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打出来的缘分
我和小雨是大学同学，如假包换的大学同学。她在一班，我在二班，我们经常在一个教室上课。我不爱学习，与几个要好的同学缩在教室后面。老师点过名，我们或五排，或三排开黑。教室大概是一个比西方教堂还神圣的地方。在宿舍里，我们冲看不见的对手口吐芬芳。在教室里，我们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听话。
我沉浸在玩游戏的快乐中，既不听面色阴沉的女老师巴拉巴拉地讲课，也没心思观察哪位女同学穿了什么衣服，身材如何，是不是漂亮。一点都夸张，游戏就是有这么神奇的魔力和魅力。
某一天——虽然这一天是我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一天，但我真的想不起那天的确切日期了，只记得天空阴沉沉的，教室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们几个仍组排开黑，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滑动。
我坐在最后一排的最外面，紧挨着过道，与最近的同学之间隔着一张椅子。我使用虞姬，与小卤蛋对线。对面的卤蛋看上去是个新手，既没有领会到卤蛋的精髓，也不知道虞姬的二技能能够免疫物理攻击。我在发育路杀得风生水起，时不时嘲讽小卤蛋——呵呵，打得不错哟。杀人诛心，不过如是。
小卤蛋倒是锲而不舍，屡败屡战。我又一次单杀他，开始点塔。其实，我早就可以破掉一塔，但单杀的成就感和喜悦感令我无法自拔。我肆无忌惮地点塔，小卤蛋又出现了。我露出不屑和戏谑的笑容，对着他放了一技能。毫无意外，小卤蛋没有躲开。我因此吸引到防御塔的伤害，没关系，死不了。我开启大招，又击中小卤蛋。只要再普攻一下，小卤蛋又得回到泉水了。胜券在握，我没有放松，指尖马上就要触到攻击图标。
“同学……”
一个女性的声音冒冒然闯进我的耳朵，我以为是老师，忙不迭用双手捂住手机屏幕，低着头，装鸵鸟。
“你可以往里面去一下吗？”
我愣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双白皙笔直的小腿。好美，好香……
“贾小雨，你在干什么？迟到了，还不赶紧坐下，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呢？韦佳俊，把你的手机收起来，给她让个位置！”
我乖乖地朝里面挪了挪，在贾小雨坐下之前，又擦了擦我坐过的椅子。
“谢谢。”
贾小雨挨着我坐下。我的鼻子闻到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我条件反射般地吸了吸鼻子。
“韦佳俊，你是狗吗？少在那儿刷宝！要么打你们的游戏，要么安静地听课！不许笑，都给我闭上嘴！上课！”
我的脸颊烫得厉害，好像贴在太阳上炙烤。我轻轻舔了舔嘴唇，咽下一口唾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手机。我被小卤蛋单杀了，而且还被全屏嘲讽了。我扭头看向开黑的同学，他们咬牙切齿地扫了我一眼。我回以抱歉的目光，接着玩游戏。奈何，贾小雨实在太香了，我哪里还有心思玩游戏？状态、手感全无，短短的两分钟里，我被新手小卤蛋单杀了三次。我们一方由优势转为劣势，只剩下高地塔了。
“射手会不会玩？不会玩，别出去送，谢谢。”
“虞姬打不过卤蛋，你干脆把游戏卸了。”
除了两个同学之外的两个队友开始指责我，讥讽我。以往，他俩会站出来替我说活，予以反击。这次，他们谁都没说一句话。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在打王者吗？在玩虞姬？可以让我玩一会儿吗？”贾小雨稍稍凑过来一点。
香气愈发让我慌乱，我又被小卤蛋单杀了。
“虞姬可不是这么玩的，我帮你玩。”贾小雨从我手中抢过手机，立刻聚精会神地玩起来。
她是女孩，我是男孩，第一次说话。我很想看她玩游戏，看看她能不能力挽狂澜。我直起身子，伸长脖子，视线越过她的肩膀。我本想看她玩王者，目光却停在她的胸膛上，白色T恤衫开口处有一条狭小的缝隙。我的喉结蠕动，慌忙将视线移到手机上。
“给你，赢了。”
赢了？她很香，也可能很好看，但吹牛蒙我可就不对了。我看都没看她一眼，一把从她手中接过手机。不仅赢了，还是银牌射手，MVP！我的天呐，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抬起头，看向贾小雨。
那一刹那，我感到原本睁大的眼睛又大了一圈。真漂亮，好漂亮，太漂亮了！小酒窝，大眼睛，红润的嘴唇，挺直的鼻子，弯弯的眉毛，白嫩的肌肤……哇塞，这不是网上的女神小姐姐吗？我痴痴地凝视贾小雨，魂灵出窍，神游太虚。
“韦佳俊，韦佳俊？韦佳俊！！！”
谁在叫我？我如梦初醒，茫然四顾。阶梯教室中所有人的目光全汇聚在我的身上，有人似笑非笑，有人的目光暧昧地在我和贾小雨身上移来移去，有人对我怒目而视，有人对贾小雨横眉冷对……我寻找声音的源头，对上老师寒意森森的目光。
“韦佳俊，如果你想搞对象，先问问贾小雨愿意不愿意！如果她愿意，你们两个马上出去，爱怎么谈就怎么谈！如果她不愿意，你们就给我好好地上课！”
“老师，我愿意！”贾小雨蹭的一下站起来，一手抓起还没打开的背包，一手抓住我的手臂。“老师同意我们出去，走吧。”
我的灵魂还没有全回到身体中，又飘出去了。我行尸走肉般被贾小雨拉出教室。教室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我听到一阵哄笑声和掌声。我跟着憨憨地笑了。
“终于出来了。”贾小雨对着灰蒙蒙的天空长舒一口气。几滴雨水落在她的脸上，粘在她的睫毛上，令她愈加明艳动人。“你叫韦佳俊？今天谢谢你了，我叫贾小雨。”她大大方方地冲我伸过手。
“你……你好，我叫……我叫韦佳俊，很……很高兴认识你。”我本不善言辞，这会儿更不会说话了。
我的大手和她的小手握在一起。又软又香。别问我握一下手怎么能感觉到香气，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能感觉到。这种亲密接触带给我的感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老师让我们出来的前提是我们俩搞对象。我问你，你想和我谈恋爱吗？”贾小雨突然低下头，面露娇羞，盯着自己的脚尖。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眨了眨眼睛，身前真的站着一个如花似玉，洋溢香气的女孩。“我……我……我……”我挠着后脑勺，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你不愿意，还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贾小雨抬起头。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慌乱和紧张。“如果你不想和我谈恋爱，我们回去上课好了。”她转身欲走。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那不争气的舌头又打结了。情急之下，我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一把抓住她的莲藕似的手腕。她转回身，水汪汪的眼睛中满是期待。“我……”我舔了舔干得厉害的嘴唇，深吸一口气。“我愿意和你谈恋爱。”
“耶，太好了！”贾小雨跳起来，抱住我的脖子，高兴地跳着。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将自己的双手放在她的后背上。就这样，贾小雨成了我的女朋友，我成了她的男朋友。后来——大概一个月后，我和小雨漫步在路灯之下，忍受着蚊虫的骚扰，她才告诉我她早就注意到我，对我心生爱意。
我问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她嘻嘻一笑，神秘兮兮地说：“感觉。”
这个回答比起“你长得又高又帅”、“你充满魅力”、“你打球打得好”、“你人好”等稍逊半筹，但也算让我满意。既然这个女孩爱我，我还用纠结她为什么爱我吗？只有傻瓜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