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深刻的失败谈能够促进学生成长

大学的教学，尤其是工学专业的实验很容易发生事故，利用过去的事例进行安全教育是最有效的。正确地传达失败信息是避免日后再次发生事故的重要一环。

虽然导致死亡的情况极少，但大学作为工学工作者的摇篮，的确很容易发生由无知导致的事故。距今大约30年前，我们实验室用铝进行铸造实验时，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实验的目的是往铸模里注入融化的铝时，观察其温度变化。以螺栓固定铁框，和了水的黏土填上缝隙以防止铝液漏出。向铁框注入加热过的铝时，引起水蒸气爆炸。由于需要使用煤气喷灯烘烤，才能让黏土变得干燥，所以才发生了不充分爆炸，炸起的铝直冲天井， 700度的高温铝液对着一个学生迎头浇下。

万幸的是，学生只是失去了头发，有一些烧伤。但是，以30年前的这个事故为契机，工学部的安全管理也做出了很大的改善。在此之前，无论是在实验室还是在大学，都没有放置在紧急时刻应如何应对的指导手册。事故发生后，我们实验室制作了关于出现人员受伤事故时应该联络何处、如何联络的手册，不久后，将其推广到了全专业。

另外，有学生徒手触摸氢氟酸导致受伤，这也是用铝进行凝固实验时发生的事。这个学生在观察氢氟酸腐蚀过的结晶组织时，由于缺乏氢氟酸的相关知识，操作时过于草率，立刻感到剧烈的疼痛。

氢氟酸在与皮肤接触时，可以不留下外伤而渗入皮肤，直接融化骨骼。如此恐怖的药品，在某企业的建议下，在事故发生前的3年时间里，学校内进行相同的实验时，一直佩戴双层药品手套，谨慎对待。

然而，随着新学生的到来，这个注意点却在学生们的口口相传中渐渐淡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生们不再传达氢氟酸的恐怖之处，有人直接徒手接触氢氟酸。表面性的知识很难传递，这就是一个典型案例。

受伤的学生到十分熟悉氢氟酸灼伤治疗方法的学校医院去接受治疗时，被告知他必须在切断手指和持续向指甲缝里注射钙这两个方案中选择一个。任谁都不想截断手指，然而往指甲缝里扎针，无异于一种严刑拷问，学生当场脸色铁青。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接受治疗，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痊愈。

我对学生们说起这个事故时，他们脸上浮现出的痛苦表情，好像自己的指尖也被针刺了一样。那些伴随着痛苦的经历，即使发生在别人身上，也会让听者的内心有所触动，在这之后，没有学生粗心大意地对待药品了。

最后，我还经常跟学生讲我自己的失败经历。在使用磷青铜这种金属材料进行材料的压缩实验时，发生过破损的样品剧烈喷涌的事故（请参考89页图）。而且，当时碎片几乎贴着我的耳根掠过，危险之至，无异于与死神擦肩而过。

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为了调查材料的破坏性质时，将通常的拉伸实验进行压缩处理，以及没有给试验机配备防护用的罩子，导致了事故发生。明明是为了促进学生理解知识，让他们观察得更加仔细进行了相反的操作，却引发事故，实在是愚蠢至极。

在实验的过程中，在我旁边的学生觉察到了实际压缩发出的异常的嘎吱嘎吱声，早早避开了。而后，碎片立刻经由他原先所在的位置飞了出去，如果他没能预测到危险，那么即便没有生命危险也会身受重伤。这是我作为指导人员需要深刻反省的事故。

事实上，包括这一事故在内，我所在的实验室对后入学的学生讲述过去发生的失败事件时，都不避讳地使用失败者的真名。这个实名报告的好处主要有三点。第一，能给听者留下真实且深刻的印象。第二，感兴趣的人想了解具体内容时，可以直接向失败者本人咨询。第三，以实名讲述失败，可以形成不隐瞒失败的良好文化氛围。

有趣的是，实验室中很多人都是因为“经历了某某失败的某某前辈”而被记住的，校友与现任学生间没有隔阂。虽然没有亲身体验，但也能获得切身感受，我想这也是拜失败学习所赐吧。