跟踪带来的真实影响,就必须看看近50年来的特大事件:泡沫、资产破灭等,看看趋势跟踪者在这些时间内的业绩数据,看看他们是如何在零和博弈中赢得惊喜的。

邓恩资本做投资的过程,就是运用对冲来消除市场风险的过程。

——邓恩资本

很多国家的政府和华尔街都因政府垮台、中央银行失误、企业清算、银行爆雷、基金破产等事件臭名昭著,而资产就在这些事件中从输家转移到了赢家。这场游戏周而复始,就像钟表一样;而主流媒体则竞相报道那些在“惊喜”中失败的人,却根本没有报道赢家在哪里。受新闻媒体的引导,公众也就只关心输家是谁,而忘了问:谁才是赢家?他们是如何赢的?

有时,人们也会接近问题的本质:“每一次出现这样的衍生品灾难时,我都会想:如果巴林银行是输家,那谁又会是赢家呢?如果奥兰治县是输家,那么谁又会是赢家呢?如果宝洁是输家,那么谁又会是赢家呢?”2

但是谁也没能找到赢家是谁,就连那些金融领域最有名的学术专家,在这方面的工作也大都浅尝辄止。芝加哥大学的克里斯托弗·L. 卡普就曾感叹道:“这是一场零和博弈。有输家,自然就有赢家,但是你没办法辨别出赢家到底是谁。”3

要我看,宝洁公司就是自食恶果,才做了赌徒和被告。而现在他们居然还在抱怨。

——利奥·梅拉梅德(Leo Melamed)

当重大的市场事件发生时,一开始,聪明的人都能想到,输家赔的钱一定去了某个地方,但是,慢慢地大家就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了。人们不喜欢从内部打破自己的思维方式:“恐惧仍然存在于那些养老基金受托人之中——在尼克·李森(Nick Leeson)搞垮了巴林银行之后仍然如此。巴林银行犯下的错误,可能是最常被提到的衍生品灾难了。但是,当李森在期货市场上下注,买入日经指数期货输得血本无归时,就对应地有人从做空日经指数期货中赚了大钱。”4

有些人就在李森做多时选择做空,赚了大钱。但是主流观点和华尔街都没有正确地看待这一现象。迈克尔·莫布森指出,标准的金融理论无法解释那些人在大型事件中是如何赚到钱的:“在投资方面最大的挑战之一,就是如何利用(或者避免)黑天鹅事件的冲击。但不幸的是,标准金融理论对此并无阐述。”5

大多数时候,在市场上都是趋势形成了事件,而非事件造就了趋势。事件通常只是人们面对趋势时所形成的反应,在艾德·斯科塔那里被称作一声“啊哈”。而在这个时点上,趋势跟踪者已经建好了仓位。

——杰森·罗素6

这些不可预知的大事件,正是趋势跟踪巨额利润的来源。一位从业者是这样解释趋势跟踪者能在不确定事件中取得成功的原因的:

市场按照某种趋势运行,就必然是市场中的参与者对经济形势达成了某种共识,这种共识驱动了市场的运动。在这种共识之下,如果突然有重大事件发生,如1998年8月的俄罗斯债务危机、2001年的“9·11”事件,或者是2002年的安然丑闻、2008年的金融危机,都会加速现有趋势的发展……事件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它必然基于已有的趋势……这就是趋势跟踪者很少犯错的原因。就算预判出现错误,趋势跟踪策略中的止损条件也会限制损失头寸。当市场共识逐渐被事件驱动的时候,例如主权国债台高筑,事件本身就会强化已经存在的危机,并且驱动趋势进一步发展。因为趋势跟踪通常被看作某个事件的“看涨期权”,因此当事件真正发生时,收益自然很高。7

如果说得更直白一点,那就是:“任何看似不可能的事件最终都有可能发生。因此,任何对小概率事件心存侥幸的人都会输得很惨,这只是时间问题。最终的复合收益会因为厚尾分布的损失而变得不稳定。”8然而,重大事件也让很多人把目光错误地放在了一些无法回答的问题上,做了很多无意义的分析。例如,Thomas Ho和Sang Lee所著的《牛津金融模型入门》(The Oxford Guide to Financial Modeling9中就有很多这样的内容:

1995年2月25日凌晨4:30,迈克·基里安在波特兰的家中被吵醒。基里安负责巴林银行远东客户的经纪业务,这是他在过去7年内一手创建的。吵醒他的,是巴林银行中国香港办公室的弗雷德·霍肯伯格。

“你在忙吗?”

基里安还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不,我还在睡觉。”

“你听说了什么传言吗?”

基里安有些困惑,他答道:“还没有”。

“我听说我们公司都完蛋了。”

“你是什么意思?”基里安问道。

“我听说了一个很可怕的传闻。尼克·李森好像把我们公司搞垮了。”10

1. 从社会角度来说,这一事件告诉了我们什么?

2. 上述金融方面的损失,来自衍生品的“黑暗面”吗?

3. 我们应该改变我们现行的金融运行方式吗?

4. 社会是否应该接受这样的金融损失,把它当成商业世界中“适者生存”的一部分?

5. 是否应该制定法律以避免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把市场的输赢当作政府应该解决的道德问题,这是很多人都持有的观点。亏损者因自身策略导致失败,而这样的视角能够消除他们的内疚感。然而市场并非政治家和社会学家可以改造的场所。任何法律都无法改变人性。正如艾森豪威尔所说:“寻找替罪羊是所有狩猎探险中最容易的一种。”

近到2016年英国脱欧公投、2014~2016年石油危机,远到2008年金融危机、2000~2002年互联网泡沫、1998年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破产,甚至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1995年巴林银行倒闭、1993年德国金属公司轰然倒下,种种历史事件,都让我们想到同一个问题:到底谁获利了?他是如何获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