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潜龙勿用（一）

话说秦王政得知秦军兵败的消息后，大为震怒，随即召来尉缭，慎重商讨灭楚大计。然而，尉缭并没有献上新策，而是把“外攻内扰”的对魏策略稍作修正，移植到了楚国。其中，“外攻”的主帅则由不合此策又在魏地肩负重任的儿子王贲换成了屡试不爽的老子王翦。

嬴政万般无奈之下，亲自乘快车前往频阳，见到王翦道歉说：“我由于没采用您的计策，李信果然使秦军蒙受了耻辱。现在，听说楚军一天天向西逼进，将军虽然染病，难道忍心抛弃了我吗！”

也就是说，嬴政重复了对待尉缭的故事，又弄出了前倨后恭啊！幸运的是，嬴政这两次因“前倨”付出惨痛的代价后，又及时用“后恭”弥补了，总算还没有导致亡国。有句老话叫做“再一再二不再三”或者“事不过三”，嬴政能不能这样重复到第三次也只好拭目以待啦！

王翦听罢以自身毛病为由，推辞说：“老臣病弱疲乏，昏聩无能，希望大王另择良将。”

嬴政再次表示歉意，说道：“事情都过去啦，将军不要再说什么了！”

王翦心中清楚，嬴政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到底线了，再要推脱就要重复白起的下场啦！

于是，王翦说道：“大王一定不得已而用我，非六十万人不可。”

嬴政满口答应说：“就只听将军的谋划了。”

接下来，秦国开始在砀郡、颍川郡、南阳郡、南郡集结大军，准备对楚国的大规模“外攻”战役。

其中，砀郡屯集了蒙恬部十万大军，由杨骨、陈干、甘超、朱前、鲍俎丙、丑门丁、北门戊、黑肱戌等战将辅佐；史禄奉秦王之命，携副将安思在颍川郡集结十万大军；屠睢、任嚣在南郡分别征调十万大军，太守李瑶居功至伟；余下的二十万大军向南阳郡汇集，由王翦直接指挥。

屠睢原本驻扎在黔中郡，与副将赖万、义子屠阳、家舍屠黔一起率部开赴南郡后，再汇集巴蜀等地调过来的秦军，进行重新编队。南郡始置于秦朝，湖北旧荆州、安陆、汉阳、武昌、黄州、德安、施南诸府及襄阳境皆其地，治所在江陵（今湖北荆州）。

其中，屠阳英勇果敢，号称穿山豹。屠黔是在黔中郡投靠屠睢的一位舍人，因随屠睢作战有功被屠睢赐名屠黔，在屠家享受“家舍”待遇。另外，屠睢在南郡也收留了一名“家舍”，赐名屠南。

任嚣的部队除了来自南郡的兵员外，也有樛嘉、吕乐两位副将分别带来的巴蜀、汉中等地的军人。就在任嚣、樛嘉、吕乐开始集结兵马的时候，东方之墨钜子伍泰秉承墨家非攻思想，也就是反对侵略战争，带孙女伍娴前去游说，希望他不要攻楚。南方之墨钜子邓陵阳跟伍泰、伍娴祖孙二人暗中较劲，也带孙女邓陵桂前往颍川郡游说史禄，希望他放弃攻楚。

墨子死后，墨家学派发生了分化，有“相里勤、五侯之墨”和“苦获、已齿、邓陵子之墨”之“三墨”。相里勤之墨也称秦墨或西方之墨，五侯之墨即齐墨或东方之墨，邓陵子之墨就是楚墨或南方之墨。秦墨非常务实，认为只有秦国当时的制度最接近他们墨家的最终设想，所以他们愿意帮助秦国完成统一战争。

南方之墨更多的是以侠客的身份到处行义，他们反对各国的战争，认为这些战争都是权贵们为了自己利益发动的，不利于百姓，他们以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这个世界。东方之墨是一个以学者辩论为主的门派，他们游历各国，讲授墨家的兼爱思想，他们反对用暴力去解决问题，希望能用柔和的方式去获得和平，也是思想上最幻想的一派。

然而，南方之墨钜子传到邓陵阳后，却没有发掘出继承人。故而，他不仅让孙女邓陵桂帮忙打理本门事务，也只好带邓陵桂去游说史禄放弃攻楚。东方之墨钜子传到伍泰后跟南方之墨类似，也是没能解决继承人问题，故而这位老钜子不得不带着协理本门事务的孙女伍娴去游说任嚣。鉴于此，邓陵桂、伍娴也就没能追随姑苏台台主吴琅抢夺木正剑。

对于这次随钜子的行动，邓陵桂、伍娴倒是都做在明处，事先都跟台主吴琅作了情况说明。相对吴琅来说，她本就是墨家出身，何况这又是两位钜子的决定，邓陵桂、伍娴只不过是他们的陪同罢了，因此，她不仅没有反对，还表示了支持。

但是，“猫笑鼠”吴琅内心深处是一百个不乐意，因为这与她实现灭楚兴吴的愿望和抱负背道而驰。吴琅虽然不便反对，可也不能无所作为啊！她不好跟踪陪自己一同打天下的好姐妹邓陵桂，于是就一路尾随伍娴到了南郡。

吴琅即使到了南郡，也不敢跟东方之墨钜子伍泰公开叫板，而是主动避开伍泰、伍娴祖孙二人，悄悄到了屠睢的地盘活动。她本就是一位美女，何况有意接近屠睢，接下来让“姑苏六合”称号中六合之意名副其实，很快就登堂入室了。

当然，她也不用直接干涉屠睢的公务，只需看着他按部就班地准备攻楚就行啦！

在秦国准备再次攻楚的形势下，一位形如水牛约摸二十岁的青衣男青年正在野台游荡。野台也称伏羲台或义台，故址在今HEB省新乐县何家庄，是新石器时代三皇之首伏羲氏寓此繁衍生息发展壮大的地方，帝喾时期开始在伏羲台上祭祀人祖伏羲氏，上面建有龙师殿、寝宫、六佐殿等。

自从中山国占据伏羲台后，野台逐渐演变为一个武术团体，成为“五六五七八十二”武林歌谣所说的“十二国台”之一，因闹出“牛郎织女”故事与“牛”结缘。现在，野台所在地区已经被秦国占领，但青衣男子查出作为武林团体的“野台”仍然存在。

他在野台查探过后，朝太行山奔去。

这里附田雯《伏羲台》诗一首：

鸟篆看来才技绝，权舆一画祸胎兴。

伏羲苍颉皆多事，后世何由重结绳。

这一天，青衣男子来到了“三门寨”。三门寨基本上是由三条东西向的山脉组成，呈现出三山夹两谷的地貌格局，其东缘是险溢河谷地。又因三门寨自然风光颇具广西桂林山水神韵，以后改名天桂山。

三门寨最南面那条山脉的最高峰叫黑狗尖（海拔1426米）。中间的山脉自西到东依次有杀九坨、翠屏山、草垛山等，这条山脉的最高峰是杀九坨（海拔1296米）。黑狗尖与杀九坨各自所在山脉之间的山谷叫井子峪，沕沕水从此流过。

三门寨最北面的那条山脉自西到东依次有大天桥、小天桥、插旗垴、三清峰（海拔1054米）、望海峰等组成，南部是燕尾沟谷地，北部是呼沱水谷地。呼沱水就是现在的滹沱河，战国时称呼沱水、呼沦水或呼池水。

附释亮《指三门》一首：

蹋断千差路，泼天门户开。

抬头空荡荡，脚下起风雷。

在燕尾沟口，一位素衣女子正与一位花衣女子搏斗。其中，素衣女子展示了丑剑白亚蛛的蜘蛛剑法，而花衣女子功夫博杂，看不出门派。当青衣男青年靠近她们时，听花衣女子说道：“原来，你用的是白亚蛛的功夫啊！”

青衣男子听罢，当即取出牛尾鞭，大喊道：“白亚蛛害了我爷爷，你就纳命来吧！”

此女听罢，立刻退出打斗，说道：“原来，你在这里埋伏了帮手，告辞啦！”

言毕，立刻跑走了。

青衣男子待要追赶，被花衣女子拦住。他怒吼道：“我要报仇，干嘛拦我。”

“你弄错了，她不是白亚蛛。”花衣女子说道。

“她是谁？”青衣男子问道。

“她叫牛荦。”花衣女子答道。

“牛荦跟白亚蛛是什么关系？”青衣男子追问道。

花衣女子自感有愧，就向他介绍了牛荦的情况。

据花衣女子所说，牛荦二十岁出头，妖娆迷人，自称是周代宋国君主宋微子后代、宋国司寇牛父的后人，号称“土狸剑”，是项燕的情人、祝烛的情敌，也是被称作“蛇床花”之“丑剑”白亚蛛的传人。

牛荦与项燕非婚生育一女，名字叫牛俦。她不仅继承了白亚蛛的蜘蛛功，也掌握了由蜘眉蛛眼、蜘内蛛外、蜘手蛛拳、蜘挡蛛丝、蜘身蛛影、蜘疼蛛热、蜘足常乐、蜘手擎天、蜘风蛛雨等九招构成的蜘蛛剑法。

牛荦出徒后，在伏牛山脉老君山一带创立了“丑牛宫”，自任宫主，以牛金星官为镇派之神。

“丑牛宫”是“五六五七八十二”武林歌谣中提及的“地支”门派之一。牛宿是北方玄武七宿第二宿，又称牵牛，配于星纪宫（摩羯（山羊）座）。

《宋史·天文志三》：“牛宿六星，天之关梁，主牺牲事。”

民间认为牛宿多凶，牛宿值日利不多，一切修造事灾多，葬埋修造用此日，卖尽田庄不记丘。

附秦观《牵牛花》一首：

银汉初移漏欲残，步虚人倚玉阑干。

仙衣染得天边碧，乞与人间向晓看。

青衣男子听完花衣女子对牛荦的介绍后，说道：“牛荦既然是白亚蛛的传人，一定知道白亚蛛的下落，…”

花衣女子不等他说出埋怨之类的话，立刻接话说道：“我已经证实过了，她的确不知师父去了何处。”

“你是谁？”青衣男子问道。

“我是燕姬。”她回答道。

“这么说，你是燕国贵族啦！”青衣男子说道。

“那是过去的事情啦！现在不过是军门莺歌燕舞的歌姬而已啊！”燕姬说道。

她自承身份，让青衣男子稍感意外。燕姬大约二九年华，中等个子，身材匀称，皮肤白皙，属于耐看的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