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出手
病房里的人似乎发现了外间事情不对劲，没等医院保安的钥匙碰到门，门把手就轻轻一转，开了。门后出现一个烫着鸡冠头的青年，满脸不耐烦地骂骂咧咧着：“吵什么吵！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说话了？老子既然敢来就没在怕！”
“你说什么？谁是谁老子啊？！”一名保镖火得不行，拳头刚举起来就被另一名保镖拦住了：“别上了他们的当！”
“切，白痴！”鸡冠头青年嘲讽地一笑，眼神满是桀骜不驯，他的鼻钉唇钉和耳后的刺青似乎只差在身上写上“不好惹”三个大字了。
只是混西区的又有谁是好惹的。保安知道他们没人敢报警，又见黑水帮一众人堵住门口，不由得联想起之前楼上发生的着火事件，心中更是义愤填膺，连围拢的阵势都变得紧密起来。保镖虽然放下了拳头，人还是挡在鸡冠头青年面前怒目而视，大有他们不给个说法就不会让他他们离开医院的样子。
反而是刚才一起撞门的柳上贤颇为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时雨第一时间越过柳上贤，走进对峙两拨人之间。她可等不及黑水帮的人让出门，径直就往里走，不管外间如何吵闹，病房里的依旧寂静无声，这让她十分不安。
黑水帮帮众和一众保镖保安们眼睁睁看着时雨走到病房门口，然后被鸡冠头青年伸手拦住：“哎等等？没长眼是不是？你以为老子不打女人啊？”
时雨扫了病房里面一眼，穆怀风仍旧躺在病床上挂着营养针，没打针的手还冲她挥了挥，以此表明自己安然无恙。时雨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而后侧过脸对鸡冠头说：“黑水？这里可是外滩。”
“那，那又怎么样？”鸡冠头面上的嚣张不变，语气却透露出心虚。
“没人给你们收尸，挺烦的。”时雨的声音很轻，只有鸡冠头和两名保镖听到。说完，她蹙起眉头，目光在黑水帮众人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回到鸡冠头身上摇了摇头，似乎是真的在烦恼。
两名保镖在时雨身侧相视一笑，而后更加森冷地盯着鸡冠头。三个人各异的目光下，鸡冠头慌了，脚往门边退了半步，勉力维持着表情不崩：“你，你在说什么啊？这里可是医院啊？”
时雨认真地想了想才说：“这里是住院部，你不会有机会去前面那幢楼的。”
住院部前面一幢楼主要是门诊和急诊，鸡冠头仿佛受了莫大的得羞辱，气急败坏地一掌挥向时雨：“别以为老子不敢！”
“啪！”是时雨一掌切在他手腕上的声音，而后她变切为爪，手指宛如鹰嘴叼肉，将他的手腕往后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鸡冠头又惊又怒，另一只手正要还击，时雨已经抬脚踹向他小腿。他身子一歪，差点没站住，靠着一手扶住门框才没倒下。
很简单的两招制敌人，手法也不重，看在旁人眼里都以为是时雨恰好捏住了他的手腕而已。只有置身其中的鸡冠头叫苦不迭，随着手腕一点点被往后掰着，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疼痛和耻辱从手腕开始疯狂蔓延，让他连喊痛都喊不出来。一条腿完全使不上劲，只有靠另一条腿和没被制住的手勉强保持平衡。
鸡冠头的眼神里已经有了哀求之意，偏偏时雨看也不看他，脸上无喜无悲，也不言不语，似乎这点小事完全不能引起她的注意。鸡冠头气急又不能败坏，偏偏保镖们开始小声起哄：“张口闭口老子的，打女人算什么玩意！”
“对啊，就知道欺负病人和女的，有本事冲我来啊！”
“呵呵，他敢吗？”
“不敢就让路吧！”
鸡冠头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然而手腕上的疼痛迫使他不得不让步。他往边上退开两步，身后的混混们还在不明所以，保安队的人已经护着两名护士冲已经冲进了病房。
几秒钟后，病房里传来一阵安心的轻声欢呼。两名保镖则在第一时间回到时雨面前，一同鞠躬道：“谢谢雨姐！”
“不用，”时雨手上猛一发力，往后拽了一把鸡冠头的手腕，然后松开，看着他在重心不稳的情况下被两名保镖按住：“还是交给警察吧！”
两名保镖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的，雨姐！”
“姐？”鸡冠头在他们手底下挣扎着，勉力抬眼看了看时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少女会被称作“姐”。当然，他更想不明白的是，自己会一出手就败在对方手下。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应该带趁手的家伙来…
“敢带家伙来，”仿佛看出了他的不甘心，一名保镖先将他搜一遍身，另一名则弯腰摁住他肩头小声道：“你会死得更惨！”说完，他直起身大笑起来。
时雨转了转手腕，不再理会神情复杂的鸡冠头，也不管被保安们围住的黑水帮混混，终于走进了病房。
柳上贤是最后一个从病房里出来的，和时雨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愣了愣神，又回望少女的背影一眼，然后才走出门拜托保安一起把闹事的人已送到警局。
移送队伍的最前端，是两名保镖哥俩好一般各自挽着鸡冠头的一边胳膊：“哎呀，好久没看到小雨动手了，真是大快人心！”
“是啊！”另一名保镖附和完又摇摇头：“不对，该叫雨姐，我们都让人家出手了，这饭碗啊…”
“不会要丢了吧？”两人对视一眼，哀嚎起来。
夹在二人中间的鸡冠头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心里和跟在不远处的柳上贤同时泛起了同一个疑问：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时雨关上病房的门，坐到病床床位的长沙发上，将头仰靠在沙发背上，远远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出了口气。
反倒是穆怀风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柔声轻问了一句：“在担心什么呢？”
时雨闻言，稍稍转头看了他一眼：“还好你没事。”
“嗯，我没事，只是和他们谈一谈，横竖也谈不妥。”
“那就好。”
“所以，是什么让你烦心？”
“我刚才动手了。”
“我看到了。”
“被柳上贤看到了。”
“你还在怀疑他？”穆怀风挑眉。
“对，”时雨坐会原位，还往前挪了挪，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腮和他对视：“你能相信他，我不行。”
“他不会动手的。”
“但是黄家的人会动手，今天黑水帮过来，不就是有黄家在背后指使吗？”
“不，应该说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否则不会只来几个混混。”
时雨顿了顿，如果黑水帮真的是代替黄家来谈那笔“大生意”的话，只派鸡冠头这种文不成武不就的货色来的确不够看，至少也得来个巧舌如簧的副手，那样才有可能说服穆怀风。
“柳上贤刚见过他前妻。”黄丽还被拘留着，最心急的当然是她姐姐，她会不会在情急之下做出什么来呢？
“她心急，可黑水不心急。”
时雨眼前一亮：“黑水和黄家不是一条线上的？”
“打从一开始我就在怀疑这件事，不过，还不能确定。”
从之前的官司看来，扳到白龙帮，医院和白教堂可以得到赔偿，而黑水既可以扩展版图又能立威。这个暂时的联盟对他们有利无害，他们实在没必要在终审前和白教堂撕破脸皮，为的还是黄家的野心。
再想想柳上贤当时的神情也不似作伪，他上午刚和前妻碰了面，怕是知道了什么内情才会急匆匆赶来，至于这个内情，从黄家人嘴里和从黑水帮传出来的是否一样，就不得而知了。
时雨正在思索间，穆怀风从枕头下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递给她：“威胁也好，假意也好，都是为了这个。”
时雨接过来，打开，目光从文件上移动到他脸上：“你不怕我临阵脱逃么？”
穆怀风毫不在意地笑笑：“你来找我，不就是得到答案了么？”又抬了抬还在输液的手：“况且，我舍得抛下病人不管么？”
“啧，卖惨犯规啊！”时雨又垂眼看向文件，那是一纸授权书，其中被授权人一栏，写的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