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5：巴林银行
1995年的头几个月，可以称得上投机交易史上的多事之秋。在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足以作为哈佛大学金融学博士的研究课题了。但20年过去了，很多人都忘记了这段时期发生的重大事件，甚至在商学院的课程中也很少提及。
尼德霍夫天生叛逆，他无视恐惧，从短期对赌中赚钱。当他的朋友乔治·索罗斯靠趋势跟踪赚得盆满钵满时，他谴责说：“那不过是种错觉”。62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要从巴林银行的一位流氓交易员——尼克·李森说起。当年，他认为日经225指数（相当于日本的道琼斯指数）会涨，于是就在这上面投机，最终搞垮了巴林银行。巴林银行——英国女王的银行，也是英格兰最古老、最优秀的银行，因此倒闭，亏损达22亿美元。
那么，到底谁从巴林银行倒闭中赚了大钱呢？从来没有人问这个问题，《华尔街日报》不问，《投资交易日报》也不问。难道这个世界只对亏损感兴趣，对22亿美元的去向一丁点也不好奇吗？实际上，正是趋势跟踪者从李森的错误中赚到了钱。
大多数交易者都没有为未来3个月，甚至6个月、12个月制订计划，以应对市场中各种不可预料的事情。预先为突发事件制定计划，是趋势跟踪的必要部分。市场随时可能出现大的盈利点，你要学会应对市场的变化，而不是预测它。
虽然纳西姆·塔勒布敬佩和羡慕尼德霍夫，但他并不想成为尼德霍夫——以前不想，现在不想，未来也不想。因为当他看到尼德霍夫，注意到他的书、网球场、涂鸦墙——当他思考尼德霍夫是如何在这些年里创造了如此多的财富时，他不能不得出这样的结论：一切可能只是因为幸运而已。
——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63
不幸的是，许多交易者只知道根据对市场走向的感觉做决定。当他们认定了一个方向之后，就再也听不见别的意见。他们会寻找其他的证据证实他们的分析，就算他们因此亏了很多钱，就像尼克·李森一样。在1995年初的神户地震发生之前，日经指数在19 000点至19 500点之间，李森那时大约在大阪证券交易所持有3000张期货合约。而在1月17日地震发生之后，日经指数已经暴跌，他还在不停买入。64
谁获利了？
通过日经225指数从1994年9月到1995年的走势图（见图4-32），我们可以看到巴林银行一直在亏损。而巴林银行亏的钱，都流入了那些有条不紊的趋势跟踪者的口袋。
图4-32 日经225指数期货近期合约日线走势图（1994年9月～1995年）
资料来源：Barchart.com
在巴林银行倒闭时，约翰·W. 亨利的业绩（见表4-6）说明了一切：
表4-6 约翰·W. 亨利的业绩数据
迪恩威特（现已被摩根士丹利收购）当时是亨利的经纪商，它的管理者曾说：“我们在亨利的基金上投资了2.5亿美元以上的资金……我很高兴看到1995年以来亨利的基金有如此辉煌的业绩：截至4月18日，已经上涨超过了50%。”65
其他的趋势跟踪者，也在1995年2月和3月赚到了大笔收益（见表4-7）。他们不仅从日经指数上赚了钱，而且从日元的波动上赚到的可能更多。
表4-7 1995年趋势跟踪者的业绩数据
在我看来，运气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从你出生到你和谁结婚、找什么工作、去什么学校——每件事都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重要影响。人们总是否认运气的决定性作用。我们喜欢解释。比如在一场篮球赛中，就会出现无数的随机事件。如果有人进了三分球，人们肯定认为他相当厉害。但大多数时候，这是随机的。当然，不会有人说：“啊！这就是随机事件！”因为这不够精彩，人们会想出来一个解释。但这就是运气。我们的运气不会一直好，但是的确有很多我们不愿承认的运气。
——詹姆斯·西蒙斯（James Simons）66
不同的趋势跟踪者，在交易择时和杠杆方面肯定有一些差异，但可以清楚地看到，最重要的是趋势，大趋势就等于高收益。亨利从巴林银行事件中赚了不少钱，他在1998年谈到关于利用事件赚钱的一些观点：
……通货膨胀还不是印象最深刻的例子。最近的亚洲局势是更好的例子，足以说明黑天鹅事件是如何导致趋势、产生交易机会，甚至重新塑造世界格局的。不管你是否相信，亚洲的银行业过度扩张就是整件事的起因，而现在亚洲经济已经出现调整，而且还将继续保持这种趋势。在这种情况下，认识到趋势会继续发展下去，能够帮助我们利用其他市场参与者的失误来赚钱。毕竟嘛，我们玩的是一场零和博弈。67
亨利和李森参与的就是一场由来已久的零和博弈，类似的情形在历史中已经上演了许多遍。他们都押上了身家性命，但却有一个巨大的区别：亨利是有策略的。而李森有没有策略，没有人知道，而且只要他还能挣到钱，他远在英国的公司高管也根本不关心。等到他们关心时，巴林银行已经无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