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看，世事真的如书

（一）

是在前些日子发现还没有专门给乐昊写过文章.没什么合适的机会，就按明年他生日好好写一篇来打算的.

赶上考试，太久没有执笔.不管结果好坏，起码了却一桩心事.作为一个心里装不住事儿的人，总要等可以静下来不慌不忙地坐看天边火烧云，踱步校园林荫道的时候，才有心思写一篇文章.

今天这篇应乐昊之邀，依然写写回忆，写写生活.

（二）

我和乐昊是初四开始走近，一直到今天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2020年寒假，作为毕业生，不出意外的话假期会比往年短上不少.

于是所有人都在祈祷：老天爷出点事儿吧让我多放几天假.

大多情真意切，并且赌注相当豪华，诸如“好兄弟好姐妹十年单身”、“同桌期末考试倒退三十名”、“直播倒立螺旋洗头”等等.

然后就真的出事了.

2020年新年，疫情突然爆发，在人们意识到其严重性时，发源地武汉封城，各种隔离措施临时出台，在开学遥遥无期的情况下，网课成了没办法的办法.

抛开别的不谈，网课相当轻松嘛！不用早起忙里忙慌捯饬仪容，也无需不情不愿跟东方未明的冷风打仗，并且课程安排宽裕，作业不多.

现在回想起大多是每天提交打卡，然后把需要背记的过一过，觉得差不多了，课本一扔，QQ艾特几个兄弟上号开黑.

在并肩征战峡谷的同时，我和乐昊彼此渐渐熟悉.出乎意料的是，乐昊给人的印象是那种简单直爽，做事干脆利落，班上同学给他起“刚王”之名也不是空穴来风，但他的英雄池廉颇项羽等一夫当关者有之，小明妲己等“温润柔弱”者亦有之.

我尝试一夫当关，结果经常成为葬送胜利的愣头青；也试着温润柔弱，更是直接化身战场小透明.

罢了罢了，还是好好打我的野怪.

毕业比我们想象中要来的太快，初四毕业生动员大会结束后，乐昊和我突然一起感慨，初四一年怎么过去的，仿佛不知道.

过去很久，光阴带着朝花浮出水面，让就那天的我们弯腰拾起，原来，还是知道的啊.

那段时间写着写着作业突然手机震动，解锁一看满屏全是戳一戳，那会儿我们还热衷于打游戏，总是游戏dd非常积极，小甘平时不多说话，静静看着我们在群里小秀战绩，口吐芬芳，玩些很老的梗，然后一起乐不可支.

开学后三五天到土豆粉鲜奶吧约个饭，聊些什么全然忘却，但总是有聊不完的话，不知不觉时间流逝，那些年津津乐道的话题，一毫一厘，点亮青春.

（三）

2020年5月20日，乐昊和姐姐办生日会，半个班的同学都去参加.

人多事多，一大帮子人乌泱泱占满俩个大包间，但总体吃喝都尽兴，吃饱喝足在饭店消食儿，打游戏的组队PK，聊足球的慷慨激昂，看番的一言不发，隔壁屋的女生则在聊些娱乐八卦，拍拍照片.

下午三点，一部分人离开，剩下的去乐昊家看鬼片.我悄悄问他姐姐这顿饭的价格，她笑着说：“吃的满意就好.”

我点点头，从语气里听出来价格不菲.

那天下午十几号人挤在乐昊家的客厅里，聚精会神看恐怖片，我一向对此类“找罪受”的事情敬而远之，但那天下午或许是被气氛影响，或许是人多壮胆，我也看的认真，直至太阳落山，匆匆告别回家.

晚上在家大战数学题，收到他姐姐发来的照片，大概是几个人在夜市拼酒喝得大醉，横七竖八躺在床上，还信誓旦旦说：“我没醉.”

我笑着摇摇头，回给她一句：“不错了已经，起码几个人还能找到家.”

（四）

2021年寒假，几个朋友视频通话，永康突然问：“喝醉到底是啥感觉啊？”

谁也答不上来，我更是酒都没有怎么碰过，更不用说喝醉.

正无语间，突然一阵浑厚响亮的呼噜声传来，穿过耳机冲破耳膜，我直接阵亡.

调小音量定睛一看，乐昊已经入梦，鼾声仍不绝于耳.

我笑到岔气，气氛瞬间活跃高涨，几经呼喊，乐昊缓慢睁眼，恍若隔世：“天亮了？”

然后我们继续大笑.

我想，如果真的喝醉，大概就像那个夜晚的永康，举着胳膊大喊：“我没醉.”

既然如此，为什么喝醉会忘记发生的事情，自己在醉酒的时候又干了哪些蠢事出来，酒醒后脑中胃里一阵酸楚.

这么说来，醉酒是一种痛苦，那希望喝醉的可能性往往只有一种，就是眼下有更深更阴郁的痛苦，直逼心脏，无法面对，也无法抹去，只好用酒精逃避.

那天杨柳睡倒不省人事，我和乐昊永康打游戏到一点，谁也没有问杨导醉酒的感觉.

（五）

2月23日，大雪.

这一年的二月份于我实在漫长悲伤，不可回想，不敢回想.

快要开学，没处可去，又必须出去.

雪来了，应我的邀约跋山涉水，熬过前面三季，再难过，哪里有不见的道理.

我发信息给几个人：“出去吃饭.”

大多有事，要么是狂补作业，要么是嫌冷不愿意动弹.

半小时后，乐昊发来消息：“去哪吃.”

我也不知道，既然是去找记忆，就要去封存记忆的地方；既然一段记忆里的主人公离开，就去另一段记忆里歇歇脚.

我说：“老地方，土豆粉吧.”

下午雪停，整个世界白雪皑皑，天空突然放晴，仿佛雪花牵着所有云朵，一并在大地上安眠.

我们到处闲逛，但哪里都是过去的影子，脚步停不住，影子停不住，脚步停下，影子就四散空气，像一片没有颜色的雾，包裹身躯，流进胸腔，化作没有源头的海.

乐昊知道我难过，但他没什么话可说，就一直跟随我，路过我的一切.

二月份发生的事，八月份治愈.

说是治愈，其实是不得不前进，迎接新的风景，去遇见生活里的每一座灯塔.

到现在我的感情无比平静，没再发生什么，就是我最想要的状态.

可是有一天，他不对劲了.

（六）

10月27日晚，从电影院出来，二陶儿吵着要吃汉堡，我带着他去快餐店买.

排队时瞄一眼手机，二十几条新消息，我吓了一跳，因为消息全部来自乐昊的姐姐.

我拨通电话，刚刚接听，那头的声音因害怕而急促：“乐昊自己跑走了，刚刚我们去吃饭，刚从电梯出来，他突然就走了，把我急的不行，父母也都很担心.”

我下意识看看表，已经晚上九点半.

“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不太好，不愿意跟家里人交流，每天把自己锁房间里，半个多月瘦了近十斤.”

我一时不知是先安慰她还是先去找乐昊.

简单交代几句，才发现乐昊在微信给我发了消息，我没看到，他也没再回.

第二天我去找他，带一本书，依然不知道去哪，胜利路走到黄河路，再拐进南海路，漫无目的，最后干脆去附近的公园散心.

好在没有发生什么糟糕的事，头天夜里一位朋友去找他，两人驻足深夜，聊了好多，他说心里好受一些.不好在即便这样他的状态依然糟糕.

我无法感同身受，很多事情别人眼里芝麻大小，放在自己这里却足矣压垮已经支离破碎的防线.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原理，我们说很多安慰的话，讲述很多故事，为的就是让珍惜的朋友治愈自己，然后珍惜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

（七）

乐昊姓韩，他姐姐韩国迪，我们是中学同班同学.

那天去找乐昊，带给他的是卢思浩的《愿有人陪你颠沛流离》.

是，就是小甘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打赌她没有了解过这本书，也不太知道这个作者，实话说，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

但在我给乐昊写完要说的话，选要夹在哪本书里的时候，我还是排除自己最喜欢的张嘉佳作品，还有书架上刘同，刘墨闻，大冰等当代年轻作家的作品，选择了这本.

乐昊说想让我写写生活方面的文章，我对着屏幕笑着回：好.

生活不好写啊，因为太多太广了，方方面面都是生活.

生活也好写啊，因为过去和现在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所遇见的每一个人，所流逝的每一分钟，都是生活.

或许我们曾经遇见过某个人，然后失去那个人，念念不忘却没有回响，到最后弄得怀念比过程还长；或许我们对过去释然，又不放过现在的自己，一直努力成绩没有起色也好，跟父母渐渐失去共同话题还常起争执也罢，交了很多新朋友有各种流行的话题却依然感觉异常孤独也难免，这些的确都是生活，但生活远远不止这冰山一角；亦或者对前途和未来看不清楚，俞前进俞丧失动力，最后突发某个事件成为导火索，让星星之火燎了自己的心原.

没关系，纵使再多不如意，也要一往无前，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告别不如意的方式，找到一往无前的理由.生活就是这样，没什么具体定义，其内涵往往被人形容的假大空，但却是每个人的人生总和，虽然表面品相不够好，但要相信最深处所镌刻的底蕴涵盖世间万物所有美好.

世事如一本书，书里写着很多人的生活，好的坏的，平淡的跌宕的，俗套的狗血的，通通有之.不去翻开，不去阅读，怎么让自己的生活足够美好，足够光芒万丈，足够写进这本书呢？

往事流云而不知踪迹，前路漫漫而不知归属.

没所谓，干脆一直刚下去好了.

EMO就到天台去吹风，还不行的话哥们几个都陪你一起吹风.

那句我一直不知道出自哪里的话，写的很美.“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那么相信生活亦是如此，并且永远不止于此.

抬头看看天空，耳中循环一首歌曲，打完球跟着晚风一起沉眠.

你看，世事真的如书，往事依旧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