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欲望之地完

找到了毛二，其他人也再没有借口留恋这个世界，毕竟死亡比暂时的享受可怕。更何况既然“神”能创造出这个世界，是不是能改变他们现实的境遇呢。

结束这个世界的方法并没有得到证实。不过大家决定先聚集在一起。所以除了毛二，其他九人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毛二的摊位前。

奇怪的是，往日里烟火气浓厚，人群拥挤的夜市此刻人烟寂寥。除了他们九人就只剩下毛二，就连那个朴素的女人也不在。

这样奇怪的景象让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好像他们找到了真正的路，真正的方法。

将两个方桌拼了起来，鸭梨还建议所有人按照那天的顺序坐好。

“接下来呢？”大家都坐好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现。罗果忍不住的问道：“我们要不要手拉手？”虽然他这个问题很蠢，但是大家还是这样做了。同样，什么都没有发生。“要不，我们都集中精力，想着回到现实世界？”随原提议。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时候大家都有些沮丧了，不由得看向了房岱。

“我们都在脑子里想这一切都是假的。回忆一下真实的世界，真实的自己。”房岱说出自己的猜想。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变化。面面相觑之外，大家终于坐不住了。毛二率先站了起来赶人：“你们快走，我还要做生意。”钟自涛也说了一句“神经病”然后离开了。剩下的人略有风度，也掩不住尴尬和失落。特别是随原，除了毛二他最紧迫。毛二不想结束现在，他却是想的，毕竟癌症也有可能拖个十年八年。现在看来，他可拖不过一个月。

“问题出在了哪里呢？”“离开的方法究竟是什么？”房岱脑袋里循环着这两个问题，他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之前的一切全凭猜测，实际上“神”从来没有给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暗示。或许，来了就无法离开，那还不如好好享受呢。

就像死刑犯，反正都要死，及时行乐才对吧。

消极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很难消失。房岱也没和大家打招呼，自己回了家，他找了瓶酒，躺在意大利进口的皮沙发上，突然想要打电话给马秘书。虚假的享受又怎么了，反正都是享受啊？翻出手机的播出列表，和鸭梨的通话最常见，想起鸭梨，房岱刚刚不顾廉耻的想法又让自己略微脸红，三十来岁的他还不如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略微冷静下来后，房岱准备转变下自己的思路，他详细去思考醒来之前的事。那日他们十个人都聚集在一起时有一个声音曾经响起。

“神给大家一个机会，让你们夺运改命。”

对了，就是这句话，房岱终于想了起来。他们一直在这个世界摸索离开的方法，可是“神”的指示早在来到这里就出现了。

“夺运改命”房岱反复咀嚼这四个字，这里的夺运指的到底什么？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是抢夺他人的运气，改命是指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还是真实的命运，线索太模糊，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房岱又感觉又点轻微的头疼，没办法，就像是强制催眠一样，这个世界，不睡觉总会感觉特别难受。

一觉到天亮，房岱起床一看，时间竟然十点了。时间流逝的速度让他有点心惊。“怎么回事？”房岱有些心慌，按照这个速度，不到两天，毛二就会被抹杀吧。他心惊胆战的想要给鸭梨打电话，推开卧室门却发现鸭梨早就坐在客厅里。

“你也发现了？”鸭梨看他脸色：“时间流逝加倍了。”

没有时间废话，房岱将昨天自己的猜测讲述了一遍：“主要是夺运两个字，根据字面意思来讲，夺取他人的运气这一点更有合理性。打个比方，拿我当例子，比如本来有两个人升职，但是我通过各种手段，打压了对手，夺取了他的运气，获得了升职。”房岱说到这里顿了顿，毕竟他要是曾经被打压的一个。

“又比如随原，他作为一个医生，也许不治疗好病人，使得病人本身的寿命转移到他的身上。”房岱艰难的推测道，说到后面甚至有些难以启齿。

“所以，这个世界是要将我们都变成魔鬼？”鸭梨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带点漠然：“弱者成为残害弱者的帮凶？”

房岱汗颜：“我只是猜测。并不知道是不是正确。”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关于房岱的推测要不要告诉大家，两个人第一次产生了分歧。“我的意见是告诉大家，这只是推测，实施起来还要看个人的选择。”房岱说。

“是吗？”鸭梨的眼睛冷冰冰的：“这确实是推测，你告诉大家不是为了尊重他们的选择，而是想根据他们的选择做进一步的样本分析吧。”

不得不说，鸭梨的直觉准得可怕，她的话也瞬间直击了是房岱，让他略微有点抬不起头。

“不要考验人性。”鸭梨说：“人性可经不起考验。”两人不欢而散。

鸭梨的话虽然没有彻底打消房岱的想法，但是他决定暂时不告诉其他人，而是拿自己做实验。他现在的位置位高权重，想要打压几个下属，将对方的劳动成果归功于自己自然是轻而易举。

拿了两天时间一通操作下来。房岱起床看了看，大概是利用了特权，不但他清醒的时间没延长，反而缩短了。

看来他的推测又错了。

因为过了几天，鸭梨和房岱之间不欢的气氛也有所缓解。这天她又出现在了房岱的家里。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找毛二，我总觉得我们离开的关键在他的身上。”鸭梨说到：“不过我没有什么论据，只是直觉而已。”房岱自然是相信鸭梨直觉的。

联系了一下其他人，随原、季成山、罗果还有乔楚儿有时间，其他三人来不了。房岱也不强求，毕竟他之前的思路是错误的。

晚上11点50了，夜市的人都比较少了，可是毛二的摊子还没有开门。

刚刚房岱将自己的推论说了一遍，几个人正在讨论“夺运”到底是什么意思，房岱却有点焦躁，他眼皮一直跳，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同样焦躁的还有鸭梨。她也紧紧的盯着毛二的摊位，不时的看看时间。

11:59分的时候，终于感觉那摊位门打开了，毛二搬着一个煤气罐走了出来，他低下头将气罐和灶台连在一起，只听见“吱.......”的打火声音。

说来也奇怪，夜市闹哄哄的，周围的人也在细细的讨论说话，可是那“吱......”的打火声却非常非常清晰，就像是被刻意放大的，吸引了房岱几人全部的注意力。

火苗没燃起来，反而是爆炸声一瞬间响起，而毛二也在那一瞬间被烧成了火球。

在毛二燃烧起来的那一刻，房岱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毛二的时间到了。

条桌前再次坐满了人，可是仔细数一数，少了一个，只剩下了九个。

目瞪口呆的有房岱、随原、鸭梨、季成山、罗果、乔楚儿，莫名其妙的有钟自涛、林微兰、玛莎。

“怎么回事？”林微兰开口：“我明明还在演出”她低头摸了摸自己裙子下的金属假肢，刚刚的意气风发瞬间消失了。

没有人回答他，房岱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撼中，他摊开掌心，掌心中有一团橘色的光团。他快步走到鸭梨身边翻开她的掌心，里面果然也有小小的一团。随原、罗果、季成山、乔楚儿，都有。

是的，就在从那个时间离开的一瞬间，他分明看见毛二的身体化作一个个光团，飞向了在场的几个人。

“原来夺运指的是这个意思”房岱喃喃自语，一下子坐回椅子上，这下他终于感觉到了“神”满满的恶意。是啊，一直以为他们需要团结起来自救，原来不是，“神”给他们安排了死亡的顺序，安排了自相残杀的规则。

“又和大家见面了。”被禁锢的感觉又来了，那个中性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大家还喜欢我送给大家的开胃菜吗？”“这一个奖励局大家是不是很享受啊，轻松躺赢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明明说着开朗的话，可是话里的恶意却像要溢出来一般。虽然是被禁锢住，但是房岱还是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游戏的规则。去吧，去每一局夺取属于你的或者不属于你的运，当你掌心的圆被色彩填满后，神将满足你的愿望。赐予你一辈子的好运。”

声音消失了，大家的束缚也被解开了。

“到底怎么回事？”林微兰转向旁边的房岱：“你们几个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房岱没有急着回答她，因为他发现桌面又开始了倒计时：23:59......

“事情是这样的。”鸭梨替房岱做了回答，她将几人去寻找毛二的事情说了一遍。结束时她补了一句：“大概要结束一个世界就要夺取我们其中一个人的运势。付出的代价可能是那个人的死亡，不管用什么方法。”

事实清晰残酷，毛二这次虽然是因为世界规则被抹杀的。但是当时在附近的几人都获得了他的“运势”，这明白表示了“夺运”的意思。原来一切都那么简单，直白，且残酷......

就像生活，从来都是简单、直白，且残酷。

毛二番外

毛二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他是留守儿童。爷爷奶奶年迈，父母也没有什么责任心，常年在外打工，却从未寄回分文，自己虽然没挨过饿，但是独自面对的白眼和嫌弃却少不了。

他记得自己曾经也想过自强，但是脑子不争气，记事慢。读书那会儿老师讲的什么无法理解，回家死记硬背也毫无效果。后来放弃了，初中辍学开始打工。他总能遇到不良的老板，打了半年工，一分钱没拿到，还被诬陷偷钱给赶了出来。

毛二那个时候才十五岁，但是他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儿。被赶出来的他没有打道回府，他趁夜爬回了老板家，将抽屉的钱揣了个干净。说起来也好笑，偷钱的时候他故意弄出大的动静，可是平常他咳嗽一声都会骂上半宿的老板那晚就像失聪一样，并没有走出卧室查看。

偷盗到手的毛二甚至想过，如果老板报警，自己未满18岁，应该不用坐牢。可是老板没有报警……

毛二是个直肠子，直到今天，他都没有理解，为什么老板没有报警。为什么自己兢兢业业的打工赚钱得不到回报，但是犯罪却给自己带来了轻松大把的收益。他按照着本能开始堕落。

先是偷盗、然后是抢劫，最后是杀人。

在成为杀人犯之前，没有任何人阻止劝诫过他，当然，直到他行刑前他还在等人阻止他呢，他想，如果有人阻止他，有人给他指出一条正道，也许就不是今天这样的结果。他也许会学一门手艺，摆个小摊，娶个贤惠的媳妇，生个可爱的儿子。然后爱他的儿子，给他自己从来没得到过得，完整的爱。

他只能恨老天，恨老天让他的运气太差。所以他常常挂在嘴巴的一句话就是：“我毛二就是命瞥”。

是啊，毛二就是命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