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耀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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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无风不起浪(四)

临江令,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和临江山庄脱不了干系,而且这其中的关系还大着呢!

临江令是临江山庄百年来开山祖师留下来的令牌,当时铸造出来的作用就是防止这些脑子一根筋的暗影们随主玉石俱焚,当年余疏行的师父顾禀叶也是调动了临江令才让这么多的暗影效忠于他,不然他也不可能像现在手眼通天。

“只要调动临江令,就可以强制性让这帮效忠于我的暗影承认月如故,就算没有临江令,我的话他们也不敢违背。”余疏行道。

听着这些,苏筠感觉余疏行这是在安排自己死后的事情,心里一阵阵的疼痛,可是她知道这是个无法反驳的事实了,在怎么辩解那都是无用。

苏筠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看着脸色苍白的余疏行道:“哥,我还有件事问你。”

余疏行也没像平常一样觉得她事多,反正自己都快要死了,能在陪这丫头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等下到阎王殿,可能就没有人能陪他说话了。

他心平气和的道:“什么事?”

苏筠磨蹭了一刻,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一直都隐瞒月如故自己命不久矣的,他每次都追问你,而你每次的刻意的回避,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月如故?”

话音刚落,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漫长的沉寂,苏筠感觉周遭的空气都随着余疏行的沉默凝固了,

脸色苍白的余疏行一言不发的坐在床上,时间像是一根针把他定在了一刻间,如同雕像的坐着。

过了一会,再苏筠都快要感觉安静得滴出水时,余疏行突然间从沉默中回过神来,他语气有些困难的道:“那你就告诉他吧。”

苏筠有些没理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余疏行摇了摇如负千斤的头,似是重得他直不起腰来,道:“我不想让他看到我死去的样子,会在临死前离开,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安安静静的死在那里,你在我离开后就把这些告诉他吧,这总比我亲口告诉他好,他或许会像曾经说的那般恨我骗了他,但时间长了许是等我尸体烂了骨头化成灰了,这世间在没有鬼魅绝影余疏行这个人了,这层恨意就闲散了。”

他会去哪里?苏筠没敢问出口,因为怕问了就会去找去寻,怕寻到了只剩下一具枯骨,无人收敛入土,无人上坟插香,甚至无人记得这具枯骨是谁。

时间是磨平一切的最好良药,只要时间够长,往昔什么恩怨情仇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忘个干净。

就像二十年前他们的初遇随着时间的流逝,到最后谁也没有记住谁,直到洛州城外红枫树下的再次遇见,故人相见不相识,二十年前是形势所迫他们才会没有一起长大,二十年后的再次相遇后却是永远的诀别。

感叹一声造化弄人都是轻的了,故人难聚情难断,再遇谁归有天命。江湖了却三两事,江湖无人记此名。玉箫对酒化枯骨,黄沙古渡剑客行。待到霜雪落余晖,斯人可闻威与名?

“来时红枫拓清风,去时潇潇暮成雨。古巷青石苔痕绿,渡得幽幽三载归。”

伴红尘应做酒,送故人归去时,待到千帆过尽后,不留姓也不留名。

此时冥火宫黑漆漆的地牢里,月如故正躺在稻草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间就真的睡着了。

也不知是哪里滴水,滴水的声音在静穆的地牢显得十分清晰,穿透层层墙壁传到了稻草上男人的耳朵里。

月如故睁开眼睛,无疑看到的是一片黑暗,许是睡得有些糊涂了,睡醒第一句话道:“还没天亮吗……哦。”

这才想起了,自己还被关在这黑不留丢的地牢里,成天睁眼闭眼都是黑,哪里来的天亮了!?分明一直都是黑黑的一片。

他活动了一下睡僵得嘎嘣作响的脖子和手,爬起来坐在稻草上,要不是这地牢不见天日,或许有人会发现即使月如故被关在这里这些天,除了武器被缴械,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坐在稻草堆积照旧是英俊夺目。

月如故起身去看了看桌子上的茶壶,手刚碰到茶碗,就觉得被划破了手,倏的缩了回来。

手指上多了一道口子,血正稀少的往外冒。他随便的扯袖子擦了擦,草草的就止住了血。同时纳闷的道:“今天这是怎么了?运气这般不好。”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而且发生的事带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冥火宫大殿,汉白玉所铺成的大殿中央站着一个身长玉立的红衣男子,长长的黑发如瀑布般披在后背,醒目的红衣在白玉地砖上如同流淌的岩浆,灼热而带着时有时无的肃杀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他就像一个被钉在原地的石雕,一动不动的立在大殿中央,外面吹进来的凤轻轻的撩起他的衣摆,吹起几许额头边的青丝,即使这样他依旧一动不动,直到外面一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紫衣女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周身无内力傍身,显得她的步子不是很轻盈,在大殿里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

来人正是乌云巧,她身着一身黑紫色广袖长袍,绣有黑色莲花的紫色腰封将她精瘦苗条的腰凸现得玲珑尽至,哪怕现在她已经快要四十了,也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人老珠黄的痕迹。

乌云巧走离到弈北宸身后五尺停住脚步,她嘴角微泯,眼角也青了一片,脸色也有些青,看来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一身红衣的弈北宸只是微微侧了侧头瞥了她一眼,连身也没有转,仿佛转过来正面这女人就是一种屈尊降贵。

他语气压低声音,道:“你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守着月如故吗?”

乌云巧抿嘴,不敢对上弈北宸的眼神,道:“他已经被关在地里了,有层层的弟子把守插翅亦难飞,在怎么有本事也不可能逃出去。”

谁知弈北宸嗤笑一声,道:“插翅亦难飞?那蓝玄又是怎么出去的呢?”

乌云巧没料到他会拿蓝玄来做例子,作息一时间哑然。

弈北宸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叮嘱道:“不日就是英雄大会,我不想再出什么差错,蓝玄被人救走不要紧,毕竟他只是个废人救出去了没什么大作用,可月如故不一样,他是余疏行的软肋,困住他就等于是困住了余疏行,五册不怕拿不到手。”

乌云巧僵硬着两只手,困难的坐了一个行礼姿势,道:“属下遵命!”

弈北宸一直都是静立不动,让人以为乌云巧是在跟一尊雕像讲话。

即使背对着乌云巧,弈北宸还是明锐的捕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微微皱眉的道:“还有什么事?”

犹豫了一会儿,乌云巧开口道:“待主人得偿所愿,可否告知我师姐的下落?”

弈北宸往前走了几步,随后一足尖一点,像只轻灵的火烈鸟般飞到了高台上,声音低沉的道:“五册拿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药圣在何方,不过你先要按照我说的做事。”

‘我说的去做事吗’?这句话多么的熟悉,她甚至听了不止一次两次,每一次都是派遣她去千方百计的拿到余疏行手里的五册,结果每一次都是失败而告终。

她自己也不知道离那句‘我说的去做事’还有多远,反正每次都会是擦肩而过,每一次都是被指派做危险背弃信义的事,恍惚间就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思即此,那天月如故所说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响起,扰得她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这里,想验证月如故说的是不是真的。

果然,就算是她在怎么蠢笨,也听出了这话里不言说的意思。

弈北宸是在利用她有求于他的把柄在控制着自己做事,只要一天弈北宸不告诉自己浮云玉的下落,自己就会继续听命于他,因为她是一个自己送上门的帮手。

一双经常研制毒蛊的玉手在黑紫色的注意力蓦然捏紧,指甲捏的泛白,她的脸上却是城府颇深的不露山水。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高台上的弈北宸眼带蔑视的看向她,那眼神就像是再看一个废物。

掌心里捏着的指甲因为用力过猛扎进了掌心里,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她平生第一次演技精湛的藏好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朝弈北宸躬身一礼,语气不波不动的道:“无事,许是这几天有些疲倦,休息一下就好了。主人若是无事吩咐,属下先告退了。”

弈北宸转开视线,道:“嗯。”

得到了弈北宸的应允,乌云巧稳步走出了大殿,一路上走的稳稳当当的,见到她的冥火宫弟子都纷纷给她让道,生怕得罪了这位毒圣,轻的让你慢性中毒死亡,重的让你蚀骨化骇,死相惨烈!

直到拐角走进一个无人经过的回廊时,她脚下一软,“咚”的一声跪坐在地上,刚才走的稳稳当当的的步子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双肩微颤,伸出了藏在广袖下的手,一双纤细的手掌心里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手臂染红了一片袖子,有几滴落在了地上。

看着被自己指甲掐肉里血淋淋的手,乌云巧想笑又笑不出,想哭又无处可哭,就这样被抽了魂似的坐在地上,愣愣的有神。

她细细回想自己投在弈北宸坐下是第多少年了,好像都有二十多年年了。

这二十年来弈北宸许给她的都是按照他说的完成任务就可以得道浮云玉的下落,可是每一次不管成功没成功她都没有得到过,哪怕是一丝稀薄的声音都没有。

当时也怪她太傻了,一傻居然傻了二十多年,给弈北宸当走狗这么久,却没发现他是在利用她。

“哈哈,弈北宸,我是不是明白得太晚了?你居然把我当枪使,不过好在我明白也不算是太晚,你既然无心,那就别怪我背弃信义的对付你!”

说完,她从腰间摸出一块黑木牌,上面雕刻着一个类似符文的东西,中间刻着一个红色的慕字,远远的让人感觉到这牌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说完捏紧了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