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衬衫加厚卫衣

（一）

盼了很久的书，卢思浩主编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今天终于到了.

憧憬很久的感情故事，今天也终于见证了.

这个故事，特意看完书的前两篇才执笔，怕没办法融入，找不到感觉，对不起故事里的主人公.

这是一个叫作衬衫加厚卫衣的故事.

（二）

你是我永远偏爱，永远守护的唯一；

那么我在这里，等你一起，见证所有黄昏与四季.

（三）

认识老韩的时候，他就是有女朋友的.

好巧不巧，我俩的女朋友在同一所学校.

那段时间，我们总是会在约好踢球的某天，突然消失踪影.放学铃响，最后抓两把头发，检查一下小皮筋有没有忘记带，领口有没有不小心沾上的油渍，买好的鲜花是否依然盛开，口袋里的钱够不够支付两份比较丰盛的晚餐.

我没有问过老韩，我只记得自己从班门口到校门口那一百米，比任何一次体测跑的都要快.

要跑快一点.

因为是去见她.

太阳东升西落，傍晚时分，我们追着夕阳余晖奔跑，不远处天幕下的女孩绽开微笑，张开怀抱，眸子晶莹闪烁.

到校门口，气喘吁吁间，抬眼迎上女孩的目光.

“有没有想我？”

“当然，很认真地在想.”

（四）

2021冬天过后，我们都不再去迎接那目光.

我叫他去操场走走，在球场边上并排坐下，正好目睹跟前的场一哥们完成了精巧的小角度打门.

放在平时，我们直接拍手叫好.

沉默一会儿，我说，为什么.

他说，耽误学习.

我说，别扯皮.

他说，你呢.

我想了想说，嗯，耽误学习.

也许是不够爱，也许是疲惫不堪，也许是踌躇再三，也许是爱而不得.谁都有合理的逻辑和令听客们无法反驳的苦衷.

那天是我和老韩为数不多的一次谈心，从天色初晚坐到星月当空.

朝霞生辉时我们看不到，夕阳西下时我们留不住，星光点点时我们又摘不得.

那么你离开时，我只能等待.

“爱向人间借朝暮，悲喜为酬.”

（五）

有一天，我踢球回来又饿又累，恍惚远远看见老韩在门口站着喝奶茶，走近一看手里还拎着一个蛋糕袋子.

我说，“你小子怎么舍得如此享受生活了.”

他没回答，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霎时间我明白了这一眼的含义.

我扶扶脑门，笑着绕开他走进教室，心里悄悄说：“这次要好好的.”

据我所知，老韩和他的女孩蔡同学，是中学时的誓师大会上认识的.

“那是我第一次离你那么近.”在蔡同学写给老韩的信里，这句话我一眼看见，之后便再也没有忘记.

我想，对蔡同学来说，老韩就像一束光，稍稍靠近就光芒万丈.

那么亮，那么亮.

（六）

相爱到分离，失散又重逢.我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再去过多过问两人的感情.

这天晚上我的座位被板报组的同学征用，恰好老韩同桌请假，我拖家带口过来“借宿”.

整理作业时，余光瞥见他练习册上的名字，写的清秀有力，相当漂亮，这绝对不是老韩能写出来的.

以为是他妈妈，我拿起练习册调侃：“阿姨的字比你的好看多了.”

他摇摇头：“我对象写的.”

嘶，自找的狗粮是更好吃一些.

晚读完的小自习突发奇想，让老韩把蔡同学写的字再给我观摩观摩.

“字写的好也是一种魅力.”我笃定地说.

他说：“完大蛋了，我直接痛失这一份魅力.”

正乐不可支，他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本子递给我.

我好奇地翻开，扉页上写着一句话.

只这一句，心率波动的那一刹，我感受到了.

我合上资料书，认真翻看每一页，无一遗漏.

（七）

“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十二月.”

“一起度过的第二个十二月.”

“18：07分，今天的天空好美！我都拍下来了，用之前的旧手机拍的，是不是很好看！哈哈，上课啦.”

“13：11分，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不给你写了（撇嘴的表情）！”

“16：43分，上体育课，回来再给你写，亲亲.”

“今天晚上吃的饼，真是太好吃了，放学去买了一杯奶茶，怪不得我胖呢，不过我都很久没有喝过奶茶了.”

…

我一页一页看着，嘴角止不住上扬，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很多地方都被细心地贴上贴纸，各种样式，时不时还夹着蔡同学跟闺蜜们的小纸条；蔡同学把两人的合照，拍下的天空，都打印成照片，贴在本子不写字的那一面上.

我看到，整个本子几乎写的密密麻麻满满当当，所有的页脚却都平整如新，没有一丝褶皱.

我看到，蔡同学记录了写的时间，精准到每一分钟，并且大多间隔的很短.

我看到，蔡同学在没睡醒或者不舒服时，会稍微凶一下，之后又觉得这样太无理取闹，会不会有点不太懂事；蔡同学把每天的早餐午餐晚餐恨不得都写上，昨天最爱吃的饼今天没有买到啊，食堂排队总是有素质人乱插队啊，买的零食快要吃完了啊.

或许这就是十几岁的感情最真挚的模样，正如我看到的每一抹晚霞都想拍给你，吃过的每一种美食都要给你安利，遇到的每一桩无厘头都要跟你吐槽，生活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想跟你分享.

当然，还有很多很多句：

“好爱你好爱你.”

蔡同学的文字牵动我的记忆，前不久跟乐昊去拿东西，总算进到二高里面了一次.

我跑到曾经最想去的班级，发现花名册上已经没有了熟悉的名字.名字的主人是个女孩，经常在晚饭后去食堂买一包糖果，然后把糖纸收到一个小盒子里.

我说：“少吃糖，别把牙吃坏了.”

女孩发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没有再回答.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保留下来的糖纸上，写的都是我的名字.

（八）

我很少问老韩，他对这份感情的态度.

但终归不同以往他被爱的有恃无恐，我可以感受到，现在老韩修改了关于蔡同学的网名，也时不时在空间晒一些两人的照片，她写给他的笔记里，也会时不时出现他不那么夺目但很认真的字迹.

用心而小心的蔡同学，用全部的勇气，用四百多天的时间，用一个春夏秋冬四季的更替，用笔下的每一分思念，拥抱到了老韩.

拥抱到属于她那么亮那么亮的光芒.

我与蔡同学尚不曾谋面，半年前李璐妍去蔡同学的学校办事，在跟老朋友聊天时说到自己现在在高中的班级，一个女孩突然冲过来攥紧她的手，问她是不是和老韩一个班.

她看着女孩的眼睛，点点头说，“是”.

女孩激动到双手捂脸，原地转圈，紧接着一把拉住妍子，问老韩在学校的情况.

是的，那位就是蔡同学了.

李璐妍给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俩不约而同笑起来，由衷感叹老韩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才有这么好的女朋友.

如果有机会，我要见一面蔡同学，我想见一眼她看向老韩的眼神.

想必，我独自见过的那林间叶下空朦的水雾，落月花前游动的岗烟，长空万里霭霭的停云，比起那眼神来，

都要差上一点.

（九）

世间鲜有绝配，衬衫加厚卫衣.

正如我枕边这本新书的书名一般，《我想和你在一起》.

那就在一起，黄昏与四季.

我将蔡同学写在他们彼此分享生活的本子扉页上那句话，抄到了自己的摘抄本上.

那句话是：

“我们早点结婚吧，结了婚你就是我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